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总算醒了
“哼,红莲姑娘,你可不要怪我无情了,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主子叫我如何,我才如何的,我们都是吃主子的饭过活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些话可说不得,识相的就乖乖闭嘴。”她冷冷扫了红莲一眼,绕过她,硬声对男子吩咐道,“走。”
红莲呆呆地跪在地面上,脑子一团浆糊,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要加害于小姐吗?现在,该怎么办?小姐被他们带走了……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滴答滴答的水声听起来十分清晰……
十字木桩上被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四肢被手腕粗的枷锁禁锢,红色的裙裤已经破烂的衣不遮体了,模样甚是难堪。血液凝固在生锈的铁链上,右侧的肩膀上还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砰——铁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华丽的高挑美女,和这里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妖锁儿吃力地抬了抬头,冷笑两声,“不好意思,依鹤姑娘,我还没有死,让你失望了吧?”
依鹤弹了弹手指,靠在墙上,冷艳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并没有想让你死的念头,你死了,我反倒多了一份罪名。”
“那看来你又要失望了,我想过不了几天你就见不到我了。”妖锁儿闭上眼,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本来就是一缕灵魂,有幸附到这个身体上,活了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吧?
不过她还真是冤的可以,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在这里被人活活打死了,真是倒霉。
“啪……”
妖锁儿的头歪向一侧,凌乱的发丝遮着半张脸孔,左脸颊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巴掌印,嘴角也流出点点血迹……
她现在是狼狈,从当时仅仅受了两天人们追捧的名姬变成现在的阶下囚,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到底惹了谁?让她这么恨自己,恨不得她死。
内心的愤怒把她全部淹没了,妖锁儿猛地睁开双瞳,朝着地下狠狠吐了一口血痰,怒视着对面的女子一字一声地说道,“我若没死,你们,全都不会好过,我宁血染楼阁,也绝不放过一个!”任何一个不让她好过的人,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没这个机会了,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送你一程,倘若人家问起来,就说患病离世即可。”
“呵,真是一个敷衍的理由啊,会相信你的话的人绝对是没有脑子的白痴。”她蔑视地轻笑两声。
“嘴还这么硬,哼!来人,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依鹤握着拳,甩出云袖,柔柔的声音此时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给我折磨死她。”
当初看守她的瘦小的女人从门后走了出来,露出刺眼的笑容,嘴唇蠕动了几下,当即抬起手臂,重重地挥舞鞭子抽在妖锁儿的身上,而依鹤则坐在位子上冷冷地看着好戏。
一声声鞭子抽打的恐怖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不断从地下室隐隐传出,站在门口的人都忍不住为里面的人捏了把冷汗。
妖锁儿咬紧牙关,即使已经被打到皮开肉绽,也不发出半点声音。冷汗涔涔地顺着脸颊往下滑,掌中的指甲印已经刺入鲜嫩的肌肤了,嘴畔的弧度却一点点,一点点的扩大……
哈,那个女人竟然嘲笑她?可笑啊,她何时要她来管束了?该死的女人,她若没死,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
痛……单单一个字已经不能表达她现在的感受了,但她永远不会为此而哭,这是弱者的表现行为。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被抽离了,肢体早已没了知觉,变得麻痹起来,眼前的东西越来越迷糊,甚至连那个可恶的女人也一同黑屏消失了。
恩……黑了好,该睡觉了,睡觉了……
皇宫内依旧冷清繁华,而在一个较为隐蔽的书房内却不时传来怒吼的声音,站在门口的侍卫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惊动了里面的雄狮,然后怪罪在自己身上。
书房内,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的男子坐在红木的椅子上,而身旁有一位气度不凡却又有恭谦的老者跪拜在地上。
“皇上,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早该到了立后的年龄了。”房内的那位老者恭敬地对年轻男子说,嘶哑的声音犹如踩碎枯叶的声音般刺耳难听。
“文丞相,照你这样说,后宫的数位妃子就都不是人了吗?偌大的皇宫,没有皇后就不行了?”慕容邪坐在书桌前,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指轻叩桌面,内心却波涛澎湃,恨不得捏碎了眼前这个碍眼的老头。可是他不能动,这个老家伙,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也许只是在背后暗暗地对抗。
“皇上!老臣,老臣是想,皇帝您也快到了而立之年,皇家又怎能没有子嗣?皇上的妃子却未为皇上产下子嗣……而且皇上是天子,又怎么能管后宫之事?还是尽早立后!”
