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奴才的命如今就攥在太子爷手上，奴才不敢起造次之心，还请太子爷务必相信奴才的忠心！”德寿在宫中这么多年，唯独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你的忠心本宫着实不敢苟同，但本宫相信你是惜命的。”萧锦焯说罢，鼻翼间发出一段短促的嗤声，似是讥讽。
德寿捏了把汗，死里逃生的感觉着实刺激人。
“小福子小禄子！”萧锦焯唤了一声，语气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却莫名给人一种威慑感，“从今日起，你二人关注德寿一切行踪，一旦有所异样即刻汇报本宫。”
“是。”二人异口同声地应下。
“德寿！”萧锦焯又唤了一声，惊得德寿猛打了个寒颤，“若是皇后问你本宫连日来有何动向，你只管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唯有一点，这太子殿的实权已落旁人手，你不可说。对外，你依然是太子殿总管太监，但对内，你必须听从小福子和小禄子的意思。”
受宠若惊的小福子和小禄子兴奋地连手指甲盖都在抖，今年子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平步青云居然踩到了德寿的头上？
萧锦焯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忽然想到这一切对小福子小禄子而言可能太过突兀，又急忙补充道：“小福子小禄子有事随时来与我说。”
“是。”两人连忙应下。
萧锦焯打发了德寿下去，留下了小福子小禄子，另外交代了话：“最近可能会有宫外的消息传递进来，你二人帮我留意。”
如若今日之前，小福子小禄子可能还在怀疑些什么，从今天往后，他们算是真正相信，这位太子殿下是真想要重用他们的。
从低谷一下子飞到云端的感觉不要太舒适，这一切皆来自眼前人的信任。
小福子小禄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内心的感动，颇有种要跪地抱大腿喊爹的冲动。
就是不知道被喊爹的萧锦焯会不会一脚将他们踹到宫门外。
太子殿一如既往的冷清，除了德寿变得勤快且亲力亲为了，其他人都很正常。
另外就是皇后忙于燕国公的案子，暂时根本顾不上萧锦焯这边，也就更没注意德寿的变化。
这天萧锦焯下完朝回来，就见德寿见鬼了似的拿把大扫帚扫院子，扫的叶子乱飞，灰蓬蓬的，旁边的小太监也不敢吭声，只以为是德寿吃错药了，毕竟要是按照往常德寿必然站在院子里唾沫横飞地指挥小太监们干活，今儿居然夹起尾巴做人，简直太过不可思议。
德寿一见萧锦焯回来，连忙笑呵呵地凑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没理他，径直往书房去了，书房里的奏折叠的很高，全是兵部递过来的关于雁关军的管制条例，经过上次正阳楼一顿饭，莫楠似乎对她雁关军格外上心了起来。
包括燕国公被革职之后，空出来的城防营统领的位置，兵部也在积极地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这两天朝堂之上，议论的最多也是城防营统领一位花落谁家的问题，萧云煌非常积极地向皇上举荐了晋王世子，不过皇帝的意思似乎并不那么着急，能托则托。
燕国公的案子结果已经出来了，夏鸿益奏折上所列举的罪状只坐实了一半，想必这里面猫腻也不会少，皇后最近一直没有搭理太子殿，想必有一部分原因便为了燕国公奔波，一时间顾不上。
审案子的除了都察院还有一个吏部，都察院一直都是夏鸿益的地盘，夏鸿益又是萧云煌的母族势力，皇后的手理当伸不进去，要做文章也只能从吏部着手。
吏部却是太师的地盘，就是不知道皇后和太师达成了什么交易，吏部会如此帮她。
萧锦焯皱着眉想了片刻，面色随即沉了下去，秦玉笙？
眼下除了秦玉笙，恐怕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够打动太师的了。
差点忘了，大理寺卿曾是站在太子这头的，虽然燕国公出了事，但皇后的威信仍在，大理寺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也能关照到一点。
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关照法？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不论大理寺和皇后如何照顾，秦玉笙想出来是不可能的。
至于剩下的，就得看秦玉笙的命了，毕竟萧锦焯可以做到不搭理，不代表萧云烟会善罢甘休。
萧锦焯在书房里呆了小半日，将兵部递上来的折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要说莫楠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自那日庸定王赴宴之后，此人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似乎是铁了心要追随于萧锦焯的意思，这才搬来这么一堆眼下东麟治军的新政策，目的就是要让萧锦焯有所适应。
毕竟朝堂和战场不同，战场上靠的是真刀真枪，朝堂却是唇枪舌剑，稍有不慎，便可成为众矢之的，君心一倒，则万事休矣。
萧锦焯若要在朝堂上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光靠军功是不行的，见识才能、人心笼络皆是不可缺少。
快到晌午的时候，宋翘那边来了消息，程嬷嬷将午膳端上了桌，萧锦焯愣是没来得及，便匆匆忙忙地出了宫。
御马监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为防止太子又将马车乱抵押，特地派了个看车小太监跟随。
有了这个小太监驱车，小福子小禄子反倒省事了许多，一人一边坐在马车檐上，默契地谁也没进马车打搅萧锦焯看书。
毕竟两人都是尝试过面对面和太子静坐的尴尬与忐忑，没人愿意进去重新体验一遍那滋味。
“听说你俩如今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连德寿都得靠边站，当真如此？”驱马的小太监一遍娴熟地拉着马缰，一边同身边坐着的两人套近乎。
“你们消息够灵通啊，连这都知道？”小福子惊叹。
“这有什么？皇宫通通就那么大，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出半日就能传的满城风雨，何况咱们那东宫就跟破了洞的纸糊窗子，四方眼线云集，也甭管是真是假，瞧出点端倪就通通往外说。改明儿啊，真得进谏太子，好好整治整治下头那群人。”
小禄子位列东宫第一的发言人，有着东宫活招牌的美誉，这些话他在外头跟人吹牛的时候肯定都听了一耳朵了，自然不足为奇。
三人唠着唠着，芳绯馆便已然出现在了眼前，马车停下，萧锦焯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来。
一抬眼就和驱马的小太监撞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小太监不慌不忙地打招呼。
萧锦焯愣了一下，对方居然是乐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