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青年拿起一颗小球摊在左掌掌心,右手指尖飘出一缕银丝,连接到小球表面,暗道一声:“左!”随即心念一动,在小球右边抹去一点灵力,开出了一道口子。
下刻只见小球右边喷出一道青光,嗖地朝相反方向笔直飞去。
青年见状,又拿起一颗小球,暗道:“前!”抹去面朝自己一面的灵力,而这次抹去得稍多,只见较之方才更为粗壮的青光喷出,青年甚至什么都没看清,小球便已消失无踪。
随后又试验了两次,青年已是心中有数,便停下此举。接着看向身前剩下的小球,思及方才所受的启发,忽从地上又挖出一些泥土,双手同时以灵力覆盖,将泥土搓成一根长条,并将一端搓得又尖又细,然后散去灵力,上下一抚,长条立时化为一根坚硬的锥子。
这锥子约莫手指粗细,巴掌大小,青年拿住末端,又捏起一颗小球,摆在半空,随即将锥子尖端对准小球,猛地刺去!
青光一闪,小球霎时射入远方,消失不见。
青年咧开嘴,无声一笑,心中大叫:“成了!”但高兴没一会儿,便又眉头一蹙,暗道:“珠子这么小,慌乱之中,万一没扎到呢?”
青年体内,碧水虽多,灵力却是紧俏货,而随着体积增大,灵力也并非能够无限制地稀释,只能实打实地增加消耗。照青年数次以灵力覆盖手掌的经验,此际身前这拇指大小的弹珠,已是最为合算,约莫能制作半百之数,此外,他还要省下一部分灵力,尚有大用。
而若是要再往大了做,每大一圈,消耗即会成倍增长,数量也是成倍缩减,届时做不出几个,灵力便会被消耗一空,更别说省下一部分了。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青年抬起头,想象自己一手拿个锥子,一手拿个弹珠,便是再大一些的弹珠……
默默清除掉脑海中的画面,青年望向身前的晶莹小球,又望向脚下的泥土,右手下意识裹着灵力,抓起一把,在手中一捏,旋即左手一拂。
似是不太满意,又是一捏,泥土变软,左手再拂,如是往复数次,左手越拂越快,右手却越捏越慢,一会捏成线条,一会捏成方块,一会捏成螺旋,一会捏成长管。
渐渐的,右手竟也需要左手配合,在捏的途中,率先固化某些节点,才能更进一步。
但随着捏的部分越发精细,本是灵活纤细的手指却也不堪使用,于是心念一动,更为娇小的手指幻化而出。
如是不知捏了多久,青年忽然止住动作,愣愣望着脚下的泥土,又或者,那已不能再称之为泥土……
……
柴氏坐在地傩前端,脸色微白,汗水顺额淌下,散乱的头发粘在眉角,掺着些许斑白,令其更添一缕衰败之气。此时她已在湾泠南门外的树林之中转了两个时辰,由于地势复杂,兼之地傩上躺的人也不少,缩小到近两丈方圆已是极限,再小便要有人掉下去了,所以往往不得直行,本就不算快的速度便又慢上几分。
即便如此,柴氏却也不敢冒险升入空中,届时毫无遮掩,不是等着被那老李头发现?是故只能按下心中焦急,控着地傩,慢慢前进。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柴氏略一估摸,此地已距五柳乡不远,而按青年所言,出了林子,应该就能望见毒窝子山。柴氏抬头张望一番,寻得一处林叶稀少的方向,正欲转道过去,忽听得一声长啸,眼前黑影一闪,风压扑面,似有何物被投掷过来。
柴氏一听那啸声,便知是老李头终于追寻而至,心下先自一惊,察觉到掷来之物,似是体形颇大,不敢怠慢,张手一召,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铮吟,手中已多出一把长剑,顺势朝来物劈砍过去。
便在此时,又听得老李头笑声传来:“柴娘倒是狠心,连娃子也不放过!”
柴氏闻言,心头再是一惊,见来物果然有几分人形,手腕一翻,竟又于间不容发之际撤剑而回。
柴氏右手撤剑,左手揽过来人,低头一瞧,竟是许久未见的红娃。下刻忽觉腹部一紧,旋又一痛,连惨呼都不及掠起,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老李头自空中飘然落下,啧啧称奇:“明知是计,却撤手撤得毫不犹豫,够果决,够狠辣,尤其这狠辣还是朝的自己,巾帼不让须眉,老头子佩服!哦,物归原主,柴娘无需客气!”
柴氏低头一瞧,见腹部插着半截赤红断刃,正是她落在北门林中之物,不由狠啐一声,骂道:“对付一垂死老妪,也亏得你还要如此费心!”
老李头呵呵一笑,道:“多年隐忍,习惯了……唔,不过柴娘提醒的是,待七日之后,老头子便不用再装孬扮怂,是得转换一下心境,不过,这七日间,老李头还得是那个老李头。”顿了顿,朝地傩上扫去一眼,奇道:“这小九怎么睡上了?还是被老头子这一来,给吓晕了?怎么也是个开窍之人,不该如此呀!也罢,至少无知无觉,免去了一番折磨。”
柴氏似是想要提气施法,却一声低哼,又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软倒在地傩之上。
老李头见了,不由唏嘘道:“人皆惧死,自古如是……”言罢,袖中蓝光微起,即欲做个了结。
便在此时,青年忽从地傩上一坐而起,大喊道:“老李头,咱们做个交易!我有一处秘境,乃是修仙之人必求之地,如今转赠于你,只求放过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如何?”
老李头白眉一跳,袖中蓝光缓缓消散,狐疑道:“秘境?修仙之人必求之地?你说的可是洞天福地?”
青年哪知道真实叫法,顺口应道:“不错,就是洞天福地!”随即又将其中景观稍作描述,特别是那白色巨花,讲得最为细致,在他看来,能在梦境看到之物,应该不会平常。
老李头听得描述,不由凝眉细思,片刻后,耸然动容道:“风怒香!”
青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那漫山遍野开得都是。”
老李头眉头一皱,疑色复起,道:“漫山遍野?”
青年冷笑道:“我都要死了,何苦骗你?”
老李头默然不语,似是在思考。
这回轮到青年眉头一皱,不耐道:“老李头,你在怕什么?是怕半死不活的大娘?还是这几个孩子?哦,总不会是怕我吧?”
老李头瞥来一眼,竟缓缓颔首道:“不错,要说这些人里面,我反而对你最为顾忌,毕竟开窍之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你可知这洞天福地有多么罕见?莫说一人,便是一方势力,只要拥有一处洞天福地,立马便能升为天阶宗门,若你说得都是真的……”
老李头蓦然一笑,“不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老头子既然心动了,便是情知有诈,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栽了,那也是本事不济,怨不得他人。”
青年一挑眉,道:“不管你这话真假,说得倒是怪有气势,那你是同意了?”
老李头呵呵笑道:“同意什么?”
青年脸色一沉,道:“耍我?”
老李头摇首道:“你说要我放尔等性命,我若说同意,你就信了?”
青年道:“废话!”不待老李头反应,紧接又道:“所以要你给个说法,说得我信了,交易自然也就算成了。”
老李头微微一奇,旋又陷入沉默,片刻后,看向青年,慢慢露出一抹笑容:“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