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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迪士尼:童话的世界

1.迪士尼兄弟制片厂

1923年,华特·迪士尼创立的属于自己的第一个电影动画公司——欢笑电影动画公司,在堪萨斯宣告倒闭。此时只有23岁的华特又陷入了穷困潦倒之境。但他还是买了一张去洛杉矶的头等车票,因为他需要一个良好的开端。此时此刻,一个新的更加雄心勃勃的计划正在他的心头生成。他不想再拍动画片,而是改行导演故事片。

如果说绘画和动画电影只有一步之遥,那么动画电影和故事片也只有一步之遥。已经拍过动画片的华特为什么就不能拍故事片?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给我导演的位置,我就能拍出上乘的故事片!”

艺术创作,关键在于具有个性和创新能力,华特觉得他是有这方面能力的。他还记得在堪萨斯本顿学校读书时,他把花朵画成了孩子脸,结果挨了老师的一顿批评。当时他年轻,心中虽然委屈,却又讲不出什么道理。现在他明白了,当年那张幼稚的画,恰恰具有个性与独创性。有了这两点,就既可以去搞绘画,也可以去拍动画电影,当然也能拍故事片。

到达洛杉矶之后,华特先去投奔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叔叔——罗伯特·迪士尼。这位叔叔靠采矿发了财,日子过得挺舒坦。罗伯特叔叔收留了他,为他提供了一间住房,每周租金5美元。住下之后,华特急不可耐地去参观好莱坞。这个美国著名的影都坐落在洛杉矶的北郊。沿着拉布瑞尔大道行走,他看到全美国著名的大电影公司都汇聚在这里。然后,他又在西洛杉矶退伍军人医院见到了自己已经退伍在此疗养的哥哥罗伊,并向他说明了自己想拍故事片的想法。

哥哥罗伊告诉他:“频繁地改行是最要不得的。你必须明确自己的方向,坚持干到底,否则就不会交上好运。”并且鼓励他说:“拍动画片你已经积累了经验,也显露出你的才华,为什么要半途放弃呢?”

听了哥哥苦口婆心的劝导,华特心情豁然开朗,决心重操旧业,再回到动画片老本行上来。他回到罗伯特叔叔的家,在车库里建立了一个简陋的工作室。他用租来的设备夜以继日地拍摄动画片。不多日子,一部短片就拍成了,但没有电影院愿意播放。这时,他又想起自己在堪萨斯时没有拍完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把真人引进动画片绝对是一个创举,叫座和赚钱是不成问题的。这样好的事情为什么不把它做完呢?想到这里,他马上给纽约的动画片发行人温克勒小姐寄去一信。早在堪萨斯时他就同温克勒小姐有过联系。

苦苦等了数日,温可勒小姐终于回信。她表示相信把真人引进动画片是可行的,愿意以每部1500美元的价格购买影片。华特接到信,欣喜若狂。他连夜赶到退伍军人医院去见哥哥。他需要有一个精于理财的人辅佐自己。他告诉罗伊,他要重拍爱丽丝的故事,不必拘泥于原著,而是利用原著的框架,编织新的情节,形成系列,只要观众喜欢,就可以接二连三地拍下去。至于成本,每集有750元足够了,而温克勒小姐答应给1500元,也就是说利润可达百分之百。

“现在我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制片厂。”华特热情地说,“罗伊,我们合伙干吧!”

华特自己虽然是天才艺术家,眼界开阔,敢于创新,但是却不善于理财;而哥哥罗伊虽然对动画电影一窍不通,却精于市场运作。可以说他们兄弟二人各有所长,形成一种互补的格局。

很快地,迪士尼兄弟便以每月10美元的租金租到一间房子,在门外挂出一块招牌,上面写着:迪士尼兄弟制片厂。然后又向叔叔罗伯特借了一笔资金,还买来一台二手的手摇摄影机,并且雇用了两名描图女工,自己则亲自负责动画的制作。

爱丽丝系列影片开拍了。扮演爱丽丝的小女孩是从堪萨斯请来的。她在当年的未完成的影片里就演这个角色。在第一部影片《爱丽丝的海边一天》中,三分之一为动画,三分之二为真人实景。接下去就有了第二部《爱丽丝在非洲打猎》和第三部《爱丽丝鬼屋冒险》。

果然不出华特之所料,爱丽丝系列影片以其独特的艺术形式使观众耳目一新,加之发行渠道畅通,片子卖得很好,资金迅速回笼,罗伯特叔叔的借款也得以及时归还。展现在新生的迪士尼兄弟制片厂面前的是一派美妙的前景。

片子越拍越顺利,随着爱丽丝系列影片的发行,华特渐渐地已小有名气。为了让厂子更有号召力,兄弟二人将厂名改为“华特·迪士尼电影制片厂”。

2.米老鼠与陷阱

爱丽丝系列电影连续拍了两年之后,很难再出新意,观众的热情也在逐渐降温。华特明白,爱丽丝系列影片到了画句号的时候,应该再创造一个新的动画形象了。

华特·迪士尼电影制片厂的影片一直是交给纽约的发行商发行。只是最早和华特打交道的温克勒小姐已经嫁人,接手这一工作的是她的丈夫米兹。华特不喜欢这位米兹先生。自他接手以后,付款从不及时,而且一再压价,这使华特十分恼火,但双方的合作关系还一直维持着。现在华特需要创造一个新的动画形象,米兹建议用一只兔子来代替爱丽丝。

