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在血杀门有许多事情还要做,自然不想看到一个上下一心的门派。
血杀门越是混乱,他便越是高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浑水摸鱼。
孙羽道:“小伙子,我给你说啊,这个执法长老霸道得很,老头子在血杀门待了上百年,亲眼见到执法长老欺辱掌门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楚衡故作惊讶道:“竟然有这种事?”
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如果把掌门与长老之间的关系比作凡人国家的君臣,在“君”弱“臣”强局势下,“臣”欺“君”,再正常不过。
楚衡的惊讶恰到好处,勾起了孙羽的倾诉欲望,孙羽眯着眼睛笑道:“很奇怪对吧?你年纪还小,不明白其中的复杂。”
楚衡笑道:“所以得请孙师兄多多指教。”
孙羽手中的烟枪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抽了一口没有味道,他便在台阶上敲了两下,然后放在嘴里抿了一口,喷出一口烟,缓缓道:“知道为什么执法长老要当着众人的面欺辱掌门么?”
楚衡道:“因为执法长老修为高?”
孙羽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顿了顿,孙羽忽然朝楚衡凑了过来,张开嘴,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在楚衡耳边低声道:“执法长老想要篡位!”
楚衡一惊,妄议这种事情,不管在哪里都是重罪,他和孙羽并不熟,却没想到孙羽竟然心直口快和他说这种事情。
孙羽又道:“所以执法长老才会一次次欺辱掌门,打击掌门威望,试探其他人的反应,别人不知道其中缘由,老头子枉活一百余岁,这些事情还是看得懂的。”
楚衡敷衍般的笑了笑,忽然道:“这些事情和鱼莺儿为什么可以穿红色衣裳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
孙羽白了楚衡一眼,对这个年纪轻轻、懵懂无知的少年表示鄙夷,道:“知道为什么执法长老修为最高,却迟迟没办法赶掌门下台么?”
“为、为什么?”
这些禁秘之事越扯越多,在楚衡眼中,孙羽就像他们村里那些无所事事喜欢和人说闲话的大爷大妈。
越是禁忌的事情,他们便聊得越开心,仿佛是在向人展示他们的消息有多灵通。
孙羽道:“那是因为其他六大长老几乎都站在掌门这一边,执法长老修为虽高,却不敢乱来。”
说到这里,楚衡总算明白鱼莺儿能穿红色衣裳的原因了。
掌门弱势,所以需要依靠其他六大长老,而鱼莺儿是杂务长老孙女,掌门自然不会为了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得罪杂务长老。
孙羽道:“鱼师姐父母早亡,鱼长老对鱼师姐宠得不得了。其他人穿红色衣裳,那是欺辱掌门的重罪,鱼师姐穿红色衣裳,那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鱼师姐”三个字,听得楚衡十分别扭。
诚然,鱼莺儿地位远远比孙羽高,按照规矩,孙羽的确该叫鱼莺儿一声“师姐”,可孙羽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而鱼莺儿看起来才十三四岁,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叫一个小姑娘“师姐”,楚衡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啊。”
楚衡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并不想在这里多待,便起身道:“多谢师兄解答,师弟还有事在身,告辞。”
他还要去内务阁拿他昨天申请的物事,准备外出历练。
杂役弟子没有师父教导,唯一的好处是无人管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由得很。
孙羽吐了口烟,神情惬意无比,悠然道:“慢走。”
树荫下的那一群人,分成两两一组,互相打斗着。
他们都是杂务弟子,修为都不怎么高,楚衡看在眼中,就像看着几十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在打架,甚是无趣。
那个黑衣真传弟子唐岳也看得一脸无趣,打个哈欠,仿佛就要睡着。
若不是陪着鱼莺儿玩耍,他怎么也不可能来看一群杂役弟子打架。
唯独鱼莺儿最为兴奋,对着打架的重人指指点点。
“你打他脸啊!”
“哎哟笨死了!”
“对对对,就这样出拳,力道再用大一点他就废了,干嘛手下留情呢。”
偶尔见得一两个伸手不错的杂役弟子,鱼莺儿便将他抓出来,让他站在一旁空地上,那些杂役弟子见自己被选中,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楚衡便不停留,径直朝内务阁而去。
“喂!小子,你站住!”
听到鱼莺儿一声叫唤,楚衡不知道是在唤谁,并没有回头。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忽觉身后有人跑过来拽住他的胳膊,楚衡扭头一瞧,来人穿着一身黄袍,正是在维持秩序的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满脸不悦:“你小子耳朵聋了么?叫你呢。”
“叫我?”
楚衡讶然,他只是一个路过的过路人,并没有掺和他们的游戏,也不想掺和他们的游戏,万万没想到这一声叫唤鱼莺儿竟然在叫他。
他还刻意想绕过他们,离他们很远。
见楚衡发愣,外门弟子皱眉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哦。”
要做的事情被人打断,楚衡有些不满,低低应了一声,跟着外门弟子走到鱼莺儿跟前。
楚衡抬起双眼,打量鱼莺儿,这个小姑娘个头不高,比他矮了一头,脸上不施粉黛,双颊圆润,大约是刚才指点杂役弟子太过兴奋的缘故,白里透着红,倒有几分可爱。
鱼莺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楚衡,高声道:“好了,最后一个人,决定就是你了。”
“我?”
楚衡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身边其他没有被选中的杂役弟子,目光齐齐向他看过来,眼神凌厉如刀,仿佛即将扎在他的身上。
“这……”
他们努力地讨好巴结鱼莺儿,却没想到被一个路过的人抢了名额,心里怎么会甘心?
楚衡颇有些无奈,他也不想这样,可现在的局面,显然不是他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