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
此时的曹吉祥坐在石亨旁边,问道:“石将军,你这回把徐有贞又拉了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石亨冷笑道:“我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曹公公,你来替我选个黄道吉日,好让徐有贞去见阎王爷了。”曹吉祥道:“这我可不大懂。”于是对曹钦道:“你懂这些么?”曹钦摇头道:“父亲说笑了,但我知道谁懂。”转头对身边的汤序道:“汤师爷,你看看该是哪天?”
汤序闭上双眼,嘴唇轻微动了几下,回道:“七日后。”石亨拍桌道:“好!就七日后!”
七日后,天空乌云密布。石亨抬头看着天,道:“曹公公,你这托人选的黄道吉日,有点不大对劲啊。”曹吉祥也抬起头看着天,道:“是啊,我也觉得这天是不大对劲。”他们低头看向行刑台上的徐有贞。此时的徐有贞已经面无血色,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两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曹吉祥一边看着徐有贞一边问石亨道:“石将军,你这几日是不是托人特别关照了一下咱们的徐尚书?”
石亨似乎对徐有贞现在这副模样很满意,他微笑地点着头说道:“闷棍是吃了不少。我听看守说,这徐尚书一个人在诏狱里,天天喊着‘有鬼!有鬼!’莫不是于谦的鬼魂来找他,让他早点下去陪陪他?”
曹吉祥道:“那咱们现在不就是如于少保所愿,让两人尽早能在地府里见上一面么?”话音刚落,两人哈哈大笑。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前所未见的大雨将这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似乎是老天爷在着力清洗这混浊不堪的世间。
石亨已经被浇的浑身湿透,他半睁着眼么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日大吉么!?”曹吉祥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应道:“哟,这雨还真不小!”忽然一个人跑了过来,看上去是石家的家丁。那家丁大声喊道:“不好了!将军!”石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那家丁道:“家里被水淹了!”石亨惊道:“这雨才刚下,怎么就把我家给淹了?”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随着家丁去了。曹吉祥见状,心道:“不成!要是我家也出事了就不好了!”随即也向自己家跑去。
第二日,皇上书房。
朱祁镇看着跪在地上的曹吉祥和石亨,问道:“曹公公和石大人家里怎么样了?”石亨回道:“回皇上:昨日那场大雨将臣的家给淹了,不过现下已经没有大事了。多谢皇上慰问。”
朱祁镇点头道:“昨日下起大雨,不宜行刑……”
闻言,石亨正向开口,朱祁镇继续说道:“可徐有贞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石将军,曹公公,你们有何见解?”
曹吉祥答道:“微臣听说近来云南兵力不足,或许能将徐有贞调往云南,继续为大明出力。”
闻言,朱祁镇点了点头,道:“不错。朕正有此意。”
曹吉祥和石亨异口同声回答道:“皇上英明神武!”
诏狱。
徐有贞奄奄一息地趴在牢房的干草上。一个看守向他走来,徐有贞本能地向后挪去。那看守道:“这就是徐有贞了,你说吧。”那看守不是在和徐有贞讲话。只见一个人从他身后走向前一步,朗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乱臣徐有贞,免去死罪,充军云南。”说罢,他便退出诏狱。
那看守对着徐有贞冷笑道:“挨了这么多棍子还不死,果真命大。”他也退出诏狱。
徐有贞没有答话,他只是笑着。他已经挨了许多闷棍了,此时的身子疼得动弹不得。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墙角。于谦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咧嘴一笑,合上眼睛,继续趴在干草上。他突然感觉迎面吹来了一阵轻风,他睁开眼睛,于谦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啊——”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这日夜里,李贤坐在院子里,轻风徐来。他抬头望着月亮,发现屋檐上站着一个黑影。
“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个黑影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曹钦和石亨也有参与。”
“这件事情我自然知晓。”李贤淡淡地答道,“这件事情的结束,还早着呢。”
一阵轻风吹过,那道黑影消失在了屋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