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可惜,真可惜!”
汉白玉连连摇头叹气。
“是这路害了你们呀!象你们捡的这些东西,要是拿到山外,够你哥俩吃喝玩乐几天了。知道不?你们捡的就是黄金啊!”
还是戴帽子小孩胆大一点:
“我们就是拿去卖的啊!”
“啊?去哪儿卖?能卖多少钱?”
“去墨坤镇上卖,一块钱一斤!”
“啊?才一块钱一斤?”
汉白玉瞪大眼,想这简直是在欺负人。
“那老板太黑了,这么便宜收购,他简直赚大了。那你们这忙了一大上午,也就只有几块钱了?”
两男孩都点点头,一脸懵懵的样子。
“他们收来干嘛的?”
“我们有时侯也拿去菜市场卖,没人买就送到杜老板那里去。他家院子里晒了好多!”
汉白玉一听这下明白了。想当地人也不傻,知道晒干拿出去卖。
“那晒干的多少钱一斤呢?”
“不知道了?”
小孩摇摇头,汉白玉估计可能也就几十块吧,数量有限,走不出南宝县就卖光了,更别说拿到大城市里了。想想这些野生的东西数量有限的,不是采不完,挖不尽的,只有人工栽培的才可能源源不断。再者还要宣传,包装,不然,再好的东西,外面人不识货,不敢要。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软黄金,以后路通了,当地人值的研究一下。
“我是从大山外面进来的,算是大城市里来的,想找这里的隐士们——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两个!迷路了,你们知道怎么走吗?”
“隐士?”
“就是你们说的野人,一个人躲在山里生活的那种。”
“哦,这样,你走错了!”
两小孩笑笑,又是戴帽小孩指着身后树林说:
“你要从这里下坡,跟着那条小水沟往上走,到了大佛洞,再往前面就可以找到那些人了!呵呵!”
汉白玉一听大喜,摸摸自己背上的包,想拿点什么东西感谢一下两小孩,但尽是些土豆,馒头之类,实在拿不出手。
“哦,谢谢,谢谢,我叫汉白玉,有机会你们可以到那里来找我,到时我们再一起玩,好不?出来太伧促了,想送你们点啥东西,也没有,实在不好意思!”
汉白玉自嘲道。
两男孩也不好意思笑笑。
“这附近还有大佛洞啊?真的假的?有多大?”
“很大,很大的,还有点远哦,你估计要走一下午才能到!”
“是吗?有没有人在那里?”
“有个瘸子,不知道叫什么?编竹筐卖的!”
“是和尚吗?”
“不知道,是个老婆子!”
汉白玉听后点点头,想见到这老婆子,估计还有故事。
“你俩哥们真好!来,来,来,我帮你采这个!”
汉白玉指着面前灌木树下,一大片的白色小蘑菇说。
“我不要这些的,帮你们采!”
说完走上前,蹲下来,伸手开采,但小小的蘑菇径杆又嫩又脆,根深牢固,几乎全被他半腰折断了,口里不由说道:“我真是笨,怎么老折断?浪费了,可惜!”
两小孩见状也上前蹲下来,一起采。但看他们手中的蘑菇,长长的根从黄土里拔出来,上下分明,一整条一整条的,齐刷刷放在一起,看着也舒服。
汉白玉不敢再采了,笑笑说:
“真是人才啊你们,这也是技术活,你们两小大师,象你们学习才行!看我尽给糟踏了,哎——!”
看着两男孩兴致勃勃的采起来,天真无邪,汉白玉又感到丝丝遗憾。
“你们多大了?怎么不去读书啊?镇上不是有小学吗?天天这样采蘑菇?满山遍野跑啊?”
一连问了两遍,戴帽男孩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对他说:
“大人不让去,学校没老师;要在家带弟弟妹妹。”
“还有弟弟,妹妹?有几个弟妹呢?”
“我有两个妹妹,他有一个哥,一个弟弟!”
“哦,你还老大,难怪你这么能干;他是老二,难怪不爱说话;但还是要读书的小哥哥们。马上就通公路了,这里马上就要开发了,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些了,也没有牛马了,全都机械化了。你们想想啊,人家外面的人,都可以飞到月亮上去了,月亮上啊,这是真的,不是吹牛的——不读书,啥都干不了,你们甘愿当一辈子牛马,干重活,粗活,被人打压吗?”
两男孩埋头笑笑,不说话。
汉白玉心想,现在跟他们说这些,听不懂,无法理解,远远没有现实重要,上午要采蘑菇,下午还要回家放牛马,带弟弟妹妹,干不完的活,至于书嘛,从何说起?
“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啊。记住我名字没?姓汉,汉白玉。你们叫什么名字?说来我也记下,我还会回来找你们的,找你们玩,找你们读书;哈哈!你们都住这附近甘来村吧?”
“我汪小牛,他叫杜天兵!”戴帽小孩一边点头,一边指着旁边小孩说。说完又补充一句:
“他哥叫杜天将!呵呵!”