慕容邪冷笑一声,立后?哼,那老东西管的真够宽!只怕,他是想要安插个眼线吧。立了皇后,监视的双眼就多了一双,他便有可能在政治场上失利,更怕的是丧命!皇帝,被万人垂涎的位置,他怎么会不小心?
“哦?文丞相倒真是关心皇家的事儿,那朕就接受了文丞相的美意了。我想,就文丞相的二女儿则罢……”慕容邪冷冷地打断他,俊美阴柔的脸上平静一片,像此事与他无任何关联,他才是那个观戏的人。
文丞相目光深沉地望了皇帝一眼,他不理解皇上为何这样子说,但常年在官场打滚,让他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低头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皇上愿意,老臣愿意把宣儿送进皇宫辅佐皇上。”
有时他都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皇上在想些什么,他自然不会相信皇上会如此简单的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后,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同意了,宣儿虽是心头肉,但是既无弊,又有和不可?
“这就由丞相决定吧,朕觉得乏了,想休息一会儿,丞相请便。”慕容邪站起身走向内室,懒懒地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文丞相拱了拱手,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是,臣告退。”
听到关门声的一刻,慕容邪的面色徒然一变,眼里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所有的东西烧尽毁灭,“砰”的一声,手下的书桌应声而碎。
好你个文另,都要骑到他的脖子上来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他的耐性!“哼!”慕容邪目光凛冽,望着文另上一刻站的地方,轻薄的唇吐出一句冻死人的话,“要玩,好!我陪你玩……”
嘘,你知不知道思念的感觉,好凉、好凉……
泪水划过脸庞,连成一串思念的味道,好苦、好苦……
慢慢品位你的眼泪,在心底默念思念的时间,好长、好长……
“发生何事了,让你这么急,莫不是又是哪位姑娘为你自刎了吧?”慕容邪悠闲自得地斜靠在软榻上,身子下铺着厚厚的豹子皮,他拿起茶杯淡淡地抿了口茶水,漆黑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左手边位子上的一人。
“喂,六弟,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你这不是挖苦你三哥吗?”慕容缕不满地嘟囔道,脸上的表情倏然变得凝重起来,不自在地开口,“嗳,听说……伊月楼出事了。”
“伊月楼?哦,就是上次去的那家青楼啊,怎么了?”慕容邪兴致缺缺地支着头玩转着杯子,头都没抬一下,半点也不在意他口里所说的“伊月楼”。
“里面有人死了。”
“死了?”从容随意地瞟了眼慕容缕,邪笑着挑了下眉,“男的女的?你的旧情人?”
“女的。”他假意地用拳头抵着嘴角轻咳了声,缓缓说道,“名唤……妖锁儿。”
啪——慕容邪手中的杯子不知何时碎成了一地,银色的玻璃碎片上倒映着他呆愣的表情。
“喂,三哥,别乱说话,那女人这么泼辣,有哪个地狱敢收她啊?而且她不是在袅月楼干活吗?怎么又跑到伊月楼去了?少来唬人好不好。”慕容邪的手轻轻垂了下来,转开眸嗔怒道,脸上的表情更是从没有过的惊慌失措。
别瞎说了,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死,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他还没给她赎身呢,怎么可能会死?不可能!他才不会相信!
“听说,是生病死的,前几日被卖入伊月楼,今日就有人放出消息了。”慕容缕没有露出平时该有的轻佻笑容,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
一时间,他们陷入了可怕的死寂状态……
“咚……”
慕容邪绷着脸挥开手边的书籍,一拳狠狠砸在书桌上,上面立刻映现出一个大坑。
“三哥,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胸口也起伏地愈来愈大。
有时候他真的很讨厌那个多嘴的女人,泼辣不说,那倔强的性格就让他讨厌的半死,明明胆小如鼠,却偏偏不肯服输罢休。但不见她,又好象少了点什么……
他的手指深深插入头颅上那如墨的发丝中,脸上没有丁点表情,气压却一个劲下降。
慕容缕别开头,无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六弟在乎她,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可是身为帝王的他,是不允许得到禁忌之恋的……
她,真的不在了吗?他的肩膀颤栗了下。
什么东西,破灭了?成了泡影……
慕容邪慢慢收紧拳头,猛地起身破门冲了出去,不顾后面的叫喊,拼命的跑,黑色的长发肆虐地飞舞,秋风吹在脸上越发感到刺骨的疼。
就算是地狱、阎王,他也要把她揪出来!吓他就这么好玩吗?
