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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社团

以前那真的是井底之蛙,这到了大学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无才无艺,我在一个工学院要怎么混你说。我整天拿串佛珠搁着盘算,这掐指一算,那我是命不该绝啊。

这学校的光荣榜上贴着什么“青春之星”“舞蹈大赛”。。。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啊。唯一的出头之日就该是这社团活动了,我盘点了一下咱们院校的社团活动。这最容易出人(尽)头(风)地(头)的就是这个模特协会了,我这身高勉强,形象气质好像不够出众啊,我对着时尚杂志研究了三天三夜,不用化妆就自带一股烟熏妆的效果,地摊上淘来的牛仔裤,这里剪一块,那里撕一道,上身简单,白色的T恤,DIY,再系一个男士的领带,帆布鞋必须拖拉着,别的处咱也不去,就去超市呆着,就等着跟人会长不期而遇,然后一个惊艳的亮相,一个故作的桀骜不驯,分分钟就能以“个性”脱颖而出啊。

抢先一步进入超市,学校的超市并不大,我只能往里间的生活用品区多走几步,挑一两件看似健身用品的东西搁在手上,不宜过多,不然会显得不够酷。于是我拿着两个核桃在手上那么娴熟的盘着,就在几个马桶栓的旁边,我捡到了一只手机。刚拿在手上,它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顺手接听。

“喂,同学,你好,这是我的手机,我不小心丢了,您能告诉我他丢哪里了吗?”

“马桶栓旁边。我给你放着你来取?”

“你要是愿意拿着再给我也行。你放心,你进男厕的事情我不会对外说的?”

“什么?”我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格子衫?”

说到上错厕所这事儿吧,其实也不是个什么大事,毕竟我现在还是经常走错呢。

工学院的老教师楼,我们机械设计专业报道的地方。一个二层的老楼,走廊的灯还是手动的,我们辅导员的办公室在二楼,我从办公室出来想去卫生间,这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个卫生间,小木栓门,上面挂着帘子,像极了日式的餐馆。门沿上方的一侧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男”,我只能沿着走廊继续走,在另一端又看到了小木栓门,推门就入。找了一间刚蹲下,口袋里的纸巾就调入了水槽,正在懊恼,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小木栓门的声音,解皮带的声音,水落在池内的声音,一听就尿声就知道此乃性情中人,于是我也就不客气了。

“那个,你好,你带纸了吧?能给我递一张吗?”我这话刚出口,那头的尿声是戛然而止。

我担心她的尿声有可能阻碍了她听清我的话,也在为我的唐突试图找一个更好的理由。我说:“我的纸巾刚落在便池里,你没有也没有关系,我不急。。。”

外面快速的整理衣服的声音,脚步声却很轻,一包纯黑色包装,原浆纸巾在门缝的一端,我用手指捏了进来,还来不及道谢,对方的脚步声早已逃之夭夭。我这边整装待发得走出了卫生间,就在小木栓门处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来人戴着眼镜,衬衫黑色、灰色、白色相间,来不及细看这人的脸,先看到的就是这人的眼,他有些惊讶,随即就控制住了他自己。

“小心!”他说,“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参观之后离开的时候也要有秩序吗?”

参观?我还在纳闷,然后看到格子衫走进了卫生间,站在小便池前,背对着我,见我愣在原地还没开溜,这才提醒我:“也许法律真该就男性的隐私权立个法。”

我顺势抬头看了眼门沿上的小木牌,天哪!男!这什么破学校,一层楼两个卫生间都是男厕,这,这也太奇葩了吧。我还在原地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那格子衫显然有些无奈了,他说:“同学,我其实有点急。”

呃。。。我敲了敲小木牌,又瞧了瞧他,瞬间醒了过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逃离雷区。

咦,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接电话的人是我啊?难不成这家伙正在不远处监视着这一切呢?

我贴着货架,猫着腰从货品的缝隙看出去。不想眼前的一大包核桃被一只手一把拿开,对方俯视的目光对上我仰视的眼神,许是太滑稽了,他竟然好奇的目不转睛,半晌,这才起身,转到我的这边,我也莫名其妙的对着这双狐狸眼半天,看来有被蛊惑之嫌,这模特协会的金翌果然名不虚传,撩姑娘的手段就快赶上我了。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核桃,又晃了晃他手里的,问我:“同学,你试过吗?怎么样?”

“可不是我掏出来的哈,是这袋子封口不好,自己掉出来的。”

“哈哈,”他笑了,“我是金翌。”

“我知道。”我耸耸肩,“我是。。。”

“冰糖葫芦。”

“什么?”我感觉今天这一天注定被魔咒了啊。随便撩一个都能来段前史拉近距离?

公众选修课,有一堂课叫做“心灵解析”,一天老师让每个人匿名写出自己觉得对于自己很有意义的物件,再简单说明为什么。我窝在后排的角落里,偷着吃室友买的冰糖葫芦,灵机一动遂杜撰了一段关于冰糖葫芦的往事。事后老师抽选任意同学的纸张,根据其内容进行一些心理的分析和建议。

我记得老师那天未必抽到我啊,这么这厮就知道了呢。我疑惑得看着他,不对,就算老师抽到我,那也是匿名啊。那节选修课我前面坐的都是女生啊,我已经是最后一排最边缘的位置了,旁边的人一整堂课都在睡觉,我记得很清楚,留着长头发,戴银色十字耳钉,能记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不小心把冰糖葫芦的核蹦到了他的长发上,我伸手去拿,他就醒了,然后下课铃响了,我就溜了。。。

他怎么就知道了呢?我就盯着这厮看,琢磨,分析,研究。妈呀,这厮还挺好看啊,长发被梳成了一个小辫,身形高大,身材健硕,喜欢高帮靴子,喜化立体妆容,喜戴银色耳饰——银色十字耳钉,我去,不会吧?

“那个,学长哈,失误,纯属失误,我真的是不小心。”回忆结束,我嬉皮笑脸,这厮不会这么记仇吧,应该不会,不然他早就找我寻仇了,毕竟这事可是过去了好几日了。

“失误?哪里失误?是拿错了我的冰糖葫芦?还是上课吃东西一直吵我睡觉?还是喷了我一头果核也不知道告诉我,害我被同学嘲弄?哪一件哪一桩呢?”他不紧不慢,一一细数我的不是。

“还有这么些事儿呢?”我皮笑肉不笑,“拿错你冰糖葫芦的事情你都知道?我就吃了一颗就立即发现了,这一旦发现就立马给你放回去了啊。”

“嗯,很好。”他说,“我一颗没吃,突然少了一颗,你说论谁谁不会发现,我又不傻?”

“结合你头发上的果核,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是你做梦吃的呢?”

“少来,这样吧,”他突然收起了笑脸,“你陪我!两清。”

“什么?”我也跟着严峻起来,“一颗就让赔啊?”

“我有说让你赔一颗冰糖葫芦了吗?”

“难不成还要赔你一整个啊?”

“想得美。”

“那你什么意思啊?”

“是——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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