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冷心下骇然,道:“金人毒计如此,那大宋岂非危矣?”
岳飞陷入沉思当中,因玄禅师长叹道:“其实大宋人杰地灵,兵多将广,只要皇帝勤修政务,内诛奸臣,外用忠良,金人纵诡计再毒,又怎敢犯我半分。”
岳飞道:“载舟者水也,覆舟者亦水也,可天下兴亡,我辈男儿,铁骨铮铮,如何能忍胡虏犯我河山。”独孤冷心想:岳大哥如此爱国,我可得向他学习。
因玄禅师目光悲悯,合十道:“施主所言甚是,虽天命难违,我等能否力挽狂澜,拯救水火,但求鞠躬尽瘁,尽侠者事,则天命之外,更有何求。”这话说得悲天悯人,大智大慧,叫人心悦臣服。
岳飞道:“禅师,金人既在岘山逞谋弄武,恐将兴兵来犯,岳某决定翌日北上,为国尽忠。”因玄禅师道:“大学士李纲乃我星罗门弟子,国之栋梁,忠君爱国,你去时可助他一臂之力。”
岳飞跪地叩首道:“岳飞谨遵禅师所命。”因玄禅师伸手将他扶起,嘱道:“施主此去,风云突变,或可立千古功名,但成功之日,三八之时,定须留意风波。”岳飞一怔,仔细体会言下之意。
独孤冷见因玄禅师眼睛里忽藏着说不出的悲痛,似乎预测到了某种结果一样,心下祷告,佛祖保佑,希望岳大哥一生平安。
当夜在雷公寺住下,次日别了因玄禅师,下山两人临途分别,岳飞道:“恨为兄有国事在身,不然定盘恒几日,与贤弟共论天下大事。”
独孤冷道:“岳大哥此去,务必珍重。”岳飞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两人在襄阳城外作别后,独孤冷心里一阵空落,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不忍与岳飞分别之意。
独自回到小桃林,却见家中柴门敞开,院内一片凌乱,农具满地,自己种在墙角的几盆花草,也被摔落砸碎,泥散花萎,似有人或牲畜进来捣乱。
心中疑惑,怪了,今日妈妈怎地连院门也不关。站在院口,叫了一声娘亲,屋内悄声寂然,不见回应,将打倒在地的农具扶起,又叫道:“娘,我回来了,你在么?”等待半晌,仍旧无人应答,推门进屋,只见房内乱七八糟,桌椅东倒西歪,似有打斗挣扎迹象。
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之兆,急进里屋一看,一幕终身难忘的场景映入眼帘,只见妈妈衣不蔽体,头发散乱,横倒在床头,嘴角流下鲜血,双目暴睁,显然死不瞑目。
独孤冷心中悲恸,扑到床头,跪倒在地,紧握住她的手,大声哭喊道:“娘……娘,你怎么了。”但岳慧心香消玉损,手掌冰凉,再也无法回应呼唤。
独孤冷放声大哭,拉过一床被单盖在她身上,咬牙含怒,用手把她眼睛抚摸闭合,只觉一生至痛,莫过于此。心底暗想:到底是谁如此歹毒,让妈妈受尽凌辱而死。
正自悲伤之际,忽地听到身后嗖嗖嗖声响,似有无数箭支射了过来,独孤冷大惊,连忙滚地躲避。
那箭如密珠一般,落雨似的射到茅屋上,一股焦味窜入鼻孔,独孤冷大叫道:“不好。”原来射来的竟是火箭,茅草着火,立马燃烧起来,浓烟滚滚,屋内瞬间奇热无比。
独孤冷心中骇然,登时明白,这是有人要制他母子于死地,不及细思,忙朝大门奔去,刚至门口,便有十来支火箭射至,堵住逃生之路,看来敌人早有准备,慌乱之中,猛地想起,在神龛下的一条地道来,这地道曾是外公留下,妈妈生前告诉过他,这是外公以防万一,用来逃生之用,想不到这时居然派上用场。
来不及再看一眼死去的妈妈,更遑论安葬立碑,便钻入地道,奋力往前爬去,不知爬了多少米,忽地眼前涌现一丝光明,已到洞口,分开茅草,钻了出来。
发现身在后山的汉江边上,这里密草丛林,荒无人烟,若非地道通到此处,绝难发现,山洞在高处,望向江边,见有一叶小舟系在岸边,外公早已准备充分。
独孤冷心中感触千万:外公有灵,护我逃过大难,只可怜妈妈无辜惨死,一时想不透何人要杀他而后快,但想襄阳不可久留,解缆摇舟,顺汉水渡江。
想到妈妈一生孤苦,惨遭毒手,泪水不禁长流,心中发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日不将仇人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又想到一月之间,两位至亲之人俱离自己惨死,心中涕然,在茫茫汉江之上,从此无家可归,何去何从。
低头看着满手淤泥,一身狼狈,念及悲苦命运,又不禁黯然苦笑,从怀中掏出百草行经,心道:岳爷爷的遗命,不管如何,我得替他完成才行。
渡江之后,怕被人认出追杀,不敢走大路,在荒山野岭,昼伏夜出,将太祖长拳勤加苦练,至于羊皮的九转金身大法,每日对着日月吐息,自行领悟,颇有心得,感觉丹田热气渐生,出拳发力,远胜当日。
一路朝北而上,这一日流浪到河南境内,已是盛夏,烈日当空,走在山道上,此处是沧州交界之地,名叫二郎山,只见许多百姓携包推车,拖儿带女,宛如一条长龙,往南而行。
独孤冷心中感到奇怪,见树下坐着一位歇脚的老乞丐,上前问道:“敢问大爷,这些行人都朝南方而去,是何缘故?”
老乞丐见他满脸黄土,披头散发,以为他也是丐帮弟子,道:“北方开战,金人都快打到开封府了,这些百姓忙着逃命,你属哪个堂口,怎连这些都不知道。”
独孤冷心中一愕,不过瞬间明白过来,这老乞丐定误会自己是丐帮之人,忙道:“在下并非丐帮弟子。”
老乞丐有些不信的看着独孤冷,道:“当乞丐有什么不好,可以大口吃肉,大块喝酒,还可以随地而眠,无拘无束,何等自在。”他只道独孤冷年轻脸薄,不敢承认自己的乞丐身份。
独孤冷道:“大爷说的对,乞丐也是人,只要心中洒脱,做什么人都是一样的。”老乞丐哈哈大笑道:“小娃娃见识不错,我看你一表人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丐帮。”他是丐帮六袋长老,名叫柳陈四,负责扩大丐帮,为各堂口招收弟子,丐帮弟子遍布五湖四海,乃是天下第一大帮。
独孤冷纵然落难,可一生之中,从未想过要当一名乞丐,拒道:“大爷好意,在下心领,但我还有要事缠身,不能久留。”他见问不到什么,说完转身便要走。
柳陈四道:“小娃娃莫要急走,凡事好商量,我帮主洪三公闻名天下,丐帮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乃武林绝学,你难道不想学吗。”他见独孤冷骨骼清奇,文质彬彬,有心挽留,招他进入丐帮。
独孤冷心中一动,母亲之死,身负血海深仇,确实想拜师学艺,早日练成武功,以报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