是谁……
在叫我?轻唤着我的名字,侧耳聆听,却只听见了落叶的哭泣……
门外传来“叮叮锵锵”剧烈的打斗声,只不过几分钟,外面又是一片萧然寂静。
她死了吗?可是为什么耳边还能听到打架的声响?她的眼皮好重,睁都睁不开,好想永远都这样睡过去,一直不要醒来。她的眼前是无止尽的黑暗,妖锁儿一点也不觉得恐惧,反而不屑地冷笑了下,她本就是一缕魂,死了,最多就回到现代而已,大不了做孤魂野鬼而已。
她想挪动下身子,却发现她的身子轻飘飘的,根本不受自己地控制了。
妖锁儿此时身上的锁链已经被打得断裂,整个身体都浸在血泊中,萧凉的冷风仿若一张巨大的网,刺骨的寒冷笼罩着她,她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离自己愈来愈近了。
“臭女人……”断断续续的呼喊声从耳边传来,显得异常空洞,从远到近,越来越清晰。
她出现幻觉了吗?不然怎么听到慕容邪那大色狼的声音,哼!那家伙还指不定在哪边风流快活呢,哪会管她的死活?过度失血使她一度陷入昏迷当中,微弱的呼吸让前来看守她的人都一致认为她活不了多久了,残忍地把她留在这里自身自灭。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慢慢停止跳动了,精神也逐渐疲惫,耳边的嘈杂声一下子全部消失。
人生如雾亦如梦;生死,随命吧。她再次坠入无渊的昏迷之中……
“小姐……”刚踏进铁门的红莲和慕容邪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遍地的刑具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十字木架下,红莲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妖锁儿,着装早已破烂地看不清了,她的身子一晃,猛然感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红莲猛地扑了上去,抱起妖锁儿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然一怔,眼泪忍不住扑漱漱掉了下来,“小姐,你醒醒啊,我是红莲啊,小姐,别吓我好不好……”
慕容邪双手撑在裂石上,血红的眸子里涌动着明显的杀意,“把她给我。”他转身握紧拳头,缓缓单跪下腿,轻轻横抱起她,轻柔疼惜的动作仿佛在捧一件无价之宝。
粗糙的手背轻抚过她脏兮兮的脸颊,脸色手指轻微感到那轻弱的呼吸,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环着她身子的手臂暗暗收紧,吐出一句轻不可闻的话,“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他会让伤害她的人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公、公子……”红莲突然跪倒在地上,恳求道,“求你把小姐带离这里吧,她不属于这里,也不能呆在这里,请好好保护小姐,她是个好姑娘,要好好待她,红莲求你了。”
慕容邪把残留着迷迭香的白衣披在她满是血迹的身子上,站起身子直接往外走,淡淡撇下一句话,“没有你的话,我也会保护好她的。”
有他的保护,小姐以后一定会幸福了吧。红莲注视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我轻轻祈祷,你的苏醒……
让我们订个契约吧,不许你,再离开我……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王府墙上洒下了一层昏暗的光芒。
一根根红木柱子挺立地杵在亭廊里,上面刻划着一条条盘曲的白蛇,但与这华贵格格不入的是那份不一样的安静……
王府内室的床侧围着几位年纪稍长的御医,纷纷冲着床上遍体鳞伤的女子摇头。
一个须发花白的御医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对着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的慕容邪说道,“皇、皇上,不是臣不愿救治这位姑娘,实、实在是她身子骨本来就比常人弱,又被打成这样,而且……而且失血过度加上染了风寒,臣只能用千年人参为姑娘吊命几日,但还是希望皇上能让她早登极乐,也、也不要受这种苦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几乎成了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