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严正在头疼该如何回答米兰时,这位美丽的女孩已经委屈的哭了起来,她没有说话,但是泪珠已经缓缓落下。
楚严慌了手脚,如果米兰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一顿,他心里还不会这么难受,可是米兰这一哭,反而让她不知所措,楚严从来不是那种会哄女孩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米兰,窘迫的手足无措。
米兰擦干净眼泪自嘲,“这是老天在惩罚我,让我遇上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我一心修炼,洁身自好,本想着能得到一个好的归宿,谁知却在人们口中成了一个被人嫌弃的荡妇。算了,我只有去教会做圣女来自证清白了。”
光明教会的圣女,必须是处子之身,而且自愿宣誓终生不嫁,侍奉神灵。米兰如果真的去做了圣女,虽然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就是真正的出家做和尚了,这辈子再无可能嫁人。光明教会从不强迫谁去做圣女,做圣女必须是完全自愿,而且要对着神灵起誓,圣女嫁人是渎神性质,后果非常严重。
楚严有些惊讶,米兰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难辞其咎。他劝说到,“米兰,你如此年轻美丽,家世、才华都是上上之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帝都的青年才俊这么多,再找个人嫁了,总比做圣女要强吧?”
楚严这话一出,米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这就是她爱慕的男人吗?他为何要如此伤害自己。
楚严根本不知道他踩了多大的雷,犯了多么严重的错。
楚严不知道,在幽若普星球,劝人改嫁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结婚,没有离婚,所有的婚姻都是在神前立誓,要陪伴彼此到生命结束。幽星有个著名的故事,一个落魄的贵族想维持自己生活,打算把美丽的妻子卖进妓院,在把她卖进妓院之前,曾经说出让她改嫁的话。她的妻子明白,这个世界只有结婚没有离婚,她如何改嫁?她终究是懂了,她的夫君是打算把她卖给妓院,绝望而愤怒的妻子杀死了这个无良的贵族,然后留下遗书自杀。
这个故事流传很广,说法也逐渐演变。最终变成一种习俗,男人让女人另嫁他人,是很严肃的把一个女性比作妓女,是绝对禁忌的说法,这种侮辱是必须用血来洗刷的。
楚严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习俗都不了解,他原本是想劝劝米兰不要钻牛角尖,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谁想却触碰到了禁忌。
皇帝两次准备赐婚未果,楚严和米兰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皇帝过问过的婚事,别人也无权接手。于是,米兰如果要嫁人只能嫁给楚严,要么就活该单身一辈子。楚严此时说这种话,性质异常的恶劣。翻译成蓝星的语言就是,“你愿意跟谁就跟谁,我是不会娶你这个妓女的。”
果然,楚严这句话一出,彻底的伤了米兰的自尊。米兰颤抖着站了起来,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是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错,想嫁人被拒绝,洁身自好被人议论,如今就连出家自证清白都不成了吗?换个人如此侮辱她,她或许还能选择原谅,唯独让她如此难堪的楚严说这种话,让她的心彻底凉了。
米兰悲愤异常,只当自己瞎了眼,只看到这个男人才华横溢的一面,却看不到他人品如此低劣的一面。被世人唾弃,又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当面侮辱,唯有以血明志,杀不死楚严,那就自行了断吧。
米兰拔出随身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捅向了自己的心脏,好痛!是刺到了心脏吗?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舍不得的太多,父母,兄弟姐妹,同学朋友,还有这个该死的男人。我死了,他的良心会痛吗?米兰感受着自己的血液喷涌而出,生命力快速的消失,死了,也许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吧。
楚严傻眼了,在米兰拔出匕首的瞬间,他以为这位贵族小姐或许是恼羞成怒,于是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谁想米兰是要自杀。
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里,麻烦就大了,自己将得罪慕尼黑亲王甚至整个皇族,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孩,赐婚给你被拒绝,结果在结婚前,这个女孩就死在你家里,你能说清楚?
楚严赶紧释放了圣光术替米兰止住了血,但是米兰的生命力还在流失,自己的圣光术毕竟不如专业的神职人员,他咆哮着让管家去叫艾琳,幸好今天艾琳没有回自己的府邸,就在后院,于是米兰的命保住了。
艾琳使用神光术救下了米兰,把米兰抱到床上,无奈的问楚严,“卡尔,我的夫君大人,她来见你,我不好出面,你们聊了什么,怎么把事情闹成这样?”
