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甲猿人朝天一吼,两只覆铁巨手暴着白色罡气霸力拍向武当掌教齐庭祯,可巨手才堪近身,却被一道护体的紫光剑气霎时震开,还被剑气破开了罡气,掌上铁片崩碎,差点齐掌而断,鲜血淌没十指。
这道护体剑气形如天神紫剑,罩住齐庭祯剑尖朝天。
覆甲猿人吃痛之下大退两步,也不管两掌伤势猛力合掌,拍出一蓬血雾,全身罡气暴涨,又大吼着猛拍向地面,瞬间铺路的石块碎裂,在官道上硬生生拍陷出两个大坑。
又是一声大吼,覆甲猿人蓦地侧身撞向了了齐庭祯。
“当——”
其势如撞塔,可这巨物又被这护体剑气震退数步,可能是用力过猛,只见它喘着声甩了甩头,怕是有些撞晕了。
“武当山大神罗,果然名不虚传。”鬼面人说着抽出了一把横刀,交于左手后再抽出一把。
“大神罗……”月公主身旁的中年男子抱剑挺直了身子,一脸敬色惊叹一声。
撑着折纸伞的花衣女子随风弃伞,笑声如魅,眸中带着冷光笑道:“数月前齐掌教与妖人一战元气大伤,连剑都断了,这会还强撑着用障眼法,是不是太可笑了点?”
齐庭祯面露和色,根本不为花衣女子的言语所动。
“哼!”花衣女子飄身落在齐庭祯正前方,两袖一挥,十指幻化出数十朵桃花,接着双手合掌结印,飘舞在空的桃花转瞬又幻化成一张张桃符。
“破——”
随着花衣女子一喝,数十张桃符如一道道剑气直射向齐庭祯。
全场的人一直注视着武当山掌教与这几个梅花余孽的大战,此时眼见数十道桃符如飞蛾般扑向他,蓦地只觉天地一滞!
这是一股强大的气机,李瑁只觉比那时在黄河边的黑脸书童还要强,齐庭祯身周的地面被无形剑气裂得满目疮痍,官道基石悬浮而起,面前的数十道桃符静止在空,身后离得最近的巨物更是全身铁甲开始龟裂,头盔之下的一对兽目血丝迸发,正发出惊惧吼声。
只见齐庭祯身周的护体剑气散成紫气,而他向前一步,踏出后额头现出一紫光符箓。
“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
齐庭祯闭口不言,却有他的念道之音响彻天地,紧接着踏出第二步。
“玄台紫盖冠带其身使我长生天地同根!”
随着这声道音,齐庭祯全身紫气萦绕,又是一步,因为欺近了静止在空的桃符,它们开始一一崩碎。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紫光覆映吾身!”
道音振振,原本护体剑气所化的紫气聚成一柄紫剑,再是第四步。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数十桃符尽数碎灭,齐庭祯手握紫剑横在身前,左手抚刃而过,道血入剑,赋之于生。
“神罗禹步?!齐庭祯你连命都不要了?!”鬼面人侧握两刀,暴出黑红刀气,凶如地狱修罗,他急喝道:“霓裳!闪开!”
下一瞬,齐庭祯气机一收,悬石落向地面,而他拖着紫光如雷疾闪,两眼亦是紫光四溢,完全没了起初的温和,此时的武当山掌教,只能用恐怖两字来形容。
他凌空跃起,剑气冲天聚出三丈神剑,开天斩下。
鬼面人站于原地暴喝中双刀交叉硬扛这一神剑,剑气霎时摧来,在他身下斩出一道深深沟壑,披风狂舞,却不能伤他分毫。
“月公主,你曾问我这世上剑境,看清楚了,这就是武当山的道剑,已是剑道止境。”中年男子坦然说道。
……
两方最强已然交手,其余人等也已开战,寿阳与背棺男战于屋顶,她的长剑正挑开一柄柄飞剑,孁儿拖着巨剑正追砍着老道士,那些黑衣人趁机一窝蜂扑向李瑁的马车,当然还有那个没人拦下的扛剑的。
李俶单枪匹马赶向李瑁,逼得二十东宫卫率和四十羽林军不得不跟随作战,毕竟广平王要是有个闪失,他们这些人就都别想待长安了,尤其是那些东宫卫率,真要那样就只能提头去见太子了。
两百龙武加上六十李俶带来的东宫卫率和羽林军,对着两边扑来的黑衣人就是一波弩箭和弓箭,立时有七八个黑衣人当场死透。
李立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他们这些龙武在北衙禁军中平日训练最刻苦,各小队的结阵战术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相比之下那些羽林军就要杂乱太多,当然第一波被黑衣人杀的也是他们。
扛剑的信步走来,李立牵转马头,提刀喝道:“三斧子,拉上你的人跟我冲!”
