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青年突然感到心中涌起一缕惊悸,知晓外界有变,赶忙将刚刚想到的主意,外加体内所有的灵力与碧水,一股脑甩给二号,随后暗道醒来,回到树洞。
柴氏见他睁开双眼,语气中透着欢喜,道:“快,红娃醒了!”
青年一坐而起,看到红娃睁着剩下的右眼,正移目看来,不禁也松了口气,道:“醒了就好,红娃,觉得怎么样?”
红娃微微点头,表示无碍,下刻忽然开口:“橙娃他们还在外面。”
柴氏耸然动容,道:“是了,我这就去接他们过来!”向红娃问清具体位置,又听青年讲述了黑洞所在,身形一闪,出洞而去。
待树洞中只剩下二人,青年略一沉默,缓缓道:“这天下间,还没人能要爷……要我的命,但我毕竟不是真的神仙,预料不到突发情况,你若不按说好的做,很多事就不好办了,就像这次,你……总之,以后别这么冲动了,要信我。你信我吗?”忽朝红娃看来。
红娃一怔,慌忙点头,嗯了一声,却犹嫌不足,道:“信!”
青年笑了笑,目光落在红娃那道伤痕上,又道:“至于你的眼睛,放心好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看到这处秘境没有?听那死去的老李头说,是叫洞天福地来着,我呢,有种特异功能,专门发现这样的地方,此处有这能治伤的蟠桃,他处必然也有什么奇花异果,起死人不敢保证,肉白骨却肯定是小意思,所以还是那句话,以后别这么冲动,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红娃又是点头,轻嗯一声:“知道了!”
青年顿了顿,忽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红娃浑身一震,小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紧张,忙道:“爷爷把我从三大爷家带走,才是……才该谢谢!”迎上青年又黑又亮的眸子,忽然小脸一红,“还有……还有橙娃他们,也都很感谢爷爷!”
青年摇首一笑,道:“以后别叫爷爷了,都是闹着玩的。”
红娃一愣,茫然道:“那……叫什么?”
青年眨眨眼,道:“小九,温酒,大哥什么的,随你!”
红娃张了张嘴,憋得额头见汗,终是颓然道:“还是叫爷爷好……”
青年失笑,随即望着那道伤痕,忽道:“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红娃答应一声,却见青年躺在干草上,闭上了双眼。红娃不明就里,但青年不解释,便也不会多问,只是望着青年侧脸,怔怔出神。没过多久,青年猛地睁开眼睛,一坐而起,将红娃惊了一跳,旋即跨出树洞,渐渐远去。
如是又过片刻,青年便即返回,手中已多出一物,摊手递过来,道:“这叫眼罩,临时赶制的,先凑合带着,以后再给你做更好的。”
红娃看过去,只见那眼罩通体褐色,两头各是一根细长的带子,中间是一个小巧的圆形,似是布头做的,又不尽然。
青年道:“我给你戴上试试。”说着俯下身子,将两根带子绕过红娃脑后,中间的圆形正遮挡在伤痕之上。
红娃僵着脖子任由青年施为,片刻后,忽听青年笑道:“还不错,稍微有点小了,不过露点疤痕,倒也挺帅的。”这才发现青年已重新坐直。红娃伸出手,摸了摸左眼位置,入手微凉,旋又渐渐温暖,最后化为一股细腻而柔和的微妙触感,通过指尖,传入心尖。
青年道:“这里也没镜子,等你能走路了,记得外面那个大湖吗?照照看,到时候觉得哪里不好,告诉我,我再改。唔,我再想想花样,看你想在上面添点什么,骷髅啊,血滴啊,啧啧,不要太帅!”
红娃唇角轻轻一弯,漆黑的左眼中,陡然间,亮起了晨曦。
……
红娃重伤未愈,精神不济,很快便又睡去。青年趁此机会,也又回到梦境之中。在被柴氏唤醒之前,他察觉到二号的作用,忽然灵机一动,将试验湖水之事划出一条思路,并附上所有灵力与碧水,一股脑交给了二号。按他的设想,既然二号能控制灵力,又具备思考能力,还能即时体察他的想法,岂不就是一个免费劳力?