这个新的动画形象应当是一个聪明、狡猾,经常恶作剧的丑角。华特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还给未来的系列影片起了一个总名称,叫做《幸运兔子奥斯华》。在他与米兹的合同中规定,《幸运兔子奥斯华》将由米兹的公司支付拍摄费用,影片由米兹发行。

华特和罗伊都没有注意到,米兹在合同中设置了陷阱,而他们兄弟两个却浑然不觉。

奥斯华系列影片一部接一部地拍出来,观众十分踊跃,就这样,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这两年中,米兹经常派人往返于纽约和洛杉矶之间,名义上是做业务上的沟通,暗地里却在挖华特的墙角。那时,华特制片厂已有了一支初具规模的画家队伍,他们是动画电影制作的骨干。米兹派来的人同厂里的画家们频繁接触,并许以优厚待遇,劝他们脱离华特,绝大多数的画家们全都应允了。

米兹精心织成一张网,把华特制片厂装在网里,目的就是控制这个年轻的厂子,然而迪士尼兄弟始终没有觉察到阴谋就在自己的身边展开。

到两年头上,华特与米兹的合同到期了,为了续签新的合同,华特亲自到纽约走了一遭。就在这时,米兹也决定收网了。

双方的谈判在米兹的公司里举行。一开始,华特就觉出气氛不对头,米兹开出的条件比以往更加苛刻,而所有的条件集中在一点上就是压价,压得让华特无钱可赚。华特申辩说:“米兹先生,你给的价钱太低了,我们不能赔钱拍电影啊!”这时米兹彻底摊牌了。“干不干随你。”他说,“华特,我要提醒你,假如没有你,我们照样可以拍出奥斯华影片来,你懂吗?奥斯华是属于我的!”

华特惊讶地喊起来:“你说什么?你说奥斯华是你的?你不能不顾事实呀!明明这只兔子是我画出来的呀!”米兹胸有成竹地说:“那又怎么样?我承认兔子是你画出来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因为是我们投资,而你是在为我们干活,所以我们拥有奥斯华的所有权。假如打官司,你是一定会输的!”

华特目瞪口呆,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错误。毛病全出在合同上。既然奥斯华系列影片是由米兹公司出资拍摄,就等于奥斯华是米兹花钱定制的。华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自己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幸运兔子居然不属于自己!而米兹还在继续施加压力,说华特身边的画家已经被自己挖走了,没有华特他照样可以继续拍摄幸运兔子。

华特现在才明白,米兹手中的两张王牌,一张是占有奥斯华系列影片的所有权,再一张就是釜底抽薪,让华特制片厂陷于瘫痪。如果华特肯低头就范,那就必须签订一个新的合同,那样,画家们可以不走,奥斯华系列影片仍由华特来制作,但制片厂只能置于米兹的控制之下。

想到自己呕尽心血营造起来的制片厂将要拱手让人,华特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来到米兹的办公室,将一张绘有兔子奥斯华的图片掷在桌上,冷笑道:“米兹,你听着——从现在起,你如愿以偿,奥斯华和画家们你统统可以拿走,我不要就是了!”这让米兹大吃一惊,因为他原以为华特一定会屈服的,万没想到华特竟会这样决绝,但终究还是没有挽回局面。

在失去了奥斯华兔子之后,华特决定重新创造一个动画形象。这时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堪萨斯的破旧车库里遇见的那只老鼠。华特先画了几张动画老鼠的设计草图,并为其起名为“米奇”。米老鼠就这样诞生了。

华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很快搞出了剧本,但在拍摄问题上却颇费了一番功夫。当时,按照华特与米兹的合同,尚有三部奥斯华系列影片尚未拍完,因而那些被米兹收买的画家们尚未离去。在此情况下,米老鼠影片一旦被他们知道,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米兹的耳朵里。华特担心米兹会来捣乱,徒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同罗伊及几个心腹商议,决定采取两条措施。

第一条是“严格保密”。厂里派出监工,严格督促画家们赶拍最后三部奥斯华影片,让他们把神经绷紧到极限,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精力注意到厂里别的事情了。画家们都以为这一举措纯属报复,根本没有想到一颗动画新星正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悄升起。

第二条是“秘密拍摄”。正当画家们无暇旁顾之时,奥比每天将自己关在密室里悄悄地绘制米老鼠影片,同时,莉莲带着一位可以信赖的女工躲在仓库里描图,而华特自己,则在夜深人静之时,亲自把那些图画拍到胶片上,临到天明之际,他再把所有的东西收拾起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这两条措施很有效,那些已经属于米兹的画家们居然没有觉察到厂里正在发生的事情。等到他们拍完最后一集奥斯华影片,打起铺盖走人的时候,第一部《疯狂的飞机》已经拍得差不多了。接下去的两部影片就没有必要再偷偷摸摸地拍摄了,很快,第二部《骑马的高卓人》和第三部《威利号汽船》也相继拍完。

华特原以为拍完这三部米老鼠影片就算大功告成,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任何影片(其他商品也同样)无一例外都要面对市场,发行是一大关键。而在华特制片厂,这恰恰是他们的弱项。他们以前影片的发行,先是依靠温克勒小姐,后来是依靠米兹先生,总之,迪士尼兄弟从来没有自己搞过发行。

