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一如往常,来到了乞丐的草屋前,喊了一句:“小柱哥,我来了”,便推门进去。
洛天把手伸进书包,准备拿出装着包子的布兜,在往外拎时感觉布兜沉沉的,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待他从书包里拎出布兜,只见布兜下面还吊着一条兔子,布兜下方已经被撕裂了一大条口子。一个被咬掉一块的包子露了出来。
“小白,你个兔崽子”洛天骂了一句,将小白拎下来,在屁股上狠狠拍打了两下。然后又从布兜里拿出另一个没被咬过的包子,递给了乞丐。乞丐用手接过了包子,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白直流口水。小白瞥见后,嗖一下躲在了洛天背后,原本一直咀嚼着包子的三瓣小嘴也紧绷着一动不动。
“小柱哥,这可不是给你吃的,他是我的伙伴”,洛天指了指小白。“你先吃着这个包子,我回去再给你拿一个去。”乞丐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洛天把小白塞回青色书包,一路小跑回家去取包子。
“小白啊,你居然吃包子,包子里有肉你知道吗,哈哈,兔子居然吃肉。”
“小白,以后你可得听话,要不然我就把你送给小柱哥,他口水可都流出来了。”
……
不消片刻,洛天又回到了乞丐这里,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乞丐接过包子,然后瞥了一眼装有小白的青色书包,仿佛若有所思,然后痛苦的挠了挠头,就又恢复了往常疯傻的神情。洛天送完包子,没有停留便又一溜小跑出了门去。“要迟到了”
洛天一路小跑时,还不忘从路边给小白拔了几棵鲜嫩的青草。
走进学堂,先生已经在讲授。张大武还是坐在昨天那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其他人的座位好像也和昨天一样没有变化。洛天轻手轻脚地在挨着张大武坐了下来。确认好书包口已经系好后,洛天将书包放在了脚边的地上,然后认真听起先生的讲授。
“上古有先贤,圣人司教化……”先生负手而立,徐徐而吟。
“云逸,你吟诵一下颉圣造字的事迹。”
“是,先生”,云逸立身拜了一下,之后颂道:“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远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
云逸讲完,先生仿若意悠未尽,缓缓点了点头,捋着胡子连声称道:“好,很好。云逸敏而好学,熟读精思,甚好”,“恃才而不傲,富贵而不骄,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正是如此,乃尔等楷模也”。
云逸听后,长身挺立,神情怅然,有如绝世无双之公子,岸然临风之玉树。
“卟”的一声,一种声响从云逸身下传出。
各位学童原本聊赖慵懒的表情顿时一动,紧接着又平复了下来。云逸的面色瞬间有些红涨,脸部抽动了一下,而后也迅速恢复正常,身形依然傲然挺立,古波不惊。
见先生不再评述,云逸缓缓坐了下来。还未等屁股坐到位子上,“嘟~”、“噗拉噗拉”,身下又是一阵声传来。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得云逸心里一阵慌乱,悬着的身体仿若不受控制,“嘭”的一声,屁股直直地摔坐在了凳子上。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臭味瞬间也飘散开来。
课堂上,各位学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虫,“咯咯咯”地全都大笑了开来,有的人还捂起了鼻子,不过全无例外地向云逸行起了注目礼。
云逸这时满脸羞臊。侧身弯过头朝桌子下面看去。猛然一缩腿,“谁他妈的拉的屎”,顿时怒不可遏地骂了出来。
云逸刚骂完,一只兔子貌似受了惊吓,嗖的一下,从旁边的桌子底下跑了出来,连蹦带跳朝门口窜了过去。
洛天这时瞥了一眼脚边上的书包,原本系着的口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了”,一阵冷汗顿时从脑门上冒出。
