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怎么把他忘了
除了个别几个连接词不一样，其他的完全正确。也就是说第一关他顺利通过。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关了。
“在两千多年前，有一种传说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是什么药？它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即使是江湖传言，还是让人不得不在意啊……我现在心里想的人是谁呢？是妈妈吗？还是那些死在老头手下的人？
“这种药叫做天山雪莲。起死回生倒是没有，只是因为它药性强烈，而且由于生长在万年寒冰的地方，成长周期长，开花周期短，实为难得，所以可以代替很多药，一般的重病都能治愈。但是说到起死回生，那只是江湖上的传言罢了。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存在！还是不要花时间在这个地方胡思乱想。”
我知道他的最后两句话是在说给我听的，我更加知道他这个人总是轻易的就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起码他从没看错我的。
本来还给他准备第三关的，但看来也不需要了。第一是我也没心情和他闹了，第二是他的实力之强已经不需要考验。
“你还是不准备去隔壁吗？他的病情好像有些变化了。”他在接过书时，这样不咸不淡的讲了一句。
心猛地一下空了，有种慌乱的感觉。“变化？什么变化？是不好的变化吗？”我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可是拜托给我一种希望不可以吗？
“知道的话就不要再问一遍，这种没有希望的遐想想了也无济于事。”显然，对方是一点也不留情。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的……”是的，我会去看的。还有一些事，我必须得到他的证实，在他还没死之前……
在大叔的陪同下，我第一次踏出了这个房间。出去了我才知道，这里不过是一家普通的医院。但我知道，这里虽外表普通，但实际上一点也不普通。
第一，从窗口向外看，可以发现这里是一处人烟极为稀少的小镇。小镇的规模虽然庞大点，但人口并不多。第二，这样一处人烟稀少的小镇，却拥有着极为先进的医疗设备，实属异常。第三，拥有这样先进的医疗设备的医院里，医疗人员却不是很多。就比方说我的治疗全是由大叔一个人负责，连个护士都没有。
这么多可疑的地方，深想一下就会知道，这里肯定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而且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就是，这里是私人医院。只有与医院主人有关的人才能住进这里，接受治疗。所以，与其说这里是医院，不如说这里是监狱。
“在想什么？已经到了。”大叔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
“啊啊？噢，没什么。已经……到了吗……”好像突然失去了进去的勇气，我的态度一下迟疑了许多。
“怎么？都走到这里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一语命中！
这个人，能不能不要再读人心思啦！很让人没有安全感哎！
“我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就像你说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最讨厌自己这套死不认账的毛病，但是又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别人得逞。
“你要我说吗？说你到底放不下什么。”大叔斜靠在病房门口的墙壁上，十分悠闲的笑道。
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真想手里有个透明胶带，把他那张烂嘴给封上。
见我没有说话，他又说道：“你要胶带吗？要不要我叫人出去买？”
“不用！”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直接买回来一袋子砒霜更省事！然后麻烦你放进自己的水杯里，那就更好了！”
这个家伙，真是讨厌到要爆哎！呼呼……气得我肺都要炸了。我现在脑袋里，只有怎么把眼前的人弄死，剩下的“烂事”通通滚到角落里凉快去。
我觉得我的眼睛，都能喷火了。可就在我气得糊里糊涂的时候，一只大手掌却突然向着我的脑袋瓜袭来，然后我就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下包围了一样。
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掌的重量，也同样能感觉到他手掌上传来的温度。
“怎么样？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空了吧？那些放不下的，也都空了吧？还想要进去了吗？”大叔温柔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回荡着，让人充满火气的身体一下就凉透了，随之而来又被暖暖的气息包围。
“嗯。”沉重的点点头，将身体转向门的方向，轻轻扭动门把，再轻轻的推开。
大叔没有跟着我进去，而是留在了门外，并且还好心的把门带上。现在，就是我和老头独处一室了。
摸着墙，一点点靠近那个被一大堆仪器包围的床铺，好像怕自己随时会晕倒一样小心翼翼着。而在看到床上那张异常苍白的容颜时，我颤抖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在房顶静静的回响着：“老头，我回来了。”
眼皮下的眼珠抖动了两下，慢慢从眼皮下露出来，在看到走近的我时又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接着破碎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伊伊？……欢迎你回来……”
一瞬间，泪和鼻涕一股脑的袭来。站在原地，我小声的啜泣着，泪水像一条条缠绵的小溪，从脸颊上滑落向地面。抹掉了，又来新的，继续抹，继续流，最后居然越抹越多，我哭的也就越来越凶。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冲向了床上那具白色的身影，趴在上面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连日来的委屈与不甘通通都发泄出来，最后全部化成了一腔热泪喷洒在乳白色的被单上。
老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下抚摸着我的头发，任我哭个昏天暗地。而我哭久了，哭累了，哭干了，可还是不肯抬起头来。就趴在那里，听着被褥下，传来的，老头微弱的心跳声。我记得小时候，我就很喜欢趴在老头的心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直听到睡着为止。可是这次，我却等不到自己睡着了。
“爹，您过得还好吗？他们有欺负您吗？他们有照顾好您吗？您有受到委屈吗？您……”
“傻丫头，你以为老爹是吃素的吗？我还没落魄到连这点威信都没有。不管在哪里，我受到的照顾都是最好的！”
“嗯嗯。就您最牛啦。”
耳下是老头有规则的心跳声，每一声都连动着我的心。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无措都渐渐从身体里退去，心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归属的感觉。