李器应喏后迅速召来几队人,跟着李立就冲杀向扛剑的。
军人对阵江湖高手,能倚仗的只有骑兵之力与箭矢之利,李立率先朝扛剑的投出陌刀,身后几骑也跟着投出,近十把陌刀被扛剑的轻松躲过,只有一把躲无可躲,但被他用巨剑直接拍飞。
李立挥出战刀就朝扛剑的砍去,岂知这人一个马步站定后,迎着他的战刀就对砍而来。“当——”的一声,李立的刀所幸没有脱手,但握刀的虎口已经开裂。
后面几骑就更加不幸了,一人战马直接被砍翻在地,另一骑马脖子和身体都被一剑齐断,那“三斧子”李器好在用刀挡住了扛剑的一斩,人虽然被砍下了马但好歹保住了命,这得感激大唐龙武的刀实在是上品,只是弯了并没有被斩断。
一轮冲刺过后,龙武交代了四个兄弟的命,而且受场地限制,李立已难再次发起冲击,不得不弃马冲上。
正被二十东宫卫率牢牢保护柱的李俶对身边两个侍卫下令,命他们一同去围杀扛剑的。
在孁儿那边,那老道士大概是怕自己的木剑经不起巨剑的一下,所以飞来飞去就是不正面对拼,还不忘问一句孁儿:“同样是巨剑,你怎么就挑了本道做对手?!”
孁儿懒得回答,原因当然是从直觉来说,要是留住扛剑的放这老道士过去,李瑁他们会更难招架,所以她的回应就是一顿猛斩,飞沙走石,剑气霸道,连大树和屋墙都一并斩倒,逼得老道士气喘吁吁终于召剑出鞘。
剑指抚剑,这柄桃木剑上竟然以血祭符,而这并非寻常之血,孁儿瞬间察觉到那是妖血!老道士笑呵呵道:“姑娘,你且看看本道是谁?”
孁儿睁着大黑眼冷然望去,才及老道士的眼神,猝然醒觉不妙,但为时已晚!
“小小女子,你是不是太小看梅花内卫了?”
随着这声鄙夷,老道士口中碎念一通,桃木剑上的妖血泛出霓光,铿然将剑插于地,而孁儿眼瞳发散,拖剑定在了原地。
她之前的直觉没错,这老道的本事正是这世上最高深莫测的魂术!
不过得逞的老道只是阴恻恻瞪了孁儿一眼,丢下她绕个圈杀向李瑁那边,插在地上的桃木剑隐隐在动,反观孁儿的神色明显在奋力反抗。
老道穿过龙武与扛剑的死拼的战场,李俶派出的两名侍卫勉强拖住了扛剑的,腾出手的十几个龙武扑向老道,却全部如中雷击翻眼倒地,七窍流血而死,场面极其诡异!
转眼老道就来到了马车前,所过之处全是暴毙的尸首,元真也像被抽了魂般失神站立,剑落在地,但明显他还存有些许意识在反抗,十指勾动。可怜这寿王府伴读无论是在原州那一战,还是在武当山的比剑大会,都没有真正出剑的机会,眼下在这危难之际,依然是形同虚设。
李俶命东宫卫率向老道射出弩箭,却见他将李瑁一推,两人躲入了马车之内。
在车厢内,老道俯身盯着李瑁这个大唐寿王,阴笑一句:“请寿王献刀。”
垂着头的李瑁乖乖的单膝跪下,打开了身前的木盒,里面的赤殇刀只依稀能见其形,因为它被一件绣金龙的淡黄血衣裹的严严实实,从色泽来看怕是有几十年未动了,极有可能是当年战死于玄武门节愍太子的血衣。
血衣外面还贴有几张黄纸道符,刀柄处被一条红带缠紧,此时正有鲜血一滴接一滴的落在上面。
李瑁在老道魂术的控制之下流出了鼻血,但正捧起刀的他忽然停下了,双臂颤动,
原先毫无神色的面庞,这一刻艰难的挤出了微微一笑。
老道对于孁儿与元真的反抗都不意外,可眼前这么个毫无修为的废物寿王怎能忤逆他的魂术控制?!
这种挑衅太过挑衅。
他原本可以自己抢过刀来抽身离去,可自命不凡的他偏偏一对老眼死盯向李瑁,肆无忌惮地加重了魂术的施展。
车厢内一息时光变得漫长无比,李瑁已然低着头,但他竟然伸着右手作势去握刀,老道顿时老脸挂不住了,怎么魂术越施展这废物寿王越不受控制?
老道一怒之下双手结印,也不用这废物寿王献刀了,笃定要用魂术直接教他毙命,可手印一成,正要眼见其暴毙,他却“嗡——”的一下轰然陷入了一个幻境之中!
这是个一半在焚烧一半在湮灭的世界,孤身站着的老道正惊惧的眼珠都快迸出,因为在焚烧的世界中,一只庞大的雪猿怒视着他,头顶盘坐一人,霸气神俊,飘动大氅上有篆文“天命”两字。另一半湮灭的世界中,一只遮天九尾正睥睨俯视着他,镇魂摄魄。
马车内立即传出老道的一声哀嚎,接着见他惶然逃出,大退十几丈,满头虚汗,老眼瞪大,气喘如破风箱,瘫软站着像被霜打了一样。
元真回神醒转过来,正见李瑁从车厢内一步一步晃着身子走出,手握赤殇,而老道见了他又仓皇后退。
那边不明所以的花衣女子惊问道:“老鬼,发生了什么事?!”
老道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指着李瑁虚弱道:“他……他……”
“他什么?!”
“他……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