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那个陶以舟带的头，说什么皇上亲自面见他们，自是要慎重，最好提前进宫等候，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准将来就能受到重用。”小禄子似乎事先便得到了消息。
“这陶以舟得了口谕当天刚好与好友一道出门助兴，当时喝多了便多嚷嚷了两句，这话不知怎么地被其他几个同进宫的进士听见了，这不来的一个比一个早。”
“要我说，全怪这个陶以舟，他鬼扯什么！害的万岁爷连午觉都没睡成！”
萧锦焯闻声轻笑了一下：“照这么说，这个陶以舟倒是个心思单纯的。能有这样的态度，确实难得。”
小禄子见萧锦焯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便没再多说什么。
萧锦焯前脚进了乾清殿，几个进士们便被小福子带进了殿内。
陶以舟一进门，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圈。
小禄子立刻冷喝了一声：“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乱瞄？”
陶以舟见小禄子呵斥，随即收回了目光。
萧锦焯淡淡瞥了小禄子一眼，示意他不要插嘴。
小禄子缩了缩脑袋，暗道自己不也是为了皇上的威严。
萧锦焯抬头询问陶以舟：“你在看什么？”
陶以舟倒是不掩饰，直言道：“微臣好奇，为何那日比试赢过我的柳苏宸不在其中，他人呢？”
萧锦焯眼角含笑：“找他做什么？你可知道他是谁？”
“找他自然是为了比武！我那日比试虽然输给了他，将来总有一天，我定要赢过他。”陶以舟看上去年纪轻，给人一种骄纵不羁、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感。
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狂放。
萧锦焯很喜欢少年人这种不服输的态度，不像朝堂之上那些个成了精的，一个个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却没有一个愿意做实事的。
“他的身份与你不同，所以今天朕没有让他前来。”萧锦焯没有多做解释。
陶以舟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你们几个都是文武殿试排名前十的，将来必定是东麟的顶梁支柱。从武者，也许不久之后朕便会将你们派去军中，从文者，朕也会将你们送去内阁，甚至于六部之中。”
文状元姚昶安一脸惊讶：“不是都说新进进士们会先进内阁和翰林院做几年杂事？”
“不错，但那是旧例，不过你们是朕挑选出来的人，必然不会遵循旧例，朕说了，既然挑选了你们，便绝不会让你们在翰林院蹉跎一生，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会派你们去到需要的地方。”
姚昶安拧了拧眉：“为什么会是我们，我们当中除了陶以舟的身份贵重，其他皆是寒门出身。”
“朕今天叫你们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不必为身份感到忧虑，入朝之后尽管放手去做即可，只要做的好，出了成绩，早晚你们也会成为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
姚昶安不愧是新科状元，几句话下来便明白了萧锦焯的意图：“看来皇上是打算更改旧制，所以才会找来我们几个。”
萧锦焯笑了笑，不得不对这个姚昶安刮目相看：“你很聪明。”
聪明归聪明，但也自负，像极了刚入朝时的黎渊和魏双。
“不过有些话朕也提前说在前面，不管你们将来做到什么位置，手中握有多少权力，朕都希望你们能够保持一颗忠义之心。”
“否则……朕有本事提拔了你们，自然也就有本事将你们打回原形！”萧锦焯眯了眯眼，像是一种警告，“你们都听明白了？”
“微臣自当谨记皇上训话，铭刻在心！”
“微臣谨记！”
……
众人心中激动也惶恐，激动的是自己能够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惶恐的却是这突如而来的康庄大道究竟是捷径还是陷阱。
众人退下去之后，萧锦焯又单独留下了陶以舟。
陶以舟一副谨遵圣命的架势。
萧锦焯：“朕派你去直隶总督那协助管辖京畿之地军政。”
“直隶总督？晋王？”陶以舟早先还激动不已，这会儿一听萧锦焯要将他调去晋王手底下，顿时脸色不好了。
晋王可是个难啃的骨头，萧锦焯想通过区区一个陶以舟架空晋王的势力，这怎么可能？
萧锦焯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知道朕为什么选你吗？”
陶以舟摇了摇头，脸上不显，心里头早已打起了退堂鼓。
看来这个康庄大道实在不好走，还不如像那些前辈们一样做几年杂货，也好过去晋王身边当皇帝眼线，被夹在中间受气的好，这一个不留神说不定连小命都不保了。
