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彪悍的气息,极具压迫和侵略性的气势,险些让姒文书倒地不起。好在姒文书此时跪坐,除了膝盖被挤压的生疼,腰脊难以伸直外,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外公何出此言?突破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别人胁迫就能完成的?”姒文书勉强开口,语气断断续续,有些气喘。言施韫爆发后就意识到了不妥,本就打算收敛余威,此时听到姒文书的反驳,反倒是找到了台阶,顺势而下。
“而且外公~咳咳~此次突破却是机缘巧合,有些不破不立的机缘在里面,待我喘口气,再给你细细道来。”姒文书感受到了身上那沉重的压力消失,内息奔涌之下使得自己不停的咳嗽。
“此时暂且不急,你先平复下内息~!”言施韫老脸火辣,但是刚才的气势余威犹在,即使被别人看到,也会下意识地以为是气愤所致。
一行人的脚程还是不慢的,哪怕姒母有些担心姒文书的状况,也没有轻易的停车区询问。夕阳西下,一如当年离开时的的情景,只是门前少了一位慈祥的身影。
下车入住,言施韫以天色不早为由,让众人明日再聚,今日暂且歇息。
“你说老爷子~路上那是怎么了?性情如此多变?·······会不会真如文苑那边········”二舅妈与姒母道别后,别拉着自家丈夫坐进了车里。此事就是他们夫妻二人,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别瞎捉摸!老爷子····妇人之见~!文苑那边什么心思,难道你会不知道?竟会瞎添乱!”二舅言战本来听到妻子的疑惑想着解释几句,可是后面的话越来越不靠谱,立马变脸呵斥道。
“就你能耐~能耐,还待在家里~你瞧瞧老大一家子~在洛阳多威风~!”二舅妈也不是不懂事之人,只是被自家丈夫呵斥,还是有些挂不住脸,哪怕此时车内只有他们二人。
“好啦~好啦~放心吧~老爷子硬朗着呢~作为儒家仅剩的几尊战儒,那边不会做的太过分的!毕竟咱家也不是泥捏的~”二舅言战还是那样的吊儿郎当,哪怕是刚刚气势恢宏的在自己妻子面前展现了家主做派,下一秒就懒散散的躺在了车内的锦被上。
“我能不知道?可是你们爷俩一个个老爷做派,这家也不管。每天每年这收支几何也不过问,还不是我在操持?凭什么我累死累活的不讨好,老大一家子在外面多清闲~!等文苑那边再闹起来,咱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二舅妈出身本就不好,是南阳岑家边远旁支。当年言施韫老爷子去南阳访友,小尾巴言战便耍着无赖,装病在岑家待了半年,如此才胁迫言老爷子定下了这门亲事。这些年自从姒母言素素破门而出,姒文书的外祖母因此去世之后,家里的大大小小琐事都出自这个精干的二舅妈之手。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可是你也不瞧瞧,咱家这些族人,那个不是对你由衷的尊敬!无论是颜家那些老糊涂,还是跳着最欢的子思老祖一脉,在仁义礼上也挑不出毛病~!”二舅言战虽然身子还是斜躺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二舅妈心绪平复不少。
“你也别觉得小妹回来是跟你争权~!她的心思早就不在家里了~!”
“我可没有那心思~~~”本来被自家老公捋得很是舒服,骤然间听到后面一句,有些被冤枉的斜眼横了言战一眼。
“好好好~我家娘子是世上最知书达礼,宽容豁达,大方得体······”二舅言战正拍着马屁,不要钱的赞美自家妻子,可是饶是豁达如言岑氏,被说的再也无法保持端庄的气势,扭捏起来。
“你也别说,咱家就是比他们几家有着人情味儿!除了当年圣人,有几家老祖成仙!现在一个个的道貌岸然不食人家烟火的样子,这样的孤独作秀给谁看~?每次讲经,说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人生又不是做菜,难道别人会等到你准备好了再来削你?幼稚!”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为我好,想宽我心~可是这话儿,别往外说,平白给咱家惹麻烦~!”
“得~听你的,嘿嘿·····”
“在外呢·~~·家里准备好了材料,我给你下锅~让你言二公子也沾沾烟火气~!哼~死相!”