“好,小牛,天兵!天将!很带劲的名字嘛,很威武——我记住了,我走了啊,到时侯回来找你们,这样我甘来村,甘西村都有朋友了,哈哈!”
汉白玉说完,对两小孩挥挥手,微笑着朝着他们指引的对面山林走去。
走进山林没多远,果然看到个小山坳,把看似莽莽的大山一分为二;深约五六十米,宽约一百多米,中间果然被人踩出一条窄窄的小路,弯弯曲典由上而下,旁边果然伴着一条小溪流,与路并行,从深山老林里延伸出来,又很快淹没在下游的灌木林中。
心头大喜,想这下好走多了,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小孩们说的大佛洞,准没错。
走进山谷,两边杂树浓密,溪水潺潺,太阳完全晒不到,清静凉爽,又是一阵小小兴奋。
一切都进行的这么顺利,想象中的流浪,隐居,一点都不苦啊,反而心情好多了,浑身都是劲啊!汉白玉边走边想,除了刚出来那几天麻烦一点,自从遇到汪大丫之后,就一切顺风顺水,没有一点困难。一切都在意料中进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所以说,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是没有风景的;人挪活,树挪死啊,世界这么大,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又没有什么欲望,什么想法,不需要什么钱;女人呢,也不能说今生无缘,我看这深山沟里女人,皮肤也好,身材也不错,牙齿雪白,但愿,但愿以后能遇到彼此中意的,那是锦上添花,再好不过的美事,肯定不会拒绝。
汉白玉想着,心里美美的,想我就当野人了,也会那么难吗?与世无争也会难吗?已经躲到红尘绝境了,还不让喘口气么?
一巴掌打在旁边的树上,自语道:这样也难?不可能的事!哈哈!
顺着山沟一路往上,象进入了一个绿色宝地。凭着自己几十年的记忆与经验,发现了好多野菜野果简直喜出望外,一路上都有。
有一种丛生的小灌木,浑身是刺,就是书上说的荆棘,荆条,上面会结出一种跟草莓一样的小果子,熟了红红的,超级甜。现在正逢五月插秧季节,正是荆果成熟时节,汉白玉一路上发现好多,深山沟里,很少有人光顾,那是如饥似渴,猛采猛摘,尽情享用。
那清香甘甜,汁液饱满,入口化渣的红红小果,深深浸润他早已干涸的味蕾,吃的他忍不住不停叹气,好舒服,好过瘾,只嫌果粒还没有拇指大,太小;
除了荆果还有野生桑堪,又是一粒粒的黑珍珠,还有一路上铺满沟渠两边的野地瓜,也是拇指大的超甜小果,汉白玉洗都不用洗,直接往嘴里放,大呼过瘾!
有些野菜是需要火煮炒熟后才能入口吃的,有些不用;溪沟旁边一路都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小小扒地草。这种草,叶子小小的,圆圆的,叶绿,茎红,嚼在嘴里,又嫩,又酸,又甜,汉白玉知道它叫酸咪草,就是酸酸甜甜,小时侯没少吃,依然还是小时侯的味道,好新鲜,好亲切!
如今再见野味,也算久别重逢,这算是大自然的馈赠,不客气,大把大把的掐来往嘴里送。
就这样,象一头无人看管的牛,一路走,一路吃,一直到天黑,肚子也撑饱了,传说中的大佛洞,也山回路转,出现在眼前。
佛像不算是很大,汉白玉沿着山路快走近才看清。
嵌欠在一处绝壁洞穴中间,绝壁总高约四五十米,大佛藏在洞中,是一尊坐着的胖弥勒佛,乐哈哈的一大胖光头和尚。高约一二十米,洞宽约二十米,离地约十米,浑身的彩装都裉色,看上去好久好旧,已是文物一样。
周围都是红色沙岩,到处都是雨水冲刷的痕迹,尽管地处深山密林,看佛像之下,还有油灯在燃,有烧香神龛,神坛,里面都是新鲜的灰,象刚有人拜过一样。
佛像前面是一块半亩大空地,稀稀疏疏长着些杂草,空地远处有一方百多平米的小池子,沉聚山泉,里面还种着莲子;
佛像下右边是个小茅屋,里面黑乎乎不知做什么用?左边是间大屋子,石头沏的墙,盖着瓦,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年约六七十的老太婆,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正在加工的竹蒌,一边不停的编,一边远远的看着汉白玉从对面山边走近;
汉白玉先朝佛像拜了两下,然后走向石屋,跟老太打招呼。用老家话,叫一声:“大娘,你好!”
“嗯,好,好!坐,坐!”
老人点头答应,满脸微笑,很是热情的样子!
两人闲聊了两句,汉白玉想这天都黑了,跟个老太婆瞎扯不是时侯,我还是走吧?但一看四周崇山峻岭,象无路可走一样,一个人在山里过夜,这荒芜之境,不觉心里又开始害怕?
一时间,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