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都来齐了,元皇带着笑再次与众人觥筹交错约半个时辰,就吩咐人去请公主要举行祭天拜礼。
一行人熟悉的走到一起喧嚷交流向外走去,不相熟的就独自行去,皇宫正门通往金銮殿的八百八十一台阶梯下方的巨大广场上已经摆好了祭天仪式的器具,披烂挂彩,散着头发的巫师已经跳起了蹩脚又怪异的舞,嘴里嗡嗡的“与天对话”。
元皇站在台阶最上面,叶青一小心推着元竹落后于皇帝五米外,处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些使者也距离元皇两三米远,像是毫不知道元皇的用意般,依旧边看着祭天仪式边与元皇搭话。
这边都准备齐全了,不大一会儿,青岚公主就在宫人的引领下从广场右方徐徐踏进,祭天仪式不需要遮住面孔,今日的青岚公主仔细描绘了眉眼,平日清爽利落的人没想到仅稍加点缀便这般吸人眼球。
那身凤冠霞帔丝毫掩盖不了青岚公主的风采,只能做绿叶为衬托,大国公主由面而来的那种自信自傲的气度也让不少人看直了眼。
叶青一站在后面,看到的可不只是青岚公主的靓丽,还有一些好笑的表情动态,一些刚刚见到的皇子公主们脸色成菜色,今日的风采全然被青岚公主承包。
“儿臣见过父王。”青岚公主于台阶下高声行礼,台阶太远,传上来就只有一点余音。
元皇微笑着示意其起身,侧头对旁边大太监耳语了几句,就坐在早已备好的龙椅上,只笑而不语。
“祭天仪式开始,传西部王子……”
大太监的声音可不那么温和,和唱戏的一样拉的又长又远,浮尘一甩一收,锐利的眼就直逼下方广场众人。
皇帝眼前人的气势拿捏的足足的。
左侧角缓缓行来一众人,领头的却是那之前大殿跟在族老后面的年轻少年,还是初见时的模样,虎皮做的露臂短打和灰色不知物种的皮草做成的束脚裤子,一双绳编凉鞋,只那黑色腰带换成了大红色,努力想要正经走路却自带随性的矛盾,让叶青一低声笑了出来,“噗嗤”。
“笑什么?”只是元竹老大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小眉头拧巴着。
“笑姐夫啊,挺好玩的。”叶青一单膝蹲下,挨着元竹耳边,边看那边的王子边对着元竹挤眉弄眼。
“好玩个屁……”
叶青一瞪圆大眼睛直愣愣看着元竹,元竹竟然说脏话了,她刚刚不是风太大听错了吧?
“那人不是。”元竹欲言又止纠结几番,还是低声说道,说完还有些气愤的手握拳狠狠砸在轮椅扶手上,幸好他们在角落不引人注意,不然可要被误会是砸场子的了。
“啊!”
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姐夫吗?
那谁是?
叶青一不大聪明的脑子糊涂了,看看这又看看那,决定不再继续发问了,省的元竹把气发她身上,反正迟早也会知道的,佛系女童叶青一站正身体,眼观鼻,鼻观心。
下面的两人此时站在一起,对着天地跪拜磕头,周围一片安静,一派庄严肃穆之景。
烈日当头,只有皇帝与贵妃头上有一把遮阴伞,其余人皆都减少小动作观看这繁复酉长的仪式。
叶青一看了会觉得没意思,收回视线才发现自家公子在艳阳下已经脸色通红,牙关紧咬,握拳的手有些颤抖。
以为他是被晒得,叶青一悄悄靠近些,将手举起,努力踮着脚,尽量挡住照在元竹脸上的日头。
元竹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看着下方,不知注意力在哪。
仪式花费将近半个时辰,叶青一都有些心疼青岚公主了,绣花鞋的底子薄,女子又多是常坐的,这下站了这么久,脚怕是都磨出泡了。
祭天仪式结束后,除了使者和官员其余人都可以散了,等公主换身衣服就可以随使者一同回西部了,听说他们去了部族还会在举行一次那方传统的婚礼。
只是这会儿,叶青一正推着元竹去青岚公主寝宫的路上。
他们到后,先一步回来的青岚公主已经换好衣物,晒后的脸还发着红,却精神饱满的坐在椅子上安静喝茶。
“陌儿,来了。”
见元竹进来,青岚公主抬眼看了眼他,就噙着一抹笑继续喝茶。
“阿姐,这实在是委屈了。”
元竹一点儿没有避着下人等想法一点儿面子没留张口就是这样一句,倒是让准备放下杯子的青岚公主愣了一个呼吸才若无其事的继续。
“九弟平日可不能这般了。”
“阿姐……”青岚公主只在正式场合才会唤他九弟,元竹声音放低了些,缓和自己情绪。
“你觉得阿姐委屈了,那我问你,如何不委屈?”生在皇家,十之一二都不是自愿的,哪里来的委屈一说呢?
元竹手握紧又放开,反复几次,他虽然已经说得上天资聪慧,但到底不过还是个八岁的娃娃,活过的几年岁月虽然已经认识到这世间黑恶,却还是易被冲动影响。
“陌儿,你该知道的,没人能委屈阿姐……”青岚公主见弟弟心情低迷,欲言又止,行至面前,摸了摸元竹的小圆脑袋,有些惭愧,母后将小九儿托付于她,却还是没能陪着元竹成长,这些年,她尽心费神教导,亏得她弟弟是个努力又有天赋的,对人情世故世态炎凉识文断字等都做的很好,只是,还是要走了啊!
“阿姐即使去了西部也是正儿八经的族母,无人敢委屈了阿姐,倒是我的陌儿,此后,就是一人了……”青岚公主轻轻抱了下元竹,她能感受到幼弟对即将到来的分别的抵抗与茫然,不过,好在她已经做了安排。
“陌儿,阿姐走后,你要听从皇叔的话,少些与皇叔作对。”
元竹不能理解为什么突然提到皇叔,全部注意力都在阿姐的离开,环住站起的青岚公主,将脸埋入她腰际,声音有些嗡嗡,“阿姐,我舍不得……”
“陌儿迟早要舍得的。”青岚公主笑道。
后又突然一巴掌拍在元竹脑瓜子上,力道不重,却也能让元竹不满,“浑小子,阿姐只是嫁人,整的生离死别一般,难道阿姐走了你就不能给阿姐书信,得空来见阿姐了?这么快就要和阿姐划清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