不提言战夫妇如何妇唱夫随,如胶似漆,咱们把目光远离那些少儿不宜,转回到言家老宅!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那人真的有一颗青色龙珠?”言施韫听着自家外孙的简述,眼神有些飘忽。
“是的~外公!我听蓝家院中强者称呼他为‘蛇叟’,不过他身边的妇人称呼他为毒龙!”姒文书不敢隐瞒,这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也没必要隐瞒。
“嘿~嘿嘿~躲了这么些年,终于出来了~你接着说······”
姒文书看着自家外公不断变换的脸色,听着那不只是讥讽还是憎恨的言语,后面的话更是严肃客观。
“也就是说,你这伤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将你那《气血培元筑基法》说来听听?”言施韫听完自家外孙的自述,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功法能够使得先天神魂气血双不足的废材,短短三年便筑基有成。他虽让相信自家外孙不会骗他,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家外孙此时的身体状态,毕竟眼前的小人儿很对他的眼。
“《气血培元筑基法》,乃是后续功法,没有点亮胎光,即使得其功法,也是事倍功半?”姒文书有些迟疑,所以吱吱呜呜的解释了一句后,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烛光下的面庞。
“嘿~你个小家伙,我还贪你功法不成?我不需要你的前置功法,只想着看看它有没有能力,弥补你现在的不足!”言施韫被自家外孙的样子气的有些情不自禁,自顾自的嘲笑起来。
“嘿~嘿嘿~这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神御气血,以中医经脉为主,炼五脏,纳五谷精华。中枢有道,气韵芳华!以人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以身为环宇,以便达到形而鸿钧。”
姒文书先是将《气血培元筑基法》的各条运行经脉,各个气运节点讲述清楚,后来还自顾自的盘膝而坐模拟示范,在得在家外公不再发问候,将自己的总结说了出来。
“嗯~创出此法者,着实鬼才!道家有云:‘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古往奇才莫过于此~孙儿好机缘~!”言施韫在了解清楚此培元法后,由衷地感叹道。
“嘿嘿~孙儿也是这么觉得~!看到他第一眼时,我就认定了他是我师傅~!不过外公更牛,连我师傅都没见到,就知道他的外号,小子佩服~佩服~嘻嘻~”
姒文书听得自家这位神秘强大的外公夸赞自己师傅,心下一喜,有些本性难移的耍赖皮。那惫懒的样子让言施韫有心调侃。
“难道你那师傅~外号竟是~奇才?”
“呃~嘿嘿~家师人称鬼儒~!”姒文书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呵~原来是那个小家伙~!嗯~倒也是~儒道医墨阴阳,他倒是样样精通。能总结出此法倒也不出为其~!”言施韫听到鬼儒之名,面部表情险些保持不住,就是那语气也变得轻松诙谐起来。
“嘿嘿~~~~”姒文书不再言语,在一旁陪笑着。毕竟尬聊最是作死,他还是保持低调的好。
“此法可用于筑基培元,由此推断,你那炼神之法也应该如此。若要破先天,还需要时间积淀,说说你那气法!”言施韫对自己这个外孙除了满意就剩下好奇了,他可是知道鬼儒的骄傲,哪怕对其有恩,也不一定能拜得其门。由是,他也想着不能让隐患摧残了这株幼苗。
“呃~此法名为《太极玄清道》是,是我,偶然所得,觉得清静无为,又是随性,所以便一直在修炼着·······”姒文书说到此法之时,哪怕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但脸上还是将内心忐忑暴露无疑。
“无妨,你只讲一下大义即可,毕竟谁都有机缘,我也仅仅是想判断一下,你的功法是否激进,别留下什么隐患。”
“·······”
姒文书将自己的功法一一讲解给自家外公,虽然心里告诉自己对方是自己外公,自己的亲人,可是在外人面前赤~裸~裸~的将自己剖析,事后还是心底空牢牢的找不到依托。
“此法倒是清净,却不像你说的那样无为啊~再听你所言,此法随性倒是根本。但是,随的是太极浑圆之意,就像你此次突破一样,不可控!水到渠成自然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渠虽成,却仍有干涸之险?”言施韫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自家外孙的失落,如何感受不到那种淡淡哀愁?于是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让其跟着反思。
“未曾~!”
“《孟子》你也曾熟读,可有想过,读书为何?”
“难道不是明理?”
“明理何用?”
“做官?做事?······做人?”
“那做什么样的人?谁规定的人必须这么做?如何做人?对于你来说~人是什么?”
老少二人在这明晃晃的烛光之下,飘动的风摇曳着烛光,摇曳着言施韫的胡须,却是摇不动老人的目光和姒文书的思绪。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何也?无他,唯:自信、勇敢、智慧尔!”
夜已深,老人已经走了,在这老宅里,姒文书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别人眼中,自己却是出了问题。尤其是老人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好似晨钟,让他惊醒,可是找不到暮鼓让他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