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络通而百通。通则不痛。
虚构已能神会师傅,当然,也就能用意识穿越时空。在师傅的启迪下,他看到了悬动,一种意识的运动。得益于大禹的“疏”,得益于师傅的“松”。疏和松原本是一家。后来,他还看见了热能的流动,犹如烧滚了的油的那种能量的运动。再后来,他凝视一幅画,见人物风景在动。最后,他闭着双眼,竟能与古人和未来人面对面交流。此乃后话。
此时,他人站在角落里,意念已飞遍大江南北。“小小的角落,何能缚我?”他立于云端意云。
“而谦虚在云之上。”师傅也意传于无声,醒示于他。
原来师傅的意念更加无处不在。他向师傅鞠躬后,飘然而下,回到角落,闭目养神。几年后,这个神的确被他养大了。呵呵,他养自己的神。
以上经历,如在梦中,又似梦外,或许就在身边。若是梦,他愿多做,还愿在梦中独自享受意念的快乐而不回。
虚构会意师傅传授之道,意识渐渐的开始膨胀,向高膨,向空胀。这个时候,他需要茶的调节,把节奏放慢,如同放松全身,意识便随气血流动,滋润着他全身每一个细胞,而令每一个细胞异常活跃。这个时候,他体味到了源头,体味到了活力的强大,潜觉到了无数个源头汇成江河的汹涌澎湃而静流于大海深处。这个时候,茶成了一座桥,一头连着意念,一头连着现实,中间是茶道。桥的两头,风景宏伟壮观,景色无限美好。
他是人,非神,他也食人间烟火。虽然他能洞悉一些背面或隐于表象的东西,虽然他看得远一些,也看得宽一些,然,他仍然难抵挡俗欲的诱惑,使他的痛更上一层楼。有诗为证,诗曰:苦难是一座山/我必须翻越//从见到它的那一刻起/就做好痛的准备//
吟毕,立于灵魂的庭院,又心生一首名为《再攀登》的诗:诗是一座高峰/流响着菩提的梵音//我跳入玉泉/只为洗耳,然后/沿着五线谱/没有目的/攀登那座高峰/在日出之前/在粟欲尽未尽之际,我/悠然返航//
其实,每个人都在攀登高峰,只不过峰有高低之别,山有方位不同,而景异。但是,虚构想试着攀登更多的山峰,失败也随之骤然增多。比如,他参加工作的第一天,便投入了满腔的热忱,坚决反对朴科长应付式的工作方法而忙得焦头烂额而费力不讨好。“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几十年形成的工作套路,就算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也要按套路出牌!年轻人,不要想当然!”这是朴科长的声音,他必需高声喧哗,认为声高有理。无理就这样高声重复成有理。他们在比声量,比重复的次数。唉,怎么能明知故犯呢?难道不要事理了?但,他听会时听到的是尊重科学啊(后来才明白这些是儒戏的唱词或台词)。于是,他要想事理事脉,用科学的方法工作,他不甘心放弃所学。当他不甘心时,便溜回到现实的这头,寻找知识分子的理性,开始重新认识自己。他常常不甘心,又只能躲在现实的荷叶下,睁开双眼,把自己看成看客。于是,虚构徘徊在空中楼阁的走廊里。
在现实里,虚构他被同事和朋友打败了,或者说,挤落独木桥下,孤独仰望蓝天白云。印证了同事的酒后之预言。儒家关了门,道家为他留下一扇云窗。他推开窗,听见了泉水声,看见了萤火,于是,随月点众峰游去。拉回窗外的视线,虚构扫视客厅,心生异念,何不就顺他们之意,主动走入角落,省得他们绞尽脑汁的逼迫,省得他们动手。干脆就把客厅当作角落如何?于是乎,这个角落便开始膨胀,也如生发的意念,往空处行走,往高处扩大。他高兴了,就喜欢这样子,还庆幸有他们的打击,否则,仍在虫堆里爬。意随念起,一趟太极拳打得风生水起,打得行云般流水。于是,他把太极拳的推和送以及移等招式化为手语,说:“若你们的打击能让我陪伴师傅,那就让打击来得更猛烈些吧。”说完,打坐于地板。
良久之后,他起身,绕角落走几圈,高举茶杯敬师傅。接着,他背剪双手,意随心动,立于孤峰之巅,惊骇珠穆朗玛峰顶日出的冷。大约这就是他们怕的高处之寒。他随口吟诵一首《五绝》,记为“龙头蛇尾式”的人生。诗曰:日出珠峰冷,楼高万丈寒。童生熬白发,不过取云烟。
何若意站桩?真是意高天地阔,叶茂在根深。
追忆罢,哀悼罢,皆为悲壮卒子。比如韩信,攻取一座座城池,证明了自己的无与伦比的军事才华,却忘记了护住项上人头。悲不?真是“红颜命薄,忠臣焰短”。皇权本无人性,且不可改良,那么何苦献智慧于无人性的皇权呢?照这么说,廉颇老得好啊。
虚构突然间对陶渊明肃然起敬,心想往之──,在泉边,种水仙。身轻素拥,骑青牛访道,穿百结衣登山。弹一曲琵琶,品千杯酒,听万坡梅,把月光点燃。去田园,釆悠然。这个好,哪怕只留下一首诗,也比韩信更对得起生命,──自己的和别人的。据此,他得出一个结论:唯诗独尊。头脑里又马上闪现《忆秦娥》词牌名,于是,无声而吟曰:霜堆叠,千坡万岭流丹叶。流丹叶,遥相呼应,山川辽阔。风吹芳草连天接,田园灿烂行云洁,行云洁,春溪泼墨,树丛采蕨。吟至此,竟无语了。下阕连接不到天上去,便只好剩下一首可怜的自己不满意的“残词”,如断岭的峭壁横亘在文学殿堂的前面,挡住了他的进入。
是越?是绕?是退?是停?是满足?还是休养生息蓄积力量?他必须作出选择。他低头徘徊,抬头似乎又望见了珠穆朗玛峰顶的日出,又吟曰:“日出珠峰照大川。匆匆又到菊花黄。”不仅没了下文,而且两句无下上联。在他的思维世界里,常常出现这种“冰山一角”的缺状──缺词品茶汤。恰似龙头露而尾隐,真是一个谜。他不是在故意制造谜,而是被赶往谜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