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虚构摇头苦笑,用哑语对自己说:人生是一道暗藏许多层级的多项次的选择题,只是可惜不能重来。然,在他诡异的思维世界里,在他如今的强大的意识里,可以重来,一切皆可重新来一回。这可能是小说之眼,如诗之诗眼,更是文学艺术的魅力所在,可能还是未名之丰,大概也是托尔斯泰要把小说题名为《复活》的冲动吧。在艺术里复活,在艺术里重新活几回,这是个了不起的臆想。“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思维之眼吗?难道果真如此?”他突然于丹田发声,伏案书绝。
“快板这么一打呀,第一百零八个早晨就已来到了。”随即,眼前便呈现出无数条或大或小或阴或阳或曲或直或平坦或坎坷的路,似乎看不到路的起点和终点。若换个角度看,路便成为线,印证了线的概念,还真有可能是一些道──通天犀,色白中央通四方。
线是数学的概念,被邀做客文坛,便如双翼之虎添灵气。终于,路也轻灵飘逸起来,在文学艺术的氛围里,路不再笨重,也轻灵飘逸起来,从而赋予了另外的含意,成为了意识的一员,即是意识的一个元素。如此,路同线一样没有起点和终点,如线一般,一挥而叽溜一声而跳跃而连向远方。在远处,又向远方延伸。甚至一行诗或一幅画或一个音符也能铺一条路,通向后花园,通向光明顶,通向星星海,通向瑶池,通向欢乐。
说要,就有,说来了,就在眼前。要有山,千仞峰就展现无限风光。要有水,立即听到了泉水叮咚的歌儿。要有花,鸟语花香四季。如《圣经》里说的一样,要蓝天,如元青花的蓝天多么辽阔的就在头顶。这么讲,艺术是另外一个上帝,一个充满人性的上帝。他似乎打开了玄门的一条缝,模模糊糊看到了自己走路的背,才猛然惊醒,原来自己踏破铁鞋的求索在此。那就用文学艺术的形式让每一个人都走过这些路,踏尽这无数条路上的无限风光,并开创些路出来,留下坎坷的踪迹。他穿着一双铁鞋,自然留下些许行踪,在一个偶尔的召唤下,行迹化为一首诗,诗曰:太阳唤醒绿茵,覆盖/又让月亮的清辉守护/一条运动的,延伸的,没有尽头的/不在脚下的路/也不在眼里/而在犀牛角上/飘。扬起意念的尘/悬动于云端/这是一条神秘的路/一条心有灵犀,不点,就通的路//
虚构想起了诗鬼李贺,于是写下这首名为《神秘的路》的诗。在诗里或者说通过诗,于冥冥之中,他似乎拨开了一些千年迷雾,顺便也化解了一些瘴气。
“这是不可能的。”画外音说,“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两条河。”
他用哑语反驳道:“在两河口,我就踏入了两条河。我还曾一脚踏三县。有量子理论为证,一只猫可以同时在生态和死界。”停了停,他又反对自己说,“我可能犯了断章取义的错误。嗯,这有可能就是现实中的机械取义。恐怕也叫强词夺理吧?一个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有其理啊。也是劝君莫贪之言。”
他肯定自己,同时也反对自己。他把自己弄糊涂,然后,走出糊涂,清爽自至。
在迷惘的时候,或者在气闷到来之前,他常用左手搏击右手,再用右手搏击左手,往往能搏击出几星雾中的火花。通过这种搏击术而更上一层楼,而立于高处看远峰。人们常说这个理不需要驳就烂了,或者说驳不烂的话。其实,给予另外一个前提条件,根本就不存在驳,也不需要斥,只是前置条件不同而已。
比如,史上“脱缨”的典故,话说春秋时,楚庄王和群臣夜宴,席中,风吹烛灭,有人趁机牵楚王美人衣,又伸手摸美人大腿。美人揪下那人的帽缨,并告诉了楚王。楚王忍痛命群臣绝缨后,才点燃蜡烛,使那人不被发现。后来,楚与晋战,那臣作战英勇,以报答庄王。从中不难看出,此典受到诸多的条件限制,一个是楚庄王江山未稳(从历史的角度看,帝王的江山从未稳过,不是外扰,就是内患,轮换上演);二个是美人非皇后;三个是战火纷飞;四个席中乃重臣。等等。说白了,惟有在“一线天”里,或者说,以善报为前提(或要求回报),方才成为一段佳话。否则,便是笑话。“脱缨”便完成了路的蜕变,成就了一条名符其实的道。可以推想,其时,庄王可以随意取美人,却难得报恩的忠臣。一难一易,楚庄王很容易作出抉择(内心依然不爽,他想同时取鱼和熊掌),施恩而取江山,的确是一件悦乎的快事。若当场打杀摸美人大腿的臣子,对楚庄王来说,不是易如反掌,还是做得到。那么,谁替楚庄王卖命?更严重的是,许多人的人生路可能就要改写,(包括庄王本人,)一念之差,或灵机一忍,成就了一些人,也苦了一些人。其实,从“脱缨”的结果来看,也是一种利用,叫做阴谋,也不为过。然,庄王成功了。成者,无过乎?这么讲,阴谋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得逞。从男人的角度看,庄王对爱情抱无所谓的态度。从施恩图报的角度看,庄王无非。若从施恩不图报的大善若水的角度分析,为了某种目的的宽容乃小宽恕也,难入宽容之例。归根结底,“绝缨”之典传播的乃非善也,但,的确在教育后来者行宽恕。
此时,传响一个画外音:“小心啦,道亦可盗矣。”警钟敲响,如“非专业人士不可模仿”一般的提了个醒。从此,路便这般的跨入了“道”的门坎,与“玄之又玄”同进同出,欢天喜地。他感到自己的可耻,以哑语直击心灵:“穷尽条件而旁门歪入,意欲在意营中索玄?抑或摆出‘路’入‘道’之妙?路不可路也,而路可入道。是道可入路吧?然,置于‘道’中的‘路’称为路子,而直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