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越南战火纷飞的70年代初……
为了避免美国飞机B-52的疯狂轰炸,北方各大城市的高等院校纷纷把师生们疏散到了偏远的农村或山区。
“厨房里没米啦!请经济系三年级的同学立刻到操场集合,到小镇上担米!”一天下午,黎老师——河内财经大学的辅导员吹响哨子,向操场四周宿舍里的学生们呼喊。
豪正在泥巴和竹子搭起来的宿舍里做作业,他还有几道题没做完。一想到晚上要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做习题心里就发毛,他决定把今早讲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后再走。
当豪终于放下笔冲到操场上时,同级的同学早已出发了,只留下一副空箩担在等着他……
豪到小镇的粮店装上了米就往回走,看看夕阳西下,天很快就要黑了,他更是焦急。他顾不得看清脚下,只知向前冲,很快就到了通往村子的铁索桥上。可能是因为踩得太用力的缘故,桥身一晃,豪扑倒在桥上,米箩也打翻了。看着半箩米洒落在桥下,豪非常惋惜,顾不得自己的伤,赶快伸出手想把米箩扶正。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豪还没看清是谁,一个女生伸过手来把一只米箩扶正了,然后又去扶另一只。
豪感激地看着她,一点儿都不熟悉,好像不是同级的同学。
“怎么样?还能走吗?”女生关切地问。
“没关系,可惜浪费了这么多的米,是好多人的粮食哩。”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回去吧,天快黑了。”女生说着转身去挑自己的那担米。豪也站了起来,却痛得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痛了吧?”女生放下扁担,走到豪跟前来。豪掀起右脚的裤腿,只见脚踝处擦掉了一大块皮,血水都渗出来了。女生看这情形知道豪是挑不起那半箩米了,就说:“把它倒到我的箩里来,我帮你挑回去好了。”
“那不好,太重了!”豪不同意。
“不怕,我在中学时还是班里的劳动能手,男生都没有我挑得重哩。”女生一边说一边动手去抓豪的米箩。
豪跟她一起把自己的半箩米倒进她的米箩里,疑惑地问她:“你不是河内人吧?”
“什么?你以为我是乡下人吗?”女生笑了起来。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城里的姑娘为什么有这么大力气罢了。”豪很不好意思地赶紧分辩说。
“我是河内人哩。”女生又一次爽朗地笑起来,“不过我们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劳动锻炼,所以我也就习惯了。”
豪看见这女生又热心,又大方,不觉对她产生了好感。
“我们走吧!”女生对豪说。她直起身子松开束在脑后的头发,把散落在脸颊两旁的头发拢到耳后,再用刚才解下的橡皮筋把长长的头发重新束起来。这时,阳光映照在女生那有点汗水的脸上,红扑扑的,很是生动和灿烂。豪不觉看呆了,他觉得这女生好美。
“我先走了,你慢慢回村子吧!”女生说。豪无比留恋地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小,心里懊悔没有问她的名字和她学习的班级。
晚上,躺在大竹床上,豪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要一合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女生那关切的面容,还有束头发时潇洒的样子……有点喜欢,有点兴奋,总之睡不着。
“你这家伙平时睡得像死猪一样,今晚怎么啦?”睡在左边的天推了推豪问。
“就是嘛,搞得我也睡不着。”躺在右边的民也埋怨说。
“你们不懂啦,我正回味今天傍晚的事。”豪跟他的两个“死党”说。
“噢,是指那个帮你担米的女生吧?”民恍然大悟。
“哪个女生?”天问。
“就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才麻烦哩,我都没有向她说声谢谢。”豪惋惜地说。
“那有什么问题?睡吧,明天我们两个铁哥们绝对可以帮你找出来!”天拍拍豪的胸脯说。
从第二天起,在学校里号称“三个火枪手”的死党就开始密切注意学校的女生了。无论在课间操时,在食堂就餐时,还是在晚饭后、自修前的那段空暇的时间里,他们都是东张西望,寻找那个有着长头发、长得清秀的女生——按照豪的大概描述而已。
几天过去了,他们三人上课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吃不好,睡不好,总之是做什么事都没心思,只是专心找豪说的那个女生。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学校里有这么一个女孩。豪、天和民都觉得奇怪了:这次疏散到太原山区的系只有经济系和外贸系,几个年级加起来不过三百人而已,而女生学财经的也不多,就那么四五十人吧。大家虽不同班级学习,可做操、吃饭、集训总是在同一个地点的嘛,怎么就不见她呢?
民问豪:“她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呢?”
天笑他:“你真笨。那么多天了,难道她不会换衣服吗?”
“就是过了这么多天才要问嘛。一般来讲,女孩子去疏散带不了那么多衣服的,搞不好今天就换回那天的衣服了!”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她穿的是西裤和白点黑色衬衫。”豪倒记得的。
“那好,我们就专心去注意穿西裤的女生吧。”天反而比民更热衷于在穿着上考虑了。越南天气炎热,一般妇女都喜欢穿黑色的绸裤,很少有人穿西裤,所以三人都觉得目标更集中了。虽然如此,几天又过去了,倩影还未出现。天和民都有点泄气了,只是豪毫无退却的意思,还是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好像再坚持一下,佳人就一定会出现。看这情形,天和民都清楚这家伙陷在“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