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之利,利在砍。自古以来,善使刀刃出神入化者凤毛麟角。素有“刀走黑”这一说法。刀法快疾、凶狠、刀下无情,其中也包含刀法诡诈、人莫能测之意。
一众火把照亮了漆黑的洞穴,将洞**的构造、风貌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大自然鬼斧神工一般的技巧,为原本冰冷的巨石青岩灌注无限生机。这里的巨石如一只蹲坐在树下,张望着树上红艳欲滴、红粉交错的仙桃,静心地接受大自然的馈赠,而不是直接去索取;那里的一块石头宛如一个矗立不倒的智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是在哀叹时间的流逝,抑或是感叹世事的艰难,我们无从可知,只知道它矗立于此,并将永世矗立,岁月带走了一切,却留给它无尽的等待与永恒。
物犹如此,人心险恶。这帮近乎疯狂的联军士兵一步步靠近慕容羽和芷儿,危险在酝酿。其中一个燕眉虎颔的士兵毫不掩饰地笑着说:“今日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么水灵灵的姑娘,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呀,今日可以好好快活一次了!”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哄笑,他们扭扭脖子,摩拳擦掌如恶神一般走来。
“你们敢!”慕容羽一声低喝,虽然声音中夹带了很浓的书生意气,但却是如此的斩钉截铁,那样的不容置喙。
“小子,还是滚回去读你的圣贤书吧,不要挡大爷的道,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的。”一众士兵并没有将慕容羽放在眼里,一个白面书生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慕容羽将芷儿紧紧地护在身后,可怎奈没有半点拳脚功夫,被两个魁梧士兵硬生生地拖曳而走,紧接着一群士兵对慕容羽一顿拳打脚踢,把他们的疯狂无情的释放。
慕容羽顿时成了颜料缸,红的、黑的、紫的一股脑的都倾泻出来,他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但仍旧无济于事,这帮武夫痞勇专朝着他的头部下手。慕容羽自始至终都没有哭,也没有求饶求救。此时的他,那清澈的眸子中开始慢慢地混杂有一点混沌。
芷儿看到王兄被他们施以暴行,哭着喊着,可是自己早已被两个人擒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泪不住地下落,但是除了眼泪与倔强,留给这两位国破家亡的孤儿还有什么吗?
一个领头的宽面阔额、须髯狂野的士兵朝地上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慕容羽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任务,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大爷们差点让你唬到了,就这两下子,回去再练上几十年再来吧,废物!”说完,哄堂大笑。
慕容羽趴在地上,全身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一块青,一块紫,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脸上布满血迹,遮掩了眼睛,流淌过嘴角,是那么的苦涩。
眼见得这些**朝着芷儿走去,慕容羽心急如焚,他一个劲地朝着芷儿爬去,将手指深深地扣进地面,依靠手臂来使身体向前移动,地面上布满尖利的小石子,每移动一下,身下的小石子划破慕容羽的衣服,在身上划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但现在,慕容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芷儿拼命地抵抗着那些邪恶的罪恶之手,但她也只是一个正值豆蔻华年的女孩子罢了,又有多少气力去反抗这些厮杀在战场上的屠夫。芷儿的淡绿色绢衣被撕破,露出洁白似雪的胳膊。
慕容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为哥哥,他却无法保护自己的亲生妹妹,他狠,狠自己为什么没学到半点武功,受这些流氓的侮辱嘲讽;他怨,怨自己为什么投身于帝王家,为什么要遭受着这一连串的巨变。
正当这些士兵继续朝绢衣之下的内衣下手时,火把突然被一阵诡异的风都吹灭了。
这些士兵弃了芷儿,手足无措地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警惕地留意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来者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否则可能命不久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万物好像凝固了一样。只能听到洞顶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
火把又重新燃了起来,洞穴深处赫然出现一个人。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地走了出来,手中的大刀曳在身后,刀锋与石块相击,发出尖锐的刺耳声。
走的近些,芷儿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夷伯了,他不再是那样的年老体衰、步履蹒跚,今日的他更像是一名勇士。
慕容羽抬头看到夷伯这个模样,也吃了一惊。夷伯,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是在慕容羽很小的时候,夷伯就一直陪伴在父王左右,他整日沉默寡言,如果没人问他,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总是给人一种暮暮老已,不久可能就行将就木的感觉。他整日蹒跚着在宫内忙忙碌碌,拖着年迈的脚步,不紧不慢地吩咐着底下的小宫女,小内侍。
而今天的夷伯,才是那个原本的夷伯。
夷伯看了看惊慌害怕的芷儿和伤痕累累的慕容羽,原本平淡的眼神中涨满了凶狠,他转向那些仍旧得意洋洋的联军士兵,以一种老迈的语气说道:“今天你们都留在这里吧!”
夷伯身形步伐快得恐怖,如风一般,贴近最近的联军士下一劈,登时该士兵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再也没了反应。
亲眼目睹同伴须臾之间没了性命,剩余的联军士兵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恶向胆边生,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全然顾不上同伴的惨死,全都抖擞精神向夷伯围了过去。联军士兵以劈刀招式攻了过去,都下了狠手,在刀锋都注入了十分气力。
眼见得攻势凶猛,夷伯微皱眉额,将手中宝刀刀尖下垂,刀背沿右肩贴背向左肩缠绕。右手提刀如游龙一般游刃有余,灵活生动,动作速度快如闪电,动如奔雷。将一众来势纷纷挡掉。
夷伯抖了抖肩膀,刀刃直直领先而出,向身体两侧弧形回抽,力达刀刃,突然之间转换方向,刀尖倏忽朝右前方,刀刃朝左,环扭腰身,将刀猛然抽回。联军士兵有三人突然倒下,脖子间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
余下的众人被逼急了,又都提刀来攻,有做斩刀状,有做砍刀状,夷伯略微下蹲身体,急动脚步,使刀刃旋转横扫,又有几人膝下受伤,忍痛不住,都跌落在地。夷伯振奋精神,一记云刀使出,敌人都后退几步,夷伯借着片刻时间,回头朝着慕容羽与芷儿吼道:“快走,不要回头!”说完,冲入敌阵,黑暗中响起铿锵刀击之声,不时传来因受伤而传出的呻吟声。
慕容羽牢牢地拉着芷儿的手,在这黑暗的洞穴中拼尽全力的奔跑着,他要带妹妹离开这里;他不能回头,他不能让夷伯白白的为自己牺牲。
漫长的黑暗,漫长的洞穴,看不到前路出口的光亮,只有拼命地奔跑,拼命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