眼看着兔子径直朝自己这边窜过来,洛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刻呼吸感觉都要停止了。“我的奶奶啊,兔崽子你可千千万万别、别来找爷啊,回去爷给你磕头都成”,洛天内心祈祷着。然而洛天的祈祷并没有奏效,兔子蹦跶着转瞬就到了自己的跟前,洛天心里充满了绝望。“嘭”的一声,兔子终于跳向了他的怀里,生无可恋的洛天准备闭上了绝望的双眼。
“噔”的一声,兔子并没有停留,而是又在他胸口狠踩了一脚,反而借了一下力,跳出了学堂门口。然后窜出院落大门,迅速消失不见。
被蹬了一脚,洛天一个没坐稳,仰面倒在了地上。
“哪个狗杂种家养的兔子,摔死你爷了”。洛天一个机灵,倒在地上哎呦着并没起身,而是破口大骂起来。
跟随云逸上学来的两个家丁这时也反应过来,跑步出门追兔子而去,学堂里一片混乱。云逸也再没有颜面留在学堂,拉着脸也跟了出去。
“都给我安静”,先生一句大喝。
学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先生见状,便抖了抖衣袖,“接着上课。”
至于先生之后讲的内容,洛天一句也没听进。其他的学童也大概如此。大约不到半晌,先生便宣布了散学。学童们也大都雀跃着走出了学堂。
张大武对洛天说道,“咱们也该走了。”
洛天捂着胸口说道,“差点被那只死兔子给踩死,好疼。你先走吧,我捂捂再走。”张大武并没有先走,而是坐在边上等着洛天,脸上还流漏出怜悋的神情。
过了一会,见学童们都走远了。洛天和张大武也并肩走了出去。
刚来到广场上。嗖的一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蹦出一只兔子,撒欢似的奔向洛天,一下子跳进了他的怀里。洛天一个顺手把兔子抓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青色书包里。
张大武见此情形,嘴巴涨得溜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的兔子。”见洛天点了点头,张大武崇拜地伸出大拇指,朝洛天晃了几下。
洛天小心翼翼地说:“大武哥,这可得给我保密啊”。
大武听罢,狠狠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洛天回到了家中,进入自己的房舍后,将小白放了出来。洛天满面愁容,内心想着:
“这兔崽子,第一天就差点给我害惨,真是乳兔不可教也。”
“不行,学堂里是不能再带去了。”
“怎么办呢?”
……
“算了,还是跟方爷爷坦白了吧”。犹豫了许久,洛天最终做出了决定。
想好了说辞,洛天走出了房门。此时方伯正在灶房准备饭菜,洛天走了过去。进了灶房,方伯正忙着烧菜,洛天见灶台边上摆放着一盘烧好的饭菜,便端了起来,“方爷爷,我端到厅堂里去了”。
“少爷,使不得,一会老奴端就行了。”方伯暂时腾不出手,只能嘴里着急的说道。
“方爷爷,您就别客气了,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爷爷。”洛天说着,便端着饭菜去了厅堂。
“洛天,不得胡说。”方伯嘴里虽然这么说着,略带浑浊的两眼里却泛出了几滴泪珠。
不一会,方伯也端着一盘菜走进了厅堂,一老一少吃起饭来。
吃完午饭,洛天抹了抹嘴:“方爷爷,您烧的菜真好吃。”
方伯布满皱纹的脸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方爷爷,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洛天接着说道。
“少爷请讲。”
“我昨天捡了一只小白兔,没来得及和您说。”
见方伯没有说话,洛天便接着说:“一只可怜的小兔子,没有了爹娘,孤零零的,我便捡了回来,我这就拿过来给您看看。”
洛天不等方伯分说,便跑去了自己的房间。抱起小白说道:“我带你去见方爷爷,一会可要乖乖的,要是再捣乱,万一把方爷爷惹生气了,我就不要你了”。然后回到了厅堂之中。
洛天将小白放到了方伯的跟前。小白蜷缩在一起,一副可怜楚楚的表情,并时不时地打量方伯一眼。
“养着吧”,方伯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也好有个玩伴,不过不可耽误了功课。”
“好的方爷爷。”洛天说道。
小白则是全然没了刚才可怜楚楚的模样,撒欢似的在屋里跑了起来。
“这小兔崽子”,方伯笑骂了一句。
此后,洛天每天上午去上学,回来后斗斗兔子,生活快乐了许多,兔子的加入,方伯的脸上的笑容,当然,院子里也多出了几个坑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