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公公，此事……”小福子还想再解释，然而德寿完全不打算听他说。
“休得狡辩！瞧瞧你二人干的都是些什么破事？陪同太子出宫，竟连太子马车都弄丢了，太子殿还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德寿明显是借题发挥，想借此机会将小福子和小禄子弄走。
毕竟小福子和小禄子是太子所赐，毫无缘由地将人打发走，太后那儿说不过去，如今好不容易让他逮到小辫子，自是要想尽办法寻个好由头。
“别废话，罚你们俩去西暖阁打扫，快去！”
“寿……”小禄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小福子拉住。
“忍一忍吧，莫惹事！”小福子如是说道。
于是小福子和小禄子一人拿了个扫帚，朝着西暖阁去了。
西暖阁平常也就是寒冬腊月用的多，如今开春气候转暖反倒不太用，再加上太子天生体热，地龙烧久了会觉得焐燥，于是去的就更少了。
小福子小禄子一推开门，一层灰从上头落了下来。
“这屋子是多久没打扫了？”小禄子用手挥了挥，口中抱怨着。
“平日里没什么人过来，落灰也正常，你少说两句就是了，免得德寿又借题发挥。”小福子劝说道。
“太子爷早就有心赶他走，德寿失势是早晚的事，咱们何必怕他？”小禄子撇撇嘴，有些气不过。
“眼下到底还是德寿掌权，怕只怕太子没来得及送走德寿，咱俩就先被德寿送走了。”小福子叹了口气，他的脾气要比小禄子温和一点，想的也就更仔细一些。
小福子话说完过去了好半天，他才忽然意识到小禄子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了。
“小禄子？”小福子连忙朝着里屋跑去。
帘子一掀开，就瞧见小禄子蹲在地上，身前仿佛有一道幽暗的光亮微微闪烁着。
小福子小跑着上前一瞧，却见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静静躺在锦绣盒子里，散发着悠悠的光芒。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小福子皱了皱眉，隐约觉得哪儿不对。
小禄子显然是被夜明珠的光闪的有点失去理智：“这这……咱们是不是要发了？”
“发你个头！这个是前阵子皇后丢失的那颗夜明珠！”小福子心思到底细些，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
小禄子失去的理智总算一点点回归：“皇后丢失的夜明珠怎么跑这来了？”
小福子皱皱眉：“你问我？赶紧的别看了，将这害人玩意儿丢远点，别到时候脏水泼咱们身上来！”
小福子刚说完，小禄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脏水”就从门外跑进来了。
“好啊！你们……居然是你们偷了皇后的夜明珠！”德寿义愤填膺的模样像只扑着翅膀的公鸡，“你们死定了，我这就去告诉皇后，让她惩治你们！”
德寿说完就气呼呼地往外跑，小福子和小禄子对视了一眼，来不及多想，两人连忙起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那德寿死死压到了地上，三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半个时辰后，完胜的小福子小禄子提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德寿面见了太子。
彼时萧锦焯刚好下朝回来，瞧见三个衣冠不整的太监，脸色瞬间就不妙了。
“殿下，奴才一进屋就看见小福子小禄子他们手里拿着皇后丢失的夜明珠，奴才正要出来禀报，却被这他们两个按在了地上。”德寿捂着半边肿老高的脸，口齿不清地说道。
“太子殿下，这事儿完全就是德寿设计好了诓我们的，您千万别信他鬼话！”小禄子急忙撇清关系，坚决不接德寿这盆脏水。
“你……你还想狡辩！夜明珠就是证据，我看你们往哪儿跑！”德寿污蔑人的心很坚定，一点都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萧锦焯望着地上跪着的三个，手撑着下巴，脑子里还在想着今日朝堂上的政事，压根没把三人说的话听进去。
这会儿殿中突然安静下来，萧锦焯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她抬了抬眼，假装自己在听：“说完了？”
下头跪着的三位：“……”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走神了？
“既然夜明珠找着了，德寿稍后便将东西交还给母后吧！”萧锦焯坐直了身子，沉声吩咐道。
德寿一听萧锦焯如此说，以为太子是信了他的话，得意地瞪向小福子小禄子：“哼，你俩等死吧！”
谁料德寿刚“等死”完，萧锦焯紧接着便发话：“德寿去了就不必回来了。”
“太子？”德寿显然没想到死的人是他。
“德寿，本宫让你回去，并非让你告状，而是去请罪。”萧锦焯面不改色地说道。
“太子，奴才……奴才做错了什么？”德寿脸色顷刻间发了白。