现在,既然同米兹闹翻,发行就非靠自己不可了。

他们请来一些电影发行商来观看米老鼠影片,可是发行商们对这个新的动画形象反应冷淡。原来发行商不但对观众能否接纳一只老鼠有些吃不准,而且还担心无声的动画片不会受到观众的欢迎——当时有声电影的时代已经开始了,虽然有关技术还在摸索阶段之中。于是华特不顾增加影片的成本,决定对其加上声音。由于在洛杉矶,录音技术被好莱坞的几家大公司所把持,华特决定带上《威利号汽船》到纽约去试一试。

《威利号汽船》是三部米老鼠影片中最好的一部。在纽约,华特结识了一位名叫帕特·鲍尔斯的爱尔兰人。这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录音商,手中拥有一套名为“电影声”的独立录音系统。他看了《威利号汽船》,大感兴趣,对华特说道:“来吧,来吧,小伙子,让我给你的影片配上音响效果吧,就像给它插上翅膀。”当然,鲍尔斯做的是生意。华特花了不少钱,终于在这位爱尔兰人的帮助下,给《威利号汽船》配上了音乐。

1928年11月28日,配上了音乐的《威利号汽船》在纽约殖民地剧场首映,结果一炮打响,米老鼠总算被观众认可了。

正当华特为米老鼠的成功而兴奋之时,那位米兹先生又出现了,热情得就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他竟然厚颜无耻地又要和华特合作。华特毅然拒绝了他。为米老鼠录音的鲍尔斯见状为华特叫好,并要求为他发行米老鼠。

出于对鲍尔斯的信任,华特很快就同他达成协议。合同规定,华特授权鲍尔斯发行米老鼠影片,但同时保留对米老鼠的控制权。鲍尔斯提出的唯一条件是,10年之内,华特·迪士尼制片厂以后再拍动画片,必须租用鲍尔斯的“电影声”录音设备,每年付给2.6万元的租金。

华特带着合同一回到洛杉矶,哥哥罗伊就认为他这个合同签订得太轻率了。因为他认为10年之内,录音技术将发展到何种程度,谁能预料?也许几年之后,录音将变得非常廉价,而华特制片厂却不得不背着鲍尔斯这个大包袱,一直背上10年。

罗伊的预言果然成真了,米老鼠系列影片一部接一部地拍出来,影片的销路也很不错。可是,生产形势的大好并没有带来财务状况的扭转,资金的缺乏一直像魔影一样困扰着迪士尼兄弟。米老鼠系列影片通过鲍尔斯发行到全美国,甚至发行到国外,而鲍尔斯每次只交回很少的一些钱,恰好只够拍摄下一部影片之用。

到了现在这一步,华特也无话可说,他决计拍点儿米老鼠以外的动画片,以此来抵制鲍尔斯。因为合同规定,鲍尔斯只能发行米老鼠系列影片,米老鼠以外的片子他无权染指。

华特给这个新的系列影片取了一个总的名称,叫做《傻瓜交响曲》,其中的第一部片子名为《骷髅舞》,表现一群鬼魂半夜从坟墓里爬出来嬉戏作乐,格外新颖别致。由于影片清新的风格,结果第一次试映就大受欢迎,电影发行商们纷纷前来订片。当然,华特制片厂这一次确实赚到了钱。远在纽约的鲍尔斯十分恼火,他心里十分明白,华特这么做,完全是冲着他来的。他知道,与华特最后闹翻是早早晚晚的事。《骷髅舞》是一个信号,他意识到应该为最后的闹翻做准备了。

罗伊一直在设法调查米老鼠的票房情况,最后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据粗略统计,一年来,鲍尔斯至少使华特制片厂蒙受了15万美元的损失。罗伊对弟弟说:“华特,你现在还能信任鲍尔斯吗?”华特也觉得忍无可忍,决定亲自到纽约去同鲍尔斯交涉,而鲍尔斯那边早就在防备着这一天。

早有准备的鲍尔斯打出他的王牌,他威胁说如果华特不肯同他继续合作,他就要挖走华特制片厂的首席画家奥比——这种做法同当年的米兹如出一辙。华特对此当然不相信,因为虽然他和奥比一个是老板,一个是雇员,但多年的交往使两人结下深厚的友谊,华特相信这个友谊。但罗伊向弟弟证实,奥比的确是被鲍尔斯挖走了。

这消息一下子把华特击垮了。对他来说,鲍尔斯固然可恶,但充其量不过是第二个米兹,令他无法承受的是朋友的背叛,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伤心透顶的华特无心再与鲍尔斯纠缠下去,他只想快刀斩乱麻,赶快结束同鲍尔斯的合作关系。当然,鲍尔斯欠下的15万美元是别想讨回来了,如果打官司,其花费将远远超过15万。鲍尔斯也正是瞅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华特甚至不想再同鲍尔斯见面,他委托律师去同鲍尔斯谈判。鲍尔斯提出,华特须再付5万美元,以赎回米老鼠的发行权。急于从鲍尔斯的魔掌中脱身的华特同意了这一条件。

