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事后,两人避而不谈但态度一致,撞吻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谁尴尬谁就输。
相互较着劲儿,谁比谁坦然。
表面都假装云淡风轻,芝麻绿豆一样的事儿,可夜深人静时,搁在心里都快发酵了。
一轮明月,两处闲愁。
一个顶着黑眼圈整晚数星星。
一个顶着黑眼圈整晚练字。
熬着熬着,就到了腊八这天。
刘娇一早摸回了云峰山小院,插科打浑了一上午,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山回城。
今日,赵颜要在城门口设铺布粥,刘娇作为贴身丫鬟,需得到场帮忙。
话说回来,刘娇觉得虽说杀赵颜已然是办不到了,但让他吃点苦头缺胳膊少腿,替小莲出口恶气,刘娇倒是很乐意效劳。
刘娇等啊盼啊,终于等来今日这个她认为的好时机。
果不其然,赵颜身边只带了几个随从,等刘娇到时,城门口早已搭好了棚子,大家正忙着砌灶。
旁边已站了不少端碗排队的人。
一眼望去,雌性居多,全都兴高采烈难掩娇羞,看一眼赵颜惊叫一声。
刘娇:“......”
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不是粉丝见面会吧。
刘娇心底翻了翻白眼鄙视不已,可演技依旧在线,走到赵颜身边行礼:“世子,奴婢回来了。”
赵颜专注做事,头也没抬道:“小黄来帮忙。”
刘娇一听他喊小黄,就后悔那天不该在红香轩救人,应该让他被毒花暮蝉割断脖子才好。
可刘娇又岂会乖乖当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她想,打脸谁不会,何况她还天生自带:“世子,奴婢可不会玩泥巴。”
赵颜正在和泥,准备用于砌灶封口之用,可他水放少了,这会泥在他手里揉成了一坨一坨的粑。
听她这么一说,和泥的手滞了一下,面不改色自顾自。
刘娇东瞧西看,没有她用武之地,抬了根长板凳,坐在外边晒太阳。
算算时间该是差不多了,可怎么才能让赵颜从棚里出来呢。
刘娇琢磨着,四处打量。
人群中有个五六岁的男童,手里拿着个糖人,见他盯着两眼发光直咽口水,也没下嘴吃。
刘娇计上心头,满肚子坏水朝男童走了过去。
她笑得花枝乱颤:“小弟弟。”
男童瞄了她一眼,背过身去。
刘娇脸上的粉都僵住了。
这不合理啊,自己如此绝世容颜,该是受万千儿童爱戴呀。
刘娇绕到男童面前,蹲下身讨好道:“小弟弟你这个糖人真好看,样子好威风啊,好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鹰。”
男童退后几步,嫌弃地看了刘娇一眼:“你眼瞎吗?明明就是蝴蝶。”
刘娇:“......”
论如何与熊孩子愉快聊天,刘娇在线等,很急。
“哈哈,姐姐当然知道,姐姐这是在想象,想象蝴蝶有朝一日只要肯飞,就会变成老鹰。”刘娇大言不惭。
男童双手抱臂,一副我不说话我就静静看你胡说八道地样子。
刘娇幸好身无顽疾,否则得当场梗死在那儿不可。
出师不利啊,怎么撞上个和赵颜一副德行的主。
刘娇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忍着内伤继续道:“小弟弟,你的糖人可以给姐姐吃?”
刘娇早就想好了,这小孩儿铁定不给,到时她就开抢,现场必定引发一场骚乱加鸡飞狗跳,她不信赵颜不出来。
“你想吃?”男童问。
刘娇点点头,作垂延欲滴的样子。
“好吧,给你。”男童爽快地把糖人递给她。
这,这不对啊,怎么不拒绝啊......
“阿暖,你怎么把糖人给她吃都不给我。”旁边有个小女童嘟着嘴道。
“你和她能一样吗?你好看又聪明,她那么大了脸上有疤,脑子还有问题,我是同情她。”叫阿暖的男童一副老成的样子。
小女童听了,脸一红笑得合不拢嘴。
刘娇想自己是作了什么孽啊,被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施舍也就算了,还被喂了一把童真狗粮。
拿着糖人,经受着周围人投来怜悯地目光,刘娇同手同脚不知道老脸该往哪搁。
“阿娘,你看,天上有老鹰飞呢。”刚那小女童兴奋地跳叫着。
众人一抬头,还真是。
一只乌黑的老鹰,翅膀似发着光,一跃而下盘旋在众人头顶。
它透着寒光的眼睛,俯视着人群,好像在寻找自己的猎物。
江南人除了在街边杂耍偶尔能看到被驯化的“天空之王”外,哪有机会见到如此威风凛凛的边塞之物。
聚拢在一起,纷纷仰头看稀奇。
来了,就是现在!
刘娇大喊道:“世子,世子!”
赵颜正为和稀泥发愁,一听刘娇声音急切,周围也闹哄哄的,快步走出:“发生何事?”
刘娇双指往口中一送,一声长啸传出。
那盘旋不定的鹰,听到这声口哨,叼着块黑色的东西,张开双翅便朝着刘娇加速冲去。
“咚”地一声巨响。
众人脸色一白齐齐后退,赵颜见状也吃惊不已,定在了原地。
发生什么?
刘娇怎么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周围人声一片嘈杂,但自己什么也听不清......
视线模糊之际,她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除了怜悯又多了几分可怜。
...
两天前,夜,赵府后巷。
刘娇贴着墙根,小声地发出“嘘嘘”的声音。
这......
“教主,我来了。”大胡子从围墙跃下。
“怎么样,可安排好了。”刘娇问。
“安是安排好了,只是属下不解。教主,你这办法是从哪想到的,属下当真是孤陋寡闻。”大胡子道。
刘娇不放心地环顾四周,见并无异状,凑在大胡子耳旁小声道:“我叫你找的那本书,那书上写的。
有个人走在大街上,被一只老鹰叼着的乌龟掉下来给砸死了。”
大胡子:“还有这等奇事?”
刘娇笑道:“是啊,这叫不求死得壮烈,但求死得搞笑。”
大胡子了然:“教主叫我找那训鹰师,原来是想......”
“没错,还有几天赵颜就要在城门口布粥,如果这个时候有只鹰不凑巧飞过,叼个石头砸下来。
哐当一声,把他砸个脑袋开花或半身不遂,这就不怪我了,这天灾人祸的,算他自己倒霉。”刘娇阴险的笑。
大胡子肃然起敬:“教主好计谋啊,这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报了仇,他世子再大能耐,还能抓到鹰回去审问不成。”
刘娇谜之得意:“正是如此,现天时地利有了,就差人合。只要你同训鹰师交待清楚了,我们便坐等看好戏吧。”
戏,是好戏。
只是刘娇做梦也想不到,交给训鹰师让老鹰认味的方巾,并不是赵颜的。
她在马车上费劲心思从赵颜袖里偷来的,是她自己的。
那是第一次在贺府遇见赵颜时,自己遗落的,赵颜拾得后一直藏于袖中。
本是原宿主王阿娇的东西,穿越过来的刘娇无从知晓。
一场本该是石头砸仇人的戏码,变成了自己被石头砸晕在地。
人生处处有惊喜,人人处处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