“小福子和小禄子从未去过皇后宫中，何来盗取夜明珠的说法？整个太子殿，除了你德寿，还有谁有资格能够随意进出皇后宫中？”萧锦焯不紧不慢地质问，答案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只是太子如此偏帮小福子和小禄子，反而让德寿不能接受。
毕竟论资历，他比那两个要早进太子殿许多年，论起背景，他是皇后专门挑选出来乃是整个太子殿的总管太监，论情分他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时间也比那两个要长许多。
德寿自认为凭他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的资本，萧锦焯说什么也会面上偏袒一二，可他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绝情。
“殿下！奴才在您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能听这两个胡言，就如此污蔑奴才！”德寿不甘心，自己居然连两个新来的小太监都比不过，简直太讽刺了。
然而萧锦焯紧接着又说道：“德寿，本宫这么些年待你也不薄了，你私底下是如何向皇后传递本宫消息的，难道还要本宫一一说给你听吗？”
萧锦焯说话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乍一听就像是寻常的谈话一样，然而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德寿却察觉出了太子言辞中的厌恶与反感。
萧锦焯是个不太计较的主子，平日里只要没犯什么大错，她一概不追究，但只要是她亲自点了出来，这事儿八成是让她上心了。
能让萧锦焯上心的人和事，若是不能满意，她绝不善罢甘休。
如今，德寿总算是找着机会让萧锦焯上心了，可也离死不远了。
德寿心中一下子慌了，他连忙跪到了萧锦焯的腿边，抓着萧锦焯的衣角，一阵号丧：“太子殿下，奴才没有，都是误会呀！”
“误会？”萧锦焯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是不是误会本宫不知道，但本宫知道这颗夜明珠是你偷的。”
“殿下……”德寿一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这话什么意思？
萧锦焯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玉玦一并扔到了德寿的面前：“你不仅偷了夜明珠，还偷了本宫的玉佩。”
这下不只是德寿傻眼，连一旁的小福子和小禄子都有点觉得昧良心了。
但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说黑就是白，他们不敢说一句红。
“小福子小禄子，你们都看清楚了吗？”萧锦焯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地问两旁的小太监。
小福子有点懵，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小禄子反应快：“我俩亲眼看见德寿偷东西，人赃并获！”
“对！证据确凿！”小福子顺势接下一句。
“德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萧锦焯眼皮轻轻垂下，拾起一旁的闲书，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
德寿快被噎死了，还能说什么？这宫里面阴人的戏码多了去了，到了这个份上他岂会不知太子想让他死的决心？
只是太子以前从来不搞这些阴人的手段，没成想头一回见识就是他的死期。
德寿欲哭无泪：“太子殿下，奴才知错了，能否看在奴才这么多年为您辛苦奔波的份上，放奴才一条生路？”
“那不成！你背着本宫往皇后那传了那么多消息，像你这种背主忘义之人，本宫着实不敢留。”
“殿下！只要您愿意留奴才一命，就是让奴才做牛做马，奴才也认了，奴才不想死啊主子！”德寿喊得很是凄惨，若不是早就知道德寿的阴险狡诈，小福子和小禄子差点就要感同身受了。
萧锦焯搁下书，抬眸，一双清明冷漠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德寿：“好啊，本宫可以给你机会，只要你做好了，不仅能保命，这东宫总管太监的位置也依然归你，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只要能活着，太子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德寿一把鼻涕一把泪，表现的十分诚恳。
“本宫要你继续给皇后传递消息。”萧锦焯道。
德寿以为萧锦焯在跟他开玩笑，慌张地摇头：“不不不……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想活命，你只有这一条路。”萧锦焯眸子冷冷盯住对方，眼底寒光微微闪烁。
“这……”
“只要你按照本宫的意思来，本宫保你活命。”萧锦焯说完缓缓站起了身，负手走到德寿身边，提醒道，“不过你若继续两面三刀，藏别的什么坏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