这件事情让华特身心憔悴,心灰意冷。这让他想到了死,幸好罗伊早有防备,他对华特的妻子莉莲说:“华特的精神要崩溃,你多注意他一下吧。”果然,在一天晚上,华特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片,当他陷于昏迷状态时,幸亏被莉莲发现,及时地找来了医生,挽救了他的性命。

3.给动画染上颜色

华特同鲍尔斯分手之际,一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正在袭击每一个资本主义国家,造成大批工人失业、工厂倒闭。这对于一直在困境中苦苦挣扎的华特制片厂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多年来,华特制片厂虽然拍出那么多深受观众喜爱的动画片,但因为动画片始终是故事片的附庸,因而无法建立自己的发行渠道,只好接受电影发行商的无情盘剥,结果钱都被发行商赚去,自己却一直不能摆脱资金匮乏的阴影。当世界性大萧条到来的时候,它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当华特同鲍尔斯一刀两断之后,好莱坞的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立即抓住时机,垫付了5万美元的赎金,于是就把华特制片厂牢牢地抓在手里。

由于欠人家的钱,所以在同哥伦比亚公司合作的两年中,华特制片厂始终处于下风头,财务状况丝毫没有起色。哥伦比亚公司根本不允许华特制片厂有喘息的余地,它每发行一部动画片,就要抽取30%的佣金,然后再扣除冲洗费、保险费、广告费以及7000元的预付款,剩下的钱还要两家平分,这样一来迪士尼兄弟就所剩无几了。

日子越过越艰难。华特决定找哥伦比亚公司的老板科恩去交涉,请求考虑一下华特制片厂所面临的困境,希望每部动画片的预付款由7000元提高到1.5万元。然而科恩一口回绝,丝毫不肯通融。谈判失败之后,华特决定停止同哥伦比亚公司的合作。

但是哥伦比亚公司掌握着华特制片厂的5万元债权,既然华特不肯俯首听命,科恩立即打发律师前来讨债。可是迪士尼兄弟哪里拿得出5万元啊!就在这时,好莱坞的另一家大公司——环球电影公司不失时机地乘虚而入,他们同意代偿5万元债务,愿意为华特制片厂提供所需资金,但他们有一个比哥伦比亚公司还要苛刻的条件,那就是——华特制片厂必须出让米老鼠的全部版权。

迪士尼兄弟进退维谷:拒绝环球公司的条件,则再无出路;接受其条件,又无异于饮鸩止渴。就在这时,好莱坞的又一家大公司——联美公司来敲华特制片厂的大门了。

迪士尼兄弟看到了一线希望。他们知道,联美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就是大名鼎鼎的喜剧大师卓别林。这个公司最初就是几个独立制片人为了抵制大公司的垄断而成立的。华特同哥哥罗伊一道去了联美公司,在公司的一间小会客室里,他们见到了卓别林和联美公司的总经理约瑟夫·申克。

卓别林说:“迪士尼先生,我希望你能同联美公司合作。联美公司一开始就是为了制片人的独立而成立的,它不会欺骗任何人。”卓别林似乎对华特此时的处境也有所了解,他格外强调说:“请你小心,在好莱坞人人都想窃取别人的东西,任何优厚诱人的条件背后都可能是阴谋与陷阱。所以,不管别人提出任何建议,出的钱再多,也不要为了清偿债务而把自己的东西卖给一家大制片厂。”

卓别林接着说道:“你如果想要有所发展,就一定要有能力控制你的一切,要保持独立,就必须拥有你所摄制的每一部影片。”

卓别林最后说道:“我是过来人,我所说的全是经验之谈。联美公司同你的合作是互利的,而不想要你的任何东西。我们只是希望给联美公司的每一部影片全都配上一部迪士尼的动画片。”

这一天,华特同联美公司的总经理申克签订了合同,申克承诺为华特制片厂担保银行贷款,用以偿还债务,还同意为每一部新的动画片提供1.5万元的预付费,华特制片厂则同意为联美公司制作一套12集的《傻瓜交响曲》。

合同签订之后,联美公司急于得到华特制片厂的新片,但华特的精神状态尚未复原,坐在画板前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汗,却毫无灵感。最后,他勉强画出一个草样,取名《花儿与树》,作为《傻瓜交响曲》的一集,交给画家们去充实加工,然后他就遵从医生的劝告,携莉莲外出旅游去了。

当他和莉莲旅行归来,精神状态焕然一新时,恰好《花儿与树》也拍完了,正准备交给联美公司。华特带着新的朝气看过片子,简直要活活把他气死。

“太糟糕了!”当放映厅里灯光复明,他就大叫起来,“画面支离破碎,缺乏构思,缺乏创意,缺乏激情,缺乏想象,华特制片厂怎么能拍出这样的影片呢?”他接着说:“当然,责任在我,是我在关键时刻离开了厂子。现在我要说,这部片子不行,必须推翻重拍!”

“什么?重拍?”罗伊吓了一大跳,“你以为这是在打高尔夫球吗?一下没打好,可以再打一下。拍电影是要花钱的,重拍的损失可就太大啦!我们不能将就一次吗?”

