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刚一适应,青年便控着黑雾一闪一烁,出现在那十余朵“涂抹”好灵气的七色花前,接着青年却不看那些花,反是蹲下身子,朝脚下看去。
今早被橙娃唤醒之前,青年正为储存碧水的问题发愁,甚至起了再将此地翻查一遍的心思,而也就在那时,青年脑中灵光一现,陡然发觉了一个始终被其忽略的部分——地面!
灵气缤纷而绚烂,白花巨大而纯净,首次来到梦境之时,青年的印象便被此二者强烈的存在感所冲击、覆盖,从此眼中只有它们,而遗忘了脚下的大地。待陷入困境,重新开始审视此地有何遗漏之处,固有的思维悄然松动,才陡然引发了一丝灵光。
青年与柴氏相遇时,蓦然感叹的“灯下黑”之语,便有此故。
七彩灵气充斥天地,脚下亦是铺着一层,宛如斑斓的地毯。青年挥手将灵气暂且挥开,露出其下褐色的土地,但当黑雾凝成的手掌碰到土地时,前端的手指却陡然溃散,化为了一滩雾气。
青年微微一愣,略一思索,黑雾重新凝成手指,旋即一层浅淡银气自掌心弥漫,很快即覆盖在手掌表面,便如戴上一只银色手套,只是极为稀薄,隐约还能看到其中的黑雾。而这手套尚未成形,周围的七彩灵气便纷纷附着而来,待手套成形,青年又等了片刻,灵气才逐渐散去。
至于这其中的道理,青年至今不明。
待手套不再吸引灵气,青年探出银手,重又触碰地面,这次果然不同,毫无阻碍地插进了土层。
——遇事不决,灵力解决!
青年哈地无声一笑,旋即五指微蜷,抓起一把泥土,其实说是泥土,也不尽然,而是界于水与泥之间的胶状物。青年忙又抬起另一只黑雾凝成的手,心念一动,召出一颗灵力包裹碧水的银色小球,下刻往土中一放,但见青银二色齐齐一亮,转眼没入了泥土之中。
青年微微一愣,不是有何意外,而是太过顺利,他望着出现在泥土中心的圆形图案,再思及白花上费时费力的“涂鸦”,心道这操作之难易,真可谓天壤之别。
不过再一转念,青年便又释然,若非有白花之难,又怎会有这“手套”之易?
只见那印在泥土中的圆形图案外银内绿,流光溢彩,温润如玉,但较之白花上的七彩灵气,又有不同,这泥土中的图案,光泽更为凝实,流动更为缓慢,却又并非滞涩,而是透着一股沉静悠然之意。
但青年对此中细节却并不在乎,他注重的是实效,而非什么玄之又玄的感觉,是以手指一动,正欲切断那图案外层的银线,看看效果如何,孰料余光一闪,心下陡然一声惊噫,停下了动作。
只见本呈胶状的泥土,整个左侧的边缘不知何时竟凝固如石,即便只用“看”的,也能轻易察觉出左右两部分的质地差异。
青年移过目光,看向泥土左边,那里是黑雾凝成的左手,又转向另一侧,看向握住泥土的银色右手,心下微微一动,将泥土放在地上,随即左手在泥土上轻轻一抚,泥土便如置冰窟,霎时凝固,旋又将裹着灵力的右手探来,轻揉慢捏,转眼间,接触的地方重归柔软。
便在此时,许是形态的变化,毁掉了灵力的结构,手中青光一闪,泥块仿佛离弦之箭,射入虚空,转瞬即淹没在漫天七彩之中。
青年望着那块泥土消失的地方,怔然片刻,再低下头时,忽然灵机一动,右手又从地上抓起一小撮泥土,将泥土捏成一个小小的圆球,左手召出碧水,以灵力裹住,渗入泥球,再用左手一拂,泥球登时坚硬如石,然后抓在掌心,心念一动,拇指上探出一缕银丝,在泥球表面的图形外围轻轻一晃,切断裹住绿光的银环。
那银环正是渗入泥球的灵力所化,作用便在于圈住碧水化成的绿光,不至于外泄,此刻银环却被青年切开一个口子,绿光登时倾泻而出,只见泥球嗖地划出一道虚影,射入虚空,宛如方才的泥土一般,也消失在漫天七彩之中。
青年望着泥球消失的地方又是愣了一会,接着如法炮制,捏出第二颗泥球,但在渗入碧水时却改变了形态,不再是灵力化成小球裹住碧水,而是拉成两个扁平的面,仿佛馅饼一般,将碧水夹在中间。
如此一来,再渗入泥球,便正好将泥球的表面全部覆盖,当即从一颗褐色泥球变成了一颗银中透绿的晶莹小球。
青年看着这颗小球,发现其形态与以往所见皆是不同。白花花瓣上,乃是用灵力化成的银线沿边缘一点一点画圈,将灵气聚拢在中央,刚才的泥块与第一颗泥球,虽不是将碧水与灵力一点一点渗入,而是一下成形,但成形后的图案,依然是灵力形成一个圆环,碧水在圆环之内。
说白了,它们成形后,皆是一个平面。
但此刻的晶莹小球,却是立体状,表层为银色灵力,内里为碧水,碧水之下则是泥球,形成了一个层层覆盖的模样。
青年本是顺着骤然冒出的思路尝试,属于灵光迸发,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发生这样的变化,倒是大为意外。他心下陡然一跳,似是隐隐明白了七色花会产生异变,化为一滩碧水的原因。
只是此刻并非深究的时候,青年不由按下此念,转而专注于眼前。
青年捻起晶莹小球,此刻由于小球表面裹着灵力,所以不论是黑雾凝成的左手,还是灵力覆盖的右手,都不会引起小球变化,令青年不用再那般小心翼翼。他观察片刻,见小球形态稳固,便又将其放在身前的土地上。
而小球此时最外层包裹的尽是灵力,不知为何,竟不曾软化土地,青年留意到此事,心下微动,虽然对此原理毫无头绪,但这一现象,却令他又有启发。
随后青年双手配合,又是挖土,又是搓捏,又是召出碧水,顷刻间,即做出七八颗同样的晶莹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