我知道现在的气氛很难得，也知道如果我打破了这个氛围，那么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悔恨中度过。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不试一试的话，那么别说以后的每一天我会在悔恨中度过，我甚至都不会再拥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不想踏着别人的尸体和血水而活！
“爹，阿辛和阿兰在哪里？为什么阿利会登上堙家管家的位置？是他背叛了我们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咄咄逼人，但气势还是压不下来。
“伊伊……我们不要说这些好吗？让老爹好好看看你，看看你……”老头将我的头轻轻抬起，本来微笑的脸上在看到我瘦削的脸颊时真正的动容了。“怎么会这样？十六不是说只是小小的营养不良吗？怎么会瘦成这样？”
我知道他在无声中转移了话题，但是看到他如此心疼我的模样，这一刻，我的心从未如此的柔软过，所以也就随着他的话题去了。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秦大伯已经找了最好的调养医生给我。我很快就会恢复成从前的伊伊了。所以，不要再担心我了好吗？您该担心的是您自己，不是吗？我才离开您多久，您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呢？您还是那个叱咤黑白两道的堙家当家、青龙帮帮主、堙啸龙吗？我怎么都找不到了呢？”是啊，我找不到了。这个在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老头，可是他的光芒再也迸发不出来了，他已经与普通人无异了！
“呵呵……堙家当家？现在的当家人应该是那个叫星痕的小子了吧？而青龙帮，也早已在他的野心下变成了昨日黄花。至于堙啸龙这个曾经能呼风唤雨的名字，也已经失去了存在意义。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个只想再见自己女儿一面的可怜老头……”老头的神情是那样的疲惫，那样的黯淡，好像真的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理由一般。昨日的辉煌，昨日的依恋，昨日的野心，在今时今日，全部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空气中，再也找不到了踪迹。
突然不禁在想：是谁让我们变得这般狼狈？
答案似乎已经在了心底：是我们自己。
是我对小时候母亲离去的憎恨，是我对这个社会人性观念的不满，最终让我走向了毁灭的道路……与老头同归于尽。我做到了。我被送进了总协，险先一命呜呼，而活下去的代价却是与养育了我16年的堙家划清界限。可到了最后，我还是回到了终点，只是这次，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健康的身体。
至于老头，处心积虑想让我过得更好，但没想到他的一方霸权最终导致我的极端反抗。最后，因为心念我在总协的处境而一病不起。势如山倒，不管是地位还是名誉都与他永远的“say goodbye”了。不过最让他受伤的，莫过于兄弟的背叛了吧？那个被叫做秦十六的人，就是带来堙家私生子，并且夺去我们一切的人。他似乎是老头的莫逆之交，曾出生入死的铁杆兄弟。
到现在，我们剩下的只有彼此的温度。
“老头，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的，我不后悔。即使如此的狼狈了，但我还是不后悔。因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您，我最可爱的父亲。
“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的必要。我们父女俩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老头的精神好了许多，到现在，说话已经有了五成的底气。
对，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的必要。我是到了该下决定的时候了。
从地上站起来，退开两步，郑重的单膝跪下。眼睛看着地面，双手向上平举。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既不是上官家的媳妇，也不是堙家的少小姐，从今往后只是面前这位老人的女儿，伊伊。现在我以此人女儿的身份宣誓：我，伊伊，与我最敬爱的父亲定下约定……从此不离不弃，直到对方的身体失去温度，直到彼此的心灵化为灰烬。请天上的母亲作证，伊伊拜谢了！”将另一只腿也跪下，然后向着卧病在床的父亲，以及在天有灵的母亲，完完整整的磕了三个响头。
除了老头，我再也不要任何人了。不管将来的变故如何，我只要有老头就够了。这就是我此时的心境。
“伊伊……”老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你这是何苦呢？现在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现在，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缓缓牵起嘴角，温柔的笑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有您在身边就足够了。老爹，您还不了解吗？从小到大，我就对那些名誉与地位不感兴趣。我一直以来想要的是，就只有您的呵护。所以，我只要有您就够了。现在，我们能相信的只有彼此，只有彼此才是我们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人影。有照顾过我的夜哥哥，有陪我在鹰奇一起走过的TA，有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的辛、利、兰，有誓死跟随我的麒麟社，还有……还有……还有……我这生都无法报答的人……我这生都注定欠下的人……上官执，我的“鬼”，我的未婚夫，我的爱人……
“你已经决定抛下一切了吗？这半年来，你似乎经历了不少事情，也似乎结识了不少可以信赖的人。你可以忘记他们吗？”老头靠在墙上，看着我的方向，说着。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珠里，此刻只有着慈祥与安定。
“嗯嗯。”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来，苦笑道：“忘记恐怕不行，不过我已经让他们待在最黑暗的角落里了。在有生之年里，我都会让他们待在那里。”
正在说着时，门却突然打开了。门外，一个推着药品车的护士模样的人走进来。
“四爷，该例行检查了。”
“嗯。”老头点点头，又对向我，道：“伊伊，你先去休息吧！记得要听医生的话！”
“好。”与进门的护士擦身而过，偶然间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
虽心有疑惑，但也并没多加停留，直到走到门外，将门轻轻带上，才轻声自问：“怎么觉得好像见过她呢？”
“你当然见过。她可是在你还是小孩的时候，照顾过你一个多星期呢！”
“你怎么还在这里？”看着从身后走上前的南宫向羽，突然发现一个事实：怎么把他忘了？刚才跟众人道别的时候，好像也忘记他了。难道是还没到他退场的时候吗？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在哪里，我当然就跟在哪里咯。”
“起。”翻他一个白眼，白眼刚翻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那个似曾相识的气味……如果我没有猜错了话……那么，她就是……
“她是我姐姐，南宫紫。”
正中！也难怪了我第一次见到大叔时，就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因为我小时候就见过他姐姐的缘故啊！
怎么？南宫家的人跟我们堙家有那么深的渊源吗？
“当然。”大叔突然答道。
正惊诧于这个家伙是怎么又知道我的心语时，人家已经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