“不行,一次也不行!”华特固执地说,“联美公司是冲着华特的名声来的,我们不能拿次品给人家,不然的话,将来人家就不会再和我们续签合同了!”华特调整了创作班子,准备重拍《花儿与树》了。

就在这时,电影界又有了一项技术上的重大突破——彩色电影技术诞生了。当时这项技术虽然还在摸索阶段,尚不能用于拍摄故事片,但已完全可以拍摄动画片了。拥有这项技术专利的天然色公司邀请华特去参观,这使他兴奋不已。给动画片染上颜色是他多年的梦想,现在终于可以成为现实了。他回到厂里便郑重宣布:“《花儿与树》既然重拍,就要拍成彩色的!”

罗伊简直要气昏了。他给弟弟算了一笔账——拍彩色电影,成本会比预算高出三分之二,而联美公司的预付款是不可能再增加了。如果12部《傻瓜交响曲》全部拍成彩色,华特制片厂将无钱可赚。

罗伊顺便告诉华特一条消息——奥比也被天然色公司请去参观了,看来奥比也在考虑拍彩色影片。罗伊说:“何不让奥比先搞?这样,风险岂不就由他担着了吗?”

“是吗?”华特激动地喊起来,“奥比到底是有眼光的,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我决不能让奥比走在我的前面!如果奥比先拍出彩色动画片,那么坐动画电影第一把交椅的就是奥比啦!”

罗伊本想用奥比来说服弟弟,谁知反倒帮助弟弟下了决心。华特立即同天然色公司取得联系。他对人家说:“你们当然是想借助华特的名字推广你们的新技术,那么,你们总得有所报偿吧?”天然色公司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和他签订合同,给了华特制片厂使用彩色电影技术两年的专用权。也就是说,在两年之内,除华特制片厂外,其他任何人还都只能拍摄黑白片。

合同签订之后,华特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花儿与树》的重拍工作中去了。他决心把这部片子拍成田园诗般的风光片,景物和动植物都要色彩绚丽,要让观众耳目一新。影片拍到一半时,妻子莉莲到厂里看了未完成的样片,她惊叫道:“太美了!像诗,像画!我相信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好的电影!”

《花儿与树》发行上映了。这是电影史上的第一部彩色动画片,也是第一部彩色影片。观众的热情不难想像。以前,华特制片厂的影片一般只能上映一个星期,而《花儿与树》却足足爆满一个月,票房收入也一下子翻上去三四倍,额外的收入足以弥补过高的拍片费用。

这时罗伊的口气也变了,他说:“今后华特制片厂只拍彩色影片,让黑白片成为历史吧!”这一年,《花儿与树》为华特赢来一项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奖,同时还有一项给米老鼠的专门奖。这是华特第一次获得奥斯卡奖。

4.一个大胆的设想

华特早就发现这样一个问题——许多外地人都以为好莱坞一定很好玩,结果往往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好莱坞只是徒有虚名,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产生这样一个误解,完全是因为人们对电影工艺流程的无知。电影艺术家们在影片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妙的世界,然而那个世界仅仅存在于胶片之中,好莱坞依然是什么也没有。

“怎样才能让好莱坞变得好玩一些呢?”华特常常在想,“一批游客失望地走了,也许他们再也不会来,但是还会有下一批游客来敲好莱坞的门。好莱坞本身就是一块招牌,总是有人希望到好莱坞发现点儿什么。那么何不弄出点儿可供人们尽情玩乐的东西,来满足这种需要呢?”

华特还发现,许多父母带着孩子到公园玩耍,往往是孩子们流连忘返,而父母却无聊地坐在一边。其实玩是人类的天性。儿童们固然需要玩,难道成年人就不需要玩吗?那些造访好莱坞的人群,不是主要由成年人组成的吗?

华特还注意到,许多公园的设备陈旧,游艺项目千篇一律,服务态度恶劣,卫生状况不佳。这一切往往使人们感到“玩一次就够了”。能不能有这样一处设施——既能让孩子们玩得开心,也能让成年人参与其中,既能让人们这一次玩得尽兴,而且下一次还想来呢?

华特不断地挖掘着自己的发现,不断地丰富着自己的设想:“要想让人们玩得开心,流连忘返,这里面有很多事情可做,可见这里面有一个潜在的市场,只不过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华特想到这里格外兴奋,他知道自己即使离开电影行业也能有事情可做了。

华特的思想渐趋成熟,他渴望建立一个集各种娱乐于一体的,具有多种功能的游乐园。在1948年的一则笔记中,他勾画出了游乐园的最初蓝图。

他设想,未来的游乐园应当是一个大村落,村中要有火车站,有乐队表演室,有饮水泉,还要有供孩子、母亲和老祖母休息的地方。

火车站对面是模拟的市政厅,旁边要有消防队、警察局,这一切可以规模较小,但一定要像真的一样。另外,既然有警察局,就应该有几名“警察”,负责维护园内秩序,解决纠纷,寻找失物和走失的小孩等等,要像真的警察一样发挥功能。当然还要有“监狱”,要真的“关”上几名“犯人”,以供儿童们参观。

此外还要有饮食店、歌剧院、电影院、广播室和电视室、玩具店、宠物店、书店、玩具修理店、洋娃娃医院,制售老式糖果的商店、家具店,出售迪士尼艺术作品的书廊、童装商店、音乐商店,品种繁多的热狗和冰激凌摊子,还有可供举行生日宴会的饭店以及邮局……

为了增加娱乐性,园内还要开辟“西部村”,在这里更重现美国的西部景物与风情。马车将是西部村的主要交通工具。村内要有牧马场、骑马场、牧童用具商店,在西部电影院里专门放映西部题材的影片,在西部博物馆里展出一切与西部有关的东西。