方才为红娃制作眼罩的时候,青年曾短暂回到过梦境,发现湖水上空正亮起一圈又一圈的青光,二号则立在中央,摇头晃脑,忙得不亦乐乎。此刻再回来,青年当然要问个究竟,动念之间,眼前银光一闪,显出那头小巧雄狮来。
二号已知他心思,雄狮宛如人类一般,摊开两只前掌,左边放着一颗灵力包裹的碧水小球,右边放着一块半透明的褐色泥浆。
青年探手拿过碧水小球,放在眼前,心忖:“你添了湖水?”这湖水不像七色花变成的碧水,作用一看便知,倒是与白花和泥土一般,需要摸索,所以他给二号的与其说是思路,不如说是各种尝试,尝试加入已知的灵物之中,观其变化。雄狮连忙点头,并示意青年去除灵力。
青年看懂其表述后,正准备依言行事,灵力却在动念一瞬,已被二号撤去。忽然之间,他又有所悟,这二号果真就像是他的一部分,在其甫一动念,立时响应,但若他没有动念,那边便如同没有接到指令,不会擅自行动。便如此刻,雄狮只会先示意青年撤去灵力,然后在青年动念之间,化为一体,行“撤去灵力”之能,而若是青年看不懂雄狮表述,或是不愿撤去灵力,那么哪怕是顺理成章之事,二号也不会代行其事。
只是这个“不会”,是永远也不会,还是……
喀嚓!
黑雾状态下的青年从没拥有过听觉,但此刻却清晰的感受到什么破裂了,他甚至来不及注意撤去灵力后的碧水球,霎时看向二号。只见雄狮已然溃散,回归为银色碎片的表面上,一道刺目的裂痕凭空显现。
青年双眼一瞪,登时有些慌神,忙在心中问道:“怎么回事?”念头未落,二号忽又聚拢灵力,重新幻化为雄狮,伏在青年面前,瑟瑟发抖。
青年看到二号幻化的雄狮竟也带有一条裂痕,不禁意识到问题严重,但问于二号,二号却只控着雄狮连连叩首。青年见状,思及前后之事,陡然醒悟:“是因为我怀疑你?”雄狮慌忙点头,旋又幻化成一个无面小人,指了指青年,又指了指自己,最后甚至控着小人飞向黑雾,融入体内。
青年哑然失笑,忙在心中念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是我多疑了!”不过经此一事,青年倒的确是彻底放下心来,对于二号,也不再隐隐存有隔阂。
此念一起,二号重又自体内飞出,不仅裂痕尽去,远处忽又飞来大片银液,摄入雄狮口中,至最后,雄狮本身也被银色碎片摄入,露出碎片本体。早先青年已将体内灵力和碧水尽皆交付二号,是以此时灵力不是自黑雾飘出,反是从远处飘来。
青年略一估算,这被二号摄入的灵力,约有老李头那里取来的一半还多,再看向碎片,却毫无变化,不由暗骂:“好容易赚来的灵力!眨眼就被你挥霍一多半,你个赔钱货!”二号重又召来一片灵力,幻化成雄狮,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青年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行了,办正事!”经这一打岔,方才碧水球的变化丝毫没注意到。雄狮赶忙又召出一颗碧水球,并从地上捡回掉落的褐色泥浆。
青年故技重施,动念之间,先撤去碧水球的灵力,霎时间,只见一圈青光如波浪荡开,与碧水本来那狂暴的速度大相径庭,不禁一奇:“这就是加了湖水的变化吗?但有什么用?”念头未落,忽见青光飘过的地方,显出一道淡青色的轮廓,接着又是一道,又是一道,顷刻之间,即显出十余道轮廓来,看它们的模样,皆是一些飞禽走兽,且活灵活现,并非静止。
青年眉头一挑,寻思:“立体扫描?雷达?”默数十个数后,轮廓便即散去,再算上初时漏掉的时间,便是有些误差,也应有十五秒上下的持续时间,接着又试了两回,确定大约范围后,又转过目光,看向那个褐色泥浆。
经过碧水的变异,青年再转向褐色泥浆时,忽然有种掀开宝箱封盖的感觉,心中微微怀着期许,然而期许又陡然被一阵惊悸扰乱,青年抬起头,料想应是柴氏回返,忙在心中叮嘱二号一声,睁眼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