“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过朕选你正是因为你的身份与旁人不同，这样至少晋王不会对你有太大的敌意。”
“身份？你是说工部尚书之子这个身份？”
“不错。”
“父亲他与晋王有交情？”明显这些朝堂上的事情，陶志腾没有对陶以舟说过。
“算不上交情，不过列属同一个阵营罢了。”萧锦焯有意无意地解释了一下，也不知道陶以舟能听懂多少。
陶以舟皱着眉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萧锦焯：“皇上是希望我假意投靠晋王，然后暗中帮您传达消息，对吗？”
这小子倒也算是聪明，若是连这点君心都猜不透，萧锦焯倒还真不放心将他放到晋王身边，毕竟晋王如今对萧锦焯警惕地狠，生怕自己什么把柄让萧锦焯抓到。
萧锦焯摊了摊手：“朕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皇上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小子！连个保证都没有，光是给他说了空话！
这样看来，自己要么不出事，一旦出了事情，想必皇帝也会推得一干二净。
陶以舟咬了咬牙，有些想打退堂鼓。
萧锦焯似乎瞧出了陶以舟脸上的犹豫，又开口道：“朕不逼你，回去好好考虑，隔天回答朕。”
“不过你记住，一旦这次的机会你放弃了，往后想再入仕，恐怕会很难。”萧锦焯半带威胁的提醒道。
陶以舟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便立刻下去了。
小禄子走到萧锦焯跟前，将备好的参茶递到了桌案旁：“这陶以舟未免太给脸不要脸。”
“不过就是担不了事，刚入朝堂，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总得经历点事情才能长记性的。”萧锦焯接过参茶，轻轻喝了两口，随即皱眉，“这什么茶？”
“参茶呀！”
“朕还没到人参续命的年纪，朕不喜欢，你撤下去！”萧锦焯似乎为了陶以舟的事情心情不太好，反过来将小禄子骂了一顿。
小禄子苦着一张脸端着参茶出来了，与外面的小福子迎面撞上。
小福子一脸了然的神情，小声道：“让你少说两句，这会儿惹事了吧？”
“皇上近来火气越来越大了！”小禄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呀！”小福子摇了摇头，让小禄子先下去，然后自己跟着进了殿内。
萧锦焯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看似随意地翻看着，见小福子进来，方才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小禄子向你抱怨了？”
小福子轻轻叹了口气：“皇上是了解他的，他就是管不住嘴的性子。”
“朕知道！所以才要让他吃点苦头，也好涨涨记性！”萧锦焯将书籍扔了到了桌上，拧着眉沉默片刻，转过头问小福子，“陶以舟平日里都跟什么人来往？”
“这个……奴才需要去查一查！”小福子沉声道。
“去查！现在就去！”
……
隔了大概小半天，小福子便查到了消息，前来禀报。
“皇上肯定想不到，这个陶以舟平日里都是跟谁来往较密。”瞧着小福子的脸色，似乎这个消息似乎还有惊喜。
“谁？”
“乔瀚大人，还有大理寺少卿裴茗孝都是他平日里来往甚密的好友。”小福子笑眯眯的。
萧锦焯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此人见识与他那顽固老子大为不同，这周围结交的朋友皆正直，不错，是个有眼光的。”
小福子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奴才也好奇，怎地这陶以舟怎么看也不像是陶志腾亲生，原来是受身边挚友影响深远。”
“去！快去，将乔瀚和裴茗孝给朕请来！”萧锦焯心里面喜滋滋的。
结果喜滋滋没多久，小福子便一脸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皇上，这乔瀚大人今早练武伤了腿，裴茗孝大人正在大理寺忙着案件卷宗，估摸着这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了。”小福子道。
萧锦焯眯了眯眼，眼神多了几分危险：“他们倒是中正，知道朕找他们不为朝政，居然这般推辞！”
“皇上，不如一会儿奴才再去请一趟？”小福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再去十趟也来不了。”萧锦焯眯着眼睛，一时间沉默着不说话，看表情像是揣着什么坏主意。
半晌，她又转头，对小禄子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如若不来，朕就让他们代替陶以舟去晋王手底下当差。”
皇上这招真是狠哪！小福子嘴角暗暗抽了两下，便下去传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