这个游乐园不仅仅是面对儿童的,要让成年人玩起来也觉得开心。华特最初给它取名为“米老鼠乐园”。当他感到自己的思想已经成熟,便义无反顾地准备在新的领域里大干一场了。他请人对乐园进行了设计,并且在设计过程中,他又不断地将自己的最新设想充实进去。

乐园的名称既然叫做“米老鼠乐园”,那么就应当有关于米老鼠的内容,推而广之,还要有华特影片公司所摄制的一切动画片的内容。那些动画片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要把银幕上的动画世界搬到未来的游乐园之中去,变成人们可以走进去的,可以触摸到的,实实在在的景点。华特相信,一切米老鼠迷们,在看过电影之后,一定还愿意再到米老鼠乐园来感受一番。

华特拿着刚刚设计出来的图纸,兴冲冲地来到罗伊的办公室,将图纸摊开在哥哥的办公桌上,几乎无须做更多的解释,罗伊立刻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因为华特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几乎都了然于心。

一天以后,罗伊带着董事们的意见来到弟弟的办公室,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股东们认为,与其给钱让你胡闹,不如拍一部叫座的动画片。”结果是兄弟两个闹僵了。

华特决心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建设乐园的计划,他把一切可以动用的私人财产全部兑换成现金,其中包括用人身保险做抵押借得的10万元。

为了防止罗伊和华特特影片公司的插手和干扰,他决定另外成立一个专门管理游乐园事务的公司,这家新的公司就叫华特·迪士尼股份公司,未来的游乐园也干脆改名为“迪士尼乐园”。华特亲自出任公司的总裁,他的一位设计者成了唯一的副总裁。

罗伊听说弟弟成立了新的公司,立即提出抗议,因为新公司和原来的影片公司同名,这是明显违犯法律的。罗伊威胁说,新公司如果不改名,他就要代表股东们向法院起诉。华特听从律师的意见,把新公司改名为WED公司,即华特·埃利亚斯·迪士尼的缩写。

5.创建迪士尼游乐园

对华特来说,建立游乐园的事已经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成为他日夜萦怀的头等大事。制片厂的工作他完全不再过问,对拍摄动画片至少暂时毫无兴趣。他在会见好莱坞《市民新闻》的记者时,对他未来的事业有过一段阐述,他是这样说的:“游乐园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它是永远不会结束的事业,是活生生的、是会呼吸、有生命的东西。当我拍完一部影片,我的工作就结束了,即使影片中有我不满意的东西,我也无能为力了。我需要有一样活的东西,会不断生长的东西,这就是游乐园。我不但可以增添它的内容,也可以不断地改进它。连园子里的树也在不断地生长。年复一年,它将变得更美。我只要获知公众喜欢什么,我就可以去改进我的乐园。而对于一部影片就不能那么做,在我还没有获知公众喜欢它或不喜欢它时,它就已经制作完毕,一切全都无法改变了。”

其实,就在华特说这些话时,他已经在自己心中把游乐园建造起来了,然而,要把这个前人谁也没有见过的园子变成事实,却不能不从一点一滴做起。

首先是地皮。一开始,华特把园址选定在制片厂对面的空地上,后来因为不断有新的内容充实到计划中去,那片空地就显得太小了,华特决定另外购置一块面积较大的地皮。

其次是经费。由于计划的扩大,预算也随之扩大了。华特请人把数字反复核算,最后算出200万元这样一个巨大的数目。不解决钱的问题,一切都无从谈起。

以前,华特只顾拍电影,弄钱的事一向仰仗哥哥罗伊,而现在他不得不亲自去张罗钱了。他四处游说,反复向有钱人宣传自己的计划。一开始,他的这些努力收效甚微,真正有钱的人都捂紧钱袋,采取观望态度。后来,终于有人同意掏钱,但距离所需的经费,缺口仍然十分巨大。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华特影片公司的员工们却自发地响应建造游乐园的计划了。由于华特在影片公司里享有很高的威望,员工们大多相信他的计划一定会获得成功。他们都是工薪阶层,不像有钱人那样谨小慎微。他们经过串联,成立了一个“援助华特组织”,在公司内部为华特募集资金。他们募集来的钱虽然有限,却无意中使罗伊受到了触动。

罗伊毕竟是聪明人,他在多方面了解人们的反映之后,马上意识到反对弟弟实在是极大的失策。首先,他和华特影片公司将错失一个大好的发财机会,其次,假如弟弟的计划一旦成功,那可真要落一个笑柄了。他马上给弟弟打电话,态度变得非常友好:“华特,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啊?”

