邢抟殉国,代郡陷落。屈方遣数十人由苏昀卿带领,扶邢抟灵柩往河间郡而去。
河间郡。
惠公威一身缟素,容颜悲戚地率领文武百官站在城外。数十昭军将官打着马,低声催督着麾下士卒抬着邢抟的灵榇,缓缓向前行进。
“魂兮归来!英灵勿远!”凶礼官高声喊着。惠公威闻言再也绷不住了,他哭喊道:“邢公!邢公!寡人对不住你啊!邢公!”惠公威的哭声一起,他身后的文武大臣也或真或假地垂起泪来。
纸钱飘飘,全城尽白。
惠公威一边嚎哭一边拍打着邢抟的棺椁,众臣急忙上前宽慰解劝道:“君上,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君上节哀!”
惠公威入城,摆下素宴。
席间,昭将苏昀卿拱手道:“今日外将奉屈大将军命来,除扶邢公灵柩以归外还有一事。”惠公威闻言急忙放下了酒杯,问道:“还请苏将军讲来。”苏昀卿开口道:“大王听闻邢公之事,感邢公忠义,特命外将接邢公家眷入昭,还请惠公迎邢公遗孀及幼子出来,由外将护送而去。”“这……”惠公威面露难色。
苏昀卿一摔酒杯,厉声喝道:“怎么?!你们惠国君臣连这等小事还要推脱吗?!”惠公威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不不不,还请将军听闻,邢公遗孀在得知邢公殉国的讯息后便自挂于房梁之上,追随邢公而去了。”苏昀卿冷声道:“那邢公之子呢?”
惠公威急忙说道:“在在在,快去接邢公之子来见!”
不过多时,侍者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走了出来,
“苏将军,这……”惠公威战战兢兢地说着话。苏昀卿笑着将那孩子抱在怀里,逗了逗他,问惠公威道:“此子何名?”惠公威答道:“邢扶摇。”
苏昀卿笑道:“好名字,惠公,外将告辞!”说完向外走去。
惠公威长出了一口气,没成想苏昀卿竟又走了回来,问道:“听闻惠国境内有康氏余孽,不知在何处?”惠公威拱手道:“寡人斩了他的头,已然派人送往栎阳了!”苏昀卿笑道:“惠公果然识得大体,如若有些许隐瞒,少不得外将又要再来一次了!”
“呼!”惠公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河间郡城外。
苏昀卿小心翼翼地将邢扶摇斜挎在自己的身上,叹了口气后说道:“惠国如此主昏臣庸,实非邢公及其父所能挽救的!走!回栎阳!”
“是!”
几十骑绝尘而去。
……
……
荣国都城会稽,梓丘宫。
荣公政跪坐在上首,望着下方的群臣。武通侯赵登站立于大殿中央,高声地说着:“日前肃军攻势受挫;惠国对于昭军的攻击毫无招架之力;简国共通伯已然率兵退回了彭城;庄国不知缘由,一直按兵不动,恐有坐山观虎斗之嫌。”
说完,赵登拱手道:“究竟如何,还请君上定夺!”群臣纷纷躬身道:“还请君上定夺!”荣公政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一旁的一个年轻人,道:“冯先生,你如何看?”
此人便是不久前下山的冯杭,他闻言笑道:“回禀荣公,想要化解昭军的攻势,却也容易,只需荣公干一件事罢了。”荣公政笑道:“何事?”
冯杭并没有立即荣公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荣公可否先回答在下的一个问题?”荣公政抬手道:“请讲。”冯杭笑道:“彭城之会时,各国共推荣公为盟主,可实际上各国依然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究竟是为何呢?”
荣公政思索了片刻,答道:“是寡人这个盟主没有尽到盟主的责任啊!此前因战而妄死者,皆因寡人也!”冯杭抚掌笑道:“正是此理,故而接下来荣公需亲往前线,统合诸侯!”
荣公政颔首不语。
冯杭接着开口道:“此外,荣公的公爵之位已不能支持您的盟主地位了,在下建议您更改自己的封号!”
荣公政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此事寡人已有了打算。”冯杭笑道:“在下可能听一听?”荣公政答道:“自无不可。”说完,荣公政抬眼看了一眼赵登。
赵登会意,拱手道:“我荣国处于海内之东,而古籍有载,东者青也。而公高于侯,王高于公,帝高于王。故此,臣献青帝之号于君上,以彰显我荣国国威!”
荣公政问道:“众卿可有异议?”众臣相互对视了一眼,暗道此事不合礼法,但又皆怕惹怒荣公政,故而都在等待一个人出列带头反对,大家也好一同进谏。
正在此时,丞相夏帛出列,众臣纷纷抖擞精神,打起了反对的腹稿。夏帛拱手道:“臣附议!”话音一落,众臣皆是大惊。
荣公政笑着颔首道:“相国之言甚合寡人之意!”赵登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既然君上已然称帝,群臣应以陛下二字称呼君上,君上自称为余,命令为上谕,所用之印称为制。”
故而荣公政又被称为青帝,青帝闻言大悦,改赵登武通侯为武胜侯,加赐采邑五百。
五日后,青帝将称帝一事昭告天下,同时亲率荣兵十五万,以武胜侯赵登为前军、光安侯晏寒为后军,自己与冯杭一同居于中军,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地往肃国的颍川郡而去。
与此同时,共通伯韩宸再兴精兵十二万,誓为邢抟复仇,各路人马齐会颍川。
颍川郡往北就是肃军攻打昭国上郡的大营,该地有肃军十万,可却迟迟攻不下黄经所驻守的上郡。
昭都栎阳。
张焕站立在大殿中央,拱手对昭王衡说道:“大王,目前诸侯齐会颍川,上郡必危,可调陇西十万精卒驰援上郡黄经。”赵鸣渊疑惑道:“等等,前一段时间相国还不让调动陇西郡的兵马,如今怎么又可以了?”张焕道:“旬月前共通伯韩宸试图攻打陇西,没成想于城下折戟。这次青帝又亲赴颍川,整合诸侯,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再行冒险之策,故而我等尽可将陇西士卒调往上郡。”
赵鸣渊闻言颔首道:“相国之言极是。”昭王衡自无不允,但他随后又提及了一事:“邢公之子目前在何处?”张焕拱手道:“现养于微臣府上。”昭王衡笑道:“把他带进宫来吧,寡人亲自来养。”
赵鸣渊惊道:“这怎么了得?太荒谬了!”昭王衡笑道:“不要太过迂腐,接过来吧。”张焕应了,转身向殿外走去。
“哎呦!让寡人看看!”昭王衡将邢扶摇抱起,举在了半空之中。小扶摇被昭王衡抱在空中转圈,吓得哇哇大哭,昭王衡见此情形哈哈大笑,因而问道:“此子何名?”张焕拱手道:“邢扶摇。”
昭王衡摆手道:“改了,寡人赐他以赵为氏,易名为云扶,从此他就叫赵云扶!对外便称云扶乃是叔父收养之孙,等寡人的孩子出生了,也是个伴儿。”
赵云扶便顶着赵鸣渊义孙的名头活了下来。
后宫的端妃已怀胎九月,就等待着一朝分娩了,昭王衡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显然是极为上心,早早就为其备好了夫子。
“等孩子降生,寡人保证,要竭尽寡人所能,给予他寡人所能给予的一切。”昭王衡默默发誓道。
“到那时,天下趋于一统,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