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本以为杂务司应该不止一个派系,随便说几句话便能敷衍过去,听壮汉这句话,似乎杂务司的同门师兄师姐都已团结一心。
楚衡便道:“我只知道是外门的师兄。”
壮汉眼中怒火冒出,不满道:“他外门管他外门的事情,管我们杂务司的人做什么?”
楚衡微微笑道:“其实不怪外门师兄,我刚入门的时候,原本该被分到外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分配到了杂务司,师兄与我提前签好了契约,他也不知情。”
“这……”
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究竟是该放楚衡一码,还是强行让楚衡签下契约。
楚衡又道:“几位师兄,你们看这样可好?这两日,我去找和我签下契约的师兄,和他说明此事,取消我和他的约定,我再和几位师兄签下契约,如何?”
听了楚衡的主意,四个人考虑片刻,其中一人道:“我看可行。”另一人也道:“我也觉得可行。”
壮汉便朗声道:“好,那就这样,我看师弟很会为人处世,那便信师弟一回,我们走。”
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壮汉抓起桌子上的契约纸,与其他三人一起,大步流星而去。
打发这些人离开,楚衡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竟然遇到这种烦心的事。
如非不得已,楚衡并不想撒这样的谎,如此低劣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一旦被拆穿,那些小人估计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处理麻烦,总是一件很让人很头疼的事情。
可楚衡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打发他们,他不想与那些整日蝇营狗苟的人为伍,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深吸了口气,抛开心里不快的念头,楚衡走出房门,到厨房吃了个早饭,打听到了支取日常用度的内务阁所在,便径直朝内务阁而去。
平时的吃穿用度,都由凡间国家提供,血杀门弟子需要什么便会提供什么,负责此事的师兄也没有因为楚衡是新来的弟子而为难楚衡,只不过需要先行上报,等明日来取。
楚衡写下了一些在荒野外生活需要的物事,交给师兄,返回自己住处。
左右也没有别的事,楚衡便盘腿坐在床上,继续修炼练气诀第一章,感知天地间缥缈难寻的灵气。
依然一无所获。
到得入夜,楚衡索性不再修炼,心灰意冷地倒头便睡。
第二日一早,楚衡刚刚醒来,便听见门外人声嘈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楚衡爬起来,穿好衣裳,把太初神剑挂在腰间,揣起《练气诀》,打开房门,便见门前空地上的树荫下,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站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不施粉黛,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石头一侧,站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墨黑衣裳。
在他们二人面前,整整齐齐地站着三排杂役弟子,小姑娘正伸手对杂役弟子们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楚衡有些好奇,这小姑娘是什么人?竟然穿着红色的衣裳。
血杀门规矩森严,不同身份的弟子穿着便有不同,像楚衡这样的杂役弟子,衣裳都是清一色的浅灰色,最为低贱,除此之外,外门弟子的服饰颜色为黄色,内门弟子与普通门人的服饰为蓝色,像什么执法使、传功使等脱离弟子身份在血杀门内任职的人,也都是穿蓝色衣裳,真传弟子与门派中层的服饰为黑色,血鬼使这种只受掌门号令的特殊存在,也是黑色衣裳。
剩下的便是七大长老与掌门,七大长老的服饰为紫色,楚衡所见过的杂务长老鱼在渊,穿着的便是紫色衣裳。
血杀门许多功法与血有关,是以掌门的服饰颜色与血的颜色最为接近,是大红色。
穿得一身墨黑的少年应是真传弟子无疑,而小姑娘显然不会是血杀门掌门,楚衡不明白她为何能穿大红衣裳。
楚衡正纳罕着,忽见孙羽佝偻着背,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悠悠闲闲地抽着烟,楚衡走了过去,在孙羽身边坐下,笑着道:“孙师兄为何不过去?”
孙羽悠然道:“老啦,不和那些年轻人凑热闹。”
楚衡问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穿大红衣裳的小姑娘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一众杂役弟子顿时争先恐后争夺起来,若不是有个年长得外门师兄维持秩序,恐怕场中早已经乱了起来。
孙羽吐了口烟,楚衡身边顿时烟雾缭绕。
孙羽道:“那个小姑娘是内务长老的孙女鱼莺儿,旁边那个小伙子是传功长老的儿子唐岳,他们来咱们杂务司挑人,想外出搜寻异兽。”
难怪其他人都争先恐后往里面挤,这两个人是七大长老的儿子、孙女,倘若能巴结到他们,远比自己努力几十年来得更加有用。
楚衡又道:“孙师兄,师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昨天我看了血杀门门规,不是只有掌门才能穿红色衣裳么?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也能穿红色衣裳?”
“这个嘛……”
孙羽犹豫着要不要说,瞥了楚衡一眼,吐了口烟,半晌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千万不要乱说,更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楚衡笑道:“师弟保证守口如瓶。”
孙羽道:“因为咱们掌门道行不够。”
“哦?”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门道,楚衡十分好奇,顿时来了兴趣。
孙羽继续道:“咱们掌门的修为是元婴中期,足以横行一方,已经很厉害了对吧?可咱们的执法长老,却早已经突破至元婴后期。”
不用孙羽继续多说,楚衡也明白过来。
不说仙门,凡俗国家也是如此,君弱臣强,必然会引来诸多乱象。
元婴期的修为虽然很高,没有几百上千年的修炼绝难达到,统领一个中小门派绰绰有余,谁也不会觉得德不配位。
但门中出现了一个比掌门修为更高的人,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倘若修为比掌门高的是一个闲云野鹤、不管世事的人,倒不是什么大事,又或是对掌门言听计从的手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修为比掌门高的却是掌握大权的执法长老,事情怎么也不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