楚严心想,我哪儿知道啊,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他说完时。艾琳惊的站了起来,“卡尔,你为什么要逼死米兰?你怎么想的啊!”
“我没有啊。”楚严一脸懵逼,怎么就是我要逼死她了?
艾琳看着楚严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很多方面是个白痴,只好把劝人改嫁的典故和背后的寓意给他解释了一边,楚严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他也感到愧疚。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小声的问艾琳,“亲爱的,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或许只能杀了她,对外就宣布她得了急病死了,这样虽然她家里会恨你,但是你是高阶魔法师,杀人不犯法,虽然有些麻烦,也能解决。”
“这怎么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人!”楚严急了,他不忌惮杀人,但为了面子杀死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子,他还干不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那就是你向她道歉,然后娶了她。”艾琳看着楚严,“就算今天救下了她,她也原谅你的无礼,可是两次赐婚不成,她也嫁不了别人了,只能出家做圣女去。大雍皇朝有句话,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忍心吗?”
楚严知道,自己没得选择,胡乱杀人会影响他的心境,对未来的修行极为不利,可是让他娶米兰,他又觉得对不住艾琳,说好的只爱她一个,结果没多久就多娶一个老婆。
“亲爱的,对不起。”
“我们直接不说这些话,我的夫君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多娶个老婆是好事啊,别哭丧着脸,高兴些,我把米兰叫醒,你来安抚她吧。”
米兰悠悠的醒转,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胸口也没有那么疼了,自己是死了之后被接引到天国了吗?她努力的转头看看周围,结果看到了楚严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米兰,对不起。我不知道劝人改嫁这句话的意思,我是无心之失,你能原谅我吗?”
米兰无奈的苦笑,原来自己没死成,她看着楚严旁边的艾琳,这个一年前和她同时毕业的手帕交,如今已经是神女了,而自己却只能做圣女。神女、圣女,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自己和艾琳,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想到这里,她万念俱灰,连仇恨都没了,自己的人生已经废了,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既然你已经说了是无心之失,我还能说什么呢?”米兰神情萧索,她该狠谁,她又能狠谁呢?“艾琳,神女殿下,我愿用一生侍奉神灵,还请你接纳我。”米兰心中哀叹,想做圣女,需要神女殿下批准,这下正好,艾琳就在这里,也不用专门去找她了。当年亲如姐妹的好友,如今仿佛云端的太阳,她连嫉妒的念头都没了,只求她不要落井下石就好。
“圣女?”艾琳微微一笑,“你这美丽的红玫瑰,要做圣女吗?我不接受。”
米兰一听艾琳这话,气的不轻,血气上涌,猛地咳嗽起来,嘴角都是血沫,“好,好,你们夫妻二人,是一定要我死吗?一个是我爱慕的男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们要联手逼死我,这是老天在惩罚我,我认了。放心,我回去见过父母,会自裁的,不劳烦二位大人了。”米兰挣扎着坐起来,胸口又开始疼了。
楚严知道这个性格火爆的女孩又误会了他们,看了艾琳一眼,咬咬牙屈膝半跪在床前,“米兰,是命运女神让我们相遇,你愿意在未来的人生,与我同行吗?”
米兰愕然看着楚严,这又是哪一出?这是向自己求婚吗?这算什么,怜悯吗?而且,求婚哪有当着正妻的面干的,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米兰知道自己应该答应,可是少女的矜持和胸口的痛楚让她拉不下脸答应,这一开口,显得自己好卑贱,为了嫁人不择手段。这哪有半点求婚的浪漫?
米兰赌气的转过身,“卡尔公爵,在您眼里,我不是一个妓女吗?以你的身份,要娶一个妓女做老婆吗?神女殿下,一个妓女做你的姐妹,你愿意吗?”
艾琳促狭的笑了,“那我也不能把一个妓女推荐给神做圣女啊。”
“艾琳,你个混蛋!”米兰红着脸,“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捉弄我。”
“我可没有捉弄你,你自己说的。”艾琳秀眉一挑,她的一个玩笑,至少让米兰的活泼劲回来了,剩下的就看楚严了。
楚严从自己手上,取下佐丹之石戒指,抓过米兰的手,硬是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嫁给我,好吗?我要让你的余生,不再伤心。”
不再伤心,这句话让米兰的心暖洋洋的,她的眼泪留了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楚严轻轻的拥抱着米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这该死的世界,这该死的包办婚姻,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