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目光再次落在漩涡中心,只见桦雄距离祝轩宇已不足百米,情知在他凝思之际,桦雄又有进展。如此看来,祝轩宇受伤之下,终究不敌桦雄,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将突击步枪收起,探手之间,又从戒指内取出一个硕大的圆管,抗在肩上,这圆管较之那已经掉落在湖水中的大家伙还要大上数倍,管口之中黑黢黢一片,恍似深渊巨口,深不见底。他管这东西叫“火箭筒”,自然又是那月余期间制作的新型装备之一。
实则不论是火箭筒、突击步枪,亦或是之前的大家伙,甚至是早先在仙灵门展现的那根神箭,原理皆与手枪一般,不过是子弹、箭矢的体积不同,其中碧水的多寡有异,这才使得威力节节攀升,此外并没有任何创新之处。而他之所以一开始不制作出来,除了材料有限外,负重亦是问题,但在得到储物戒指后,可携带的东西大大增多,自此没了后顾之忧,再一解决材料,那么光剩下制作一关,倒也不是难事。
这火箭筒在体型上已是青年制作的武器之最,威力自也是首屈一指,再往大了制作,不是不行,但在材料的消耗上便要得不偿失,在使用上,亦是弊大于利,只看此时青年已须将火箭筒抗在肩上,若再大些,光怎么拿,都是个问题。
青年目光落在桦雄身上,那句“垂死挣扎”的轻笑,言犹在耳,此人多半以为他无法在那样的情况下幸免于难,便是不死,也不能再构成威胁,不禁微微一笑,喃喃道:“倒是自负得很。”同时食指一勾,已扣动圆管下的扳机。
只听得轰隆一声炸响,一道青芒横空出世,自西向东,宛若天路,横隔在天地之间。
青年借助墨镜,目光落在千米之外的桦雄身上,视野也因此急剧缩小,并没能看到这幅恢弘奇观,不过桦雄脸上陡然浮现得惊愕,却也别具风味。他一面欣赏着桦雄的表情,一面动念,将戒指中的弹药装进火箭筒,转瞬之间,又是一声炸响。
但见桦雄脸上已映出莹莹青光,这青光显然不是祝轩宇所为,更非桦雄自己的法术。便在此时,第三声炸响接踵而来。桦雄面色一变,眸光微动,惊鸿一瞥间,竟似迎上青年的目光,说了一句什么,下刻青光大盛,宛如决堤洪水,卷着风雨,将一切淹没殆尽。
青年受不住刺激,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已恢复到正常视野,这才看到一道又粗又大的青光,自身前起,一路直指远处的浑浊漩涡,又自漩涡之间,洞穿而去,直至目不可及的遥远天际。
青年知晓这青光乃是碧水发动后留下的痕迹,手枪子弹小,其中碧水也少,射出时悄无声息,自是没有什么痕迹,但随着子弹体积增大,碧水增多,威力大大增加不说,射出的动静也不可同日而语,便如二代机发动时,亦会留下缕缕青芒。
不过像火箭筒这般,久久不散的情况,却是从未发生,连之前用那大家伙时,数秒过去,青光便也烟消云散。
忽听得一阵哗哗声响,却是远处的漩涡不知为何溃散开来,遥遥望去,风仍强劲,水亦翻腾,但漩涡却似一支碎裂的玉瓶,不断崩坏,一时之间,匹练交错,溅玉飞珠,竟描绘出一幅奇伟壮阔的自然画卷来。
青年眨眨眼,也不知当下是个什么情况,便将火箭筒收入戒指,又取出突击步枪,换好弹夹,朝混乱中心飞去。不料甫一动作,风浪之中倏地亮起数团光芒,破浪而出,四散飞去。
青年一瞥之下,发现是乔磊等人,只见他们各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飞行速度也是大不如前,亦是此故,才叫青年看得一清二楚。他见刘泽竟还活着,此时正被乔磊架在身侧,一同朝远处飞去,不禁高声喊道:“云雷真人,不知小子能不能出这绿湖了?”
这两人在狂风暴雨中撑到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忽听得青年叫喊,哪怕其声音在这风浪当中细如蚊蝇,稍纵即逝,落在两人耳中亦如平地生雷,震耳发聩。他们都见识了叶霄败走的情景,其中刘泽更是至今还深受爆裂弹的毒害,均已对青年不敢小觑,不由齐齐叫苦。
正在两人不知所措之际,远处忽然爆出一团光芒,登时引过青年注意,乔磊趁此间隙,猛地驾起刘泽往远处掠去,速度竟远较之前迅捷。青年余光一瞥,隐隐看见空中洒下一溜血雨,眨眼之间,便被风浪卷没,消失不见,不禁嘿然一笑,继续往那光芒处望去。
他借着墨镜望远之能,稍一凝神,即看到光芒之中,有一团蓝影和一团黄影正在急剧旋转,两团影子倏分倏合,爆出密如烟花般的璀璨光芒,显然是酣斗正剧。
他见二人身手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哪里又分得出谁是谁?忖道:“难道是姓祝的和华雄?”他不知此华非彼桦,还当自己认知中那样称呼。跟着想起:“华雄身穿蓝衣不错,姓祝的却是身穿绿衣,这黄色身影绝不会是姓祝的,那又会是谁呢?”
忽听得一声轻笑:“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不如跟本公子回去,保你逍遥快活!”活字方落,那黄影陡然一滞,停了下来。
青年一听那声轻笑,便知蓝影是桦雄无疑,紧接着又见黄影停下,不由移目看去,而这一看,竟是大出意料,只见那人一身鹅黄衣衫,秀发散乱,红晕双颊,容貌娇艳无伦,神色之中七分愤恨,三分恼羞,显然是桦雄语出调戏之故,忍不住惊呼出声:“苏姑娘?”
话音未落,苏琰轻启朱唇,似是对桦雄说了一句什么,神色恨不能生啖其肉,却由于距离太远,难闻其声,随即竟是喷出一口鲜血来。
青年乍见苏琰出现在此,只觉匪夷所思,心情震动之下,竟是忽略了为何能够听到桦雄之语,却听不到苏琰之言,这时再看到苏琰吐血,更是来不及细思,动念之间,已往二人所处飞去,同时双手举起突击步枪,对着桦雄便是一梭子。
苏琰既已被桦雄逼停,桦雄自也不再妄动,显出真身,此刻百余发子弹瞬息而至,眼看便要击中,桦雄却陡然转首,朝青年这边微微一笑。
青年以墨镜望远之能,对这一笑清晰可见,不禁心下一寒,随即只觉头部大痛,如万针齐刺,耳畔亦同时传来一声轻笑:“拜道友所赐,本公子感铭肺腑,此乃聊表谢意。余下之数,他日必当一一奉还!”
伴着笑声,无数水滴凭空显现,正附着在青年身上,那本就布满裂痕的衣服骤然崩解,化作漫天齑粉,簌簌而落,而没了二代机,其人也陡然失速,一头栽向湖泊。
苏琰在远处一声惊呼,化虹而来,于千钧一发之际,接住青年,她低头看去,只见青年七窍流血,形容可怖,双目紧紧闭着,显然已陷入昏迷,不禁银牙一咬,携着青年掠入高空,选定一个方向,倏忽之间,便已消失在湖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