华特当然欢迎哥哥这一和解的态度,他对罗伊说:“我希望获得电视台方面的投资。”罗伊马上明白弟弟需要的是什么。

当时,电视作为大众传媒刚刚兴起,好莱坞各大影片公司都把电视看作洪水猛兽,生怕电视会抢走电影的观众和市场。他们不约而同地拒绝把影片的放映权卖给电视台。电影院的老板也支持这一政策,宣称决不放映与电视台有合作关系的影片公司的电影。迪士尼兄弟也不得不考虑好莱坞的禁忌,多次拒绝电视台放映他们的动画片。然而,现在华特在打电视台的主意,这就意味着必须用动画片去交换。这一次,罗伊没有拒绝,而是说:“让我们来说服董事会吧。”

用动画片去换取电视台的投资,这是一件大事,必须获得董事会的首肯。于是,两兄弟在反目多时之后,终于又一次携起手来,去说服华特影片公司的董事们。有了罗伊的协助,他们总算说服了全体董事。

华特用米老鼠影片为筹码,最终同电视业三大巨头之一的美国广播公司达成协议。对方同意提供50万美元的现金和450万美元的银行贷款担保,来换取米老鼠的播映权。同时,罗伊也说服了华特影片公司的董事会,拿出50万美元来购买WED公司的股份,从而,华特影片公司也就成了WED公司的股东之一。由于罗伊的合作,使华特募集到了足够的资金,为迪士尼乐园的兴建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1954年8月,华特梦想的迪士尼乐园破土动工。从他最初萌生念头到现在,差不多用了六七年的时间,结果只是开了一个头。接下去的麻烦事还有很多,最大的麻烦就是原来的预算一再被突破。华特还是像以前拍电影那样,为了追求质量而不计成本。既然华特影片公司是游乐园的股东,罗伊就不得不还像以前那样到处设法去弄钱。

当游乐园的预算由700万美元追加到1100万美元的时候,连一向支持华特的美国银行也吃不住劲了,他们对罗伊说:“风险太大了,董事们已经不同意再借钱给你们了。”罗伊对付他们是有办法的,他威胁说:“工程一旦停工,你们以前的贷款就一分钱也收不回来。”美国银行经再三权衡,最后决定请纽约银行家信托公司共同分担风险。

华特依然故我,从来不为花钱发愁,他总是对工作人员说:“你们只管把工作做好,钱的问题不必考虑。”他每天同工作人员们摸爬滚打,对每一项工作都提出近乎苛刻的要求,甚至连垃圾箱也不放过。有一次他对工作人员说:“垃圾总是令人不愉快的,你们为什么不能把垃圾箱弄得美一些呢?”

“可是,垃圾箱毕竟是垃圾箱啊!”工作人员为难地说,“迪士尼先生,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达到您的要求了。”

“其实这并不难嘛!完全可以把垃圾箱设计成装饰品呀!”华特说,“你们考虑问题总是局限于事情的某一方面,如果能从另一角度来考虑,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还有一次,工作人员建议盖一座大楼,作为整个游乐园管理处的办公中心。华特坚决地回答说:“那可不行,游客花钱买票可不是来看楼的。如果要看楼,人家就不到这里来了。你总得让人家看在别处看不到的东西。”他又说:“即使将来园子建成了,你们也别打算舒舒服服地蹲在大楼里面。到那时,你们必须到园子各处去走动,倾听游客们的意见,以便改进咱们的服务。所以没有必要修建这样一座楼。”

就在工程紧张施工之际,发生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参加园林建设的管道工人和铺路工人分别举行了罢工。这时的华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华特了,他成熟了,有了对付罢工的经验。首先,他严格封锁消息,防止新闻记者的介入。他知道,解决争端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没有公众监视的情况下迅速加以了断。其次,他决定对两起罢工分别处理,绝不能让管道工人和铺路工人合成一股力量。万一他们联合起来,事情可就难办多了。

一方面,他同意给管道工人增加工资,数额可以通过谈判解决。几天后,管道工人同意复工。另一方面,在铺路工人不予配合的情况下,他决定另外雇用一批工人。这是一次冒险,因为这很容易酿成更严重的劳资对抗。最终的结局是,被解雇的铺路工人因势单力薄只好偃旗息鼓。华特不动声色地就把这两起工人罢工给平息下去了。

6.不断改进的迪士尼乐园

历经一年的紧张施工,迪士尼乐园终于落成。这时,恰逢华特和莉莲结婚30周年,俗称“珍珠婚”。华特决定利用刚刚建好的乐园举行一个庆祝会。他印发了300份请柬,邀请多年结交下的上流社会的朋友们到迪士尼乐园来观光。四天以后,即1955年7月17日,迪士尼乐园举行了正式的开园典礼。

那天一早,慕名而来的市民们冒着酷暑挤在乐园的大门前。周围10英里内的街道上排满了汽车。这天前来观光的人之多,是出乎华特预料的。他只让工作人员印发了1.5万张请柬,仅限于发给华特影片公司和WED公司的员工,还有新闻界人士、政府要员和有业务往来的友人。可是当乐园开门之后,人群潮水般地涌进园来,连华特都有些吃惊。

原来那天有人印制了假票,真真假假竟有3.3万人挤进了园子,超出原计划一倍还要多。不消说,有人靠印制假票发了一笔小财。此外还有更恶劣的。有人搬来一架梯子,把它支在围墙上,梯子的主人站在旁边收费,只要肯出5元钱,就可以从这里跳进围墙。

一方面是因为来人太多,另一方面也因为准备不足,这一天出现了许多事先没有料到的窘况——各种乘坐工具都被压坏了,饭店和冷饮店的食物被吃光喝光,饥渴的游客们怨气冲天,“幻想乐园”的煤气罐漏气,被迫关闭;柏油路面未干,一些女士的高跟鞋陷进新铺的沥青里……

