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良善质钱不时赎,子本相侔没为奴
本身古代中国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土地私有制,在中国大地上,千百年来,万千土地只归一人所有,那就是归皇帝一人所有,皇帝才是真正的大地主。
古代中国的土地制度是皇权集中制度,与日本和英国的土地制度截然不同,日本和英国的土地才是真正的私产。如日本。日本很早就颁布《垦田永世私产法》,并一直沿用至今。英国的土地制度也是敞田制,谁垦谁有,永世私产,不归皇权集中统一拥有,更不同于古代中国的均田制和井田制,古代中国的均田制和井田制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土地私有制,所有权不归个人,你只是使用土地者而已,真正的大地主是皇帝!
因此,赵均用家的土地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有产权土地,并不归赵家永世拥有。当初皇帝因功勋赐给他家土地,只是觉得赵均用他祖宗因为战功可以拥有这些土地,如今县令看上他家这块好田了,他是当权者,他自然就有权以莫须有的罪名替皇帝收回赵均用家这块好田。
那么县令以什么理由强行没收赵均用家的这块好田呢?
原来赵均用家有个叫刘肖恩的仆人。此人祖上是赵家祖宗的随军马夫。刘肖恩家是赵家的世代家奴,所以这刘肖恩自幼便生活在赵家,十二岁便做了赵均用爷爷的书僮。谁知这刘肖恩越长越英俊,待到十六岁时已经出落成一个倜傥风流的青壮男人了,但因地位低下,倜傥可以有,风流就不可以有了。
可是这刘肖恩还是掩盖不了他天生自带的英俊潇洒之气,常常引起赵家内眷的关注。不过这也与他的工作有关,因为他是赵均用爷爷的书僮,所以他有太多机会出现在赵家内眷面前了,甚至于是侍候老爷之时还要侍候内眷中的夫人和小姐们,所以古中国时期的文僮,文案之类的仆人多是世代传承,长期世代侍奉一个主子,这样的主仆关系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所以肖恩进入内宅就很随便。
终于在一个风高星稀的夜晚。
这还得了。
在古代谁家突然间死了一个家奴也是要报官的,并且要汇报死因,如果是意外死亡还要经仵作验明正身之后才能入土埋葬。
这下问题大了,如果县令铁贝花木儿没有看上赵家的几百亩好田,这事也就完了,根本就不算个事。
可是元朝法律规定,本民族可以保留本民族的传统旧制,对不同民族实行不同政策,法律没有严格统一的奴仆制度。这样问题就大了,官方对于像赵均用家这样的世勋贵族怎样处理擅杀仆役可就灵活多了,县令铁贝花木儿就是抓住这件事情便指使地痞刘六歪到官府告赵均用的爷爷。
在古代中国,主子因仆人越规打死仆人基本无罪,可以说比踩死个蚂蚁都简单,根本不用负法律责任,但是,如果官府有意整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古代中国的奴役制度发展到宋代已经基本废除了。
汉代以前,法律对奴婢是不作保护的,奴婢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主人可以随意处死奴婢。汉代以后,西汉早期基本沿用汉代之前的法律体系,但是到了西汉后期,王莽执政之后,法律对奴婢的规定开始严格了。王莽登上皇位以前,为了自塑形象,让君臣看到他的公心,他的长子王宇,因为吕宽之狱受到牵连被王莽所诛杀,次子王获,就因杀了一个奴婢而被王莽逼迫自杀,可见王莽铁面无私大义灭亲是有原因的。王莽登基为皇帝后更是加强了对奴婢的保护。所以现代人说王莽是穿越到汉朝的今人也是有道理的。
汉后南北朝由于北戎南犯,奴仆制度有所返潮,北戎乱汉时期,由于北戎文明低于中原文明,所以南北朝时期的奴仆制度又回到汉前水平,主人可以随意打杀奴仆而无需获罪。
到唐朝时奴仆制度有所改进,奴役被划分为“良人”与“贱人”之分,“良人”类似于平民百姓,有自由之身,只是主人要花钱雇佣,而“贱人”仍然是官属和私属的奴婢,是一次花钱买断的,这类人没有一切人权,主人可以随意打杀。但到黄巢起义之后,上古遗存的奴役制度基本被打乱,黄巢对中国人最大的功绩就是他打乱了世勋贵族的传统制度,由此世代为奴的“贱人”奴仆制度也随之被打烂。
时代发展到宋朝,宋朝的奴仆制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朝是法律规定禁止“人口”买卖的朝代,禁止奴婢交易。这也应该感谢黄巢对社会不公的抗争。
到了元代就如上面说的,元朝官方规定各民族可以保留本民族的旧制传统,官员可以依照本民族例案处理主人打杀仆人的事情,灵活掌握,这样一来县令铁贝花木儿就可以依据汉人宋律来治赵均用爷爷的罪了。
宋律规定随意打杀下人,重罚则可以律斩,轻罚则也是牢狱之灾,并且可以流放边疆。因此,县令铁贝花木儿听说赵家打死仆人后,立即指使地痞刘六歪来官府告状。
县令铁贝花木儿收了状纸当即派衙卒将赵均用爷爷下监入狱,打入死牢。其实地痞刘六歪与刘肖恩八杆子打不着,只是同姓刘而已,但是古代诉讼原则是民不告官不纠。所以县令铁贝花木儿听说赵家打死仆人后,立即指使地痞刘六歪来官府告状。这是天作之美,怎可错失,正找他赵家的错哩,如今送上门怎能错过。
这下可好了,赵家上下立即乱成一锅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事,这关系到赵家的世袭传承。因为元朝法律规定凡世勋继承人作奸犯科被判实刑者,勋位勋业没收,贬为庶人。
只此一起命案便将赵家打入地狱,勋位勋业没收意味着一切荣华富贵皆付之东流,再无一点荣耀可言,更无锦衣玉食之说。从此赵家家道中落,成为平庶之家。
因一个小妾和书僮之患,落得如此下场,诚实可悲。所以古代中国的官宦人家和富人将女眷用高墙圈禁起来也是无奈之举,也是有其合理性的。人人都喜欢吃独食,仆人偷吃他的食,偷淫他的女人,他打杀仆人看似有道理,其实是社会不公和中国人缺失精神信仰的深层原因。
古代中国是等级观念极盛的国家,上等贵族不把仆役当人看是中国人物性心理和中国人缺失精神信仰的具体体现。
在古中国中原物性文化下,仆人如物是上等贵族和富人的财富,女人更是上等贵族和富人的财富,所以官宦人家和富人们都将女人用高墙圈禁起来,即是贪婪,也是没奈何之举,怕被人偷其财富是上等贵族和富人们的内心独白,也是中国人物性思维的具体体现。
那么物性思维与缺失精神信仰有什么关联呢?
因为凡是物性思维者都贪婪和纵欲,而缺失精神信仰者则对忠贞和责任是没有坚守力的!
因此,刘肖恩不负责仼偷赵家女人,赵家便用棍棒要了刘肖恩的命,这叫你偷我的物,我要你的命。
正是:
良善质钱不时赎,子本相侔没为奴。
三江横流千万年,皆是奴婢泪汇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