更糟糕的是,那天特别的热,而园中又缺少饮用水,可是又有许多出售百事可乐的饮料摊。人们抱怨说,这纯粹是故意不提供免费的饮用水,以便能多卖出一些饮料。

游船马克·吐温号上的情况更糟。由于超载,甲板竟然和水面一般高。乘客挤在船上汗流浃背,因为跳板已被撤掉,结果上了船就下不去,人们只好在船上徒唤无奈。华特把这一天称作“黑色星期日”。

迪士尼乐园开园典礼的失败使华特大为恼火。他知道,如果不采取强有力的措施,这是足以败坏乐园名声的,其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乐园无人问津,投资无法收回,贷款无法偿清。

华特当然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他马上召集工作人员,讨论解决问题的办法,如增加乘载量,引导游客流动,排除乐园附近的交通堵塞,加快食品供应等等。华特也不敢对新闻媒体掉以轻心,他深知,报纸可以成全一件事,也可以摧毁一件事。他及时地邀请新闻记者带着家属到迪士尼乐园来参观。在晚宴上,他亲自为开幕那天的混乱局面表示道歉。

与此同时,华特还使出另外一手。他去拜访了几位报界的老朋友,这些人都是报刊的专栏作家,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舆论。他请求老朋友们发表赞美迪士尼乐园的文章,朋友们都愿意为他排忧解难。几天后,他们的文章见诸报端,这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开幕那天的负面影响。

华特明白,最重要的是把乐园改造好,消除一切隐患和可能的事故。从这天开始,他就不再回家。白天,他在园中到处巡视,倾听游客的反映,同工作人员商讨改进的办法;晚间,他就在园中居住,每逢失眠,他就穿着睡衣在园中走动。

他特别关注的是卫生,他对工作人员说:“如果你能保持清洁,人们就会自然地遵守你的要求;如果你任由这个地方脏下去,人们就会把这个地方弄得更脏。”

他规定,园中不卖口香糖,只卖脱了壳的花生。如果有人把脏东西扔到地上,工作人员就会马上走过去,替他拾起来。不用惩罚,不用指责,华特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华特还格外重视服务的质量。

有一次,一位工作人员把汽车停在“西部乐园”的火车站旁,华特见了非常生气,把那位司机叫来批评说:“人们到这里来,是想看看西部过去的情形,而你的车子却把整个西部的形象都给破坏了。”

又有一次,华特发现马克·吐温号游船每行驶一圈仅用四分半钟,而按规定则需七分钟,这显然是驾驶员和导游员在偷懒,华特马上命令他们改正错误。

还有一次,华特得知有一位列车员对待客人十分粗暴,便对一位工作人员说:“麻烦你去跟他谈一谈,看他了解不了解我们干的是哪一行?如果他还是不能改好,那就只好让他走人,不能给人们带来幸福的人我们不要。”

迪士尼乐园从设施到服务逐步得到改进,工作人员们对于管理乐园也逐渐取得了经验,游客的抱怨越来越少。到第七个星期,已有100万游客来过这里,总收入也超过预计的30%。华特和他的乐园总算走出了“黑色星期日”的阴影。

后来,华特已无需继续住在园子里,但迪士尼乐园的事务他仍然经常过问。虽然乐园已经名声在外,却仍面临着扩充、巩固和提高的问题。正如华特以前说过的那样,游乐园是一个“活的东西,会不断生长的东西”,华特总是不断地把新的内容补充到乐园里去。

举个例子说吧——在华特的关心和指导下,WED公司研制成功一种“声动电子塑像”,后来成了迪士尼乐园中独具特色的景观。所谓“声动电子塑像”,就是用电子技术控制的,能够做出动作并且发声的人或动物的塑像。这项技术成功之后,华特便决定在迪士尼乐园中建造一个“总统大厅”,把美国历史上的每一位总统都复制成真人大小,总统们不仅会动,还能开口讲话。另外还有一处称作“鸟儿与人”的景观,几百只仿真鸟儿一展歌喉,还有南美土人出出进进说说笑笑,令游客叹为观止。

对华特来说,迪士尼乐园确实是一个“永远不会完结的事业”,那么对广大游客来说,它就是一个永远不会玩完的去处。一些老游客几年后故地重游,总会由衷地发出这样的感叹:“呀!迪士尼乐园又变样了!”

到迪士尼乐园建成十年之后,园中的景点已由原来的22个增加到47个,资本也由原来的1700万元增加到4800万元,游客累计达4200万人次。

尽管迪士尼乐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它也像世界上一切事物一样,自有它的不足与教训。比如说,迪士尼乐园的建成,带来了一方的兴旺与繁华,投资者纷至沓来,在乐园附近建起各种服务设施,一时间,旅馆、饭店招牌林立,破坏了乐园景物的外观,华特对此毫无办法。他曾对记者说:“只因为当初没有足够的钱,不可能买下更大的地皮。如果能再建一处乐园的话,我一定会控制好园内园外的风格。”

华特当然会使迪士尼乐园变得完善起来,这一点不必去说了。重要的是华特使迪士尼乐园完善起来的经营理念。他并没有把乐园看做是可以一次定型的东西;在他看来,问题永远存在,因而乐园也就永远需要改善。他把乐园看作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它的生命就在于不断地变化。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在变,停止变化就意味着死亡。华特经营理念中含有深刻的辩证法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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