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仍是混乱之极。
一个绝美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上，手执玉箫，头戴纱帽。叫人看不出真容。
顿时宴会席间，处于慌乱状态的所有人都停顿了下来，目光也都好奇看向了出现的女子。他们都知这个蒙面色的女子是玉箫仙子。显然青璇也为刚刚那一场刺杀命案震惊到了。第一次有人不为自己的箫音影响，当着自己的面杀人。
在场诸多人的身份，多是门阀贵族后裔，或是亲信人推荐过来的能士，来到今晚的欣赏箫技的宴会上。
此宅的主人王通此刻已吩咐府上婢女收拾场面。众人在其引导下移向了偏厅。知道寇仲与张凡徐子陵有关系的人在场只有数人。但是知情人虽然面色骇然震惊，却并没有指认出来。尚明，尚邦，和尚奎义单琬晶都暗暗在瑟瑟发抖。面前此人凶残此致。之前得罪他们。被其威胁，必然不会是虚言。单琬晶也在心中暗暗庆幸，忍住了怒火。此人显然不惧武尊毕玄。那就说明，他必然是大宗师。
王世充亲自走下来。向张凡说道：“之前世充失礼了。不知这位小哥可否愿意偏厅一聚。再赏玉箫仙子石青璇的绝世箫技！”意识到这位是了不得的人物之后。王世充立即放低了自己姿态。
张凡站了起来，目光看向玉箫仙子石青璇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就是看石仙子还有没有演奏的心情了！”
石青璇闻言之后，心中暗叹，知道无可避免，于是回道：“青璇见过王大人，不知这位是！”
“杨业。杨素之孙。造反失败，如今流浪至此。”
众人顿时骇然失声。
连一旁徐子陵都骇然色变。目光不解的望着师傅。终于领悟师娘的强大心脏是怎么炼成的。你这自爆门路有意思吗。咱们可还戴着面具呢！
单玉晶低头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愤怒而又郁闷。简直满口胡言，你一个大宗师冒充别人家的孙子。厚颜无耻。
石青璇一呆，她是没想过自己简单一句问话，能问出这么多复杂问题来。但是杨业这个身份就牵扯无数人。露出一丝苦涩笑容。冷静如她，生出首次被这种天马行口的思路打败的怪异情绪来。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张凡，有人不解，露出狐疑之色，不知他为何自称杨素之孙。此人长相平庸。也不像杨家人。在场有人与杨家打过交道的人不少。王通更是曾经见过杨素。
张凡嘻嘻笑了笑。看出他们的疑惑。当下说道：“戴着面具哩。尚在朝廷通缉中。虽然现在朝廷崩析。但是悬赏尚在。不戴上这面具，麻烦不少。”
一干贵族心头一窒。你都说那么清楚了。今天后传出去，还不一样麻烦。
一时间有人震惊、有人好奇、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冷笑不语，表情各不一样。
就是连资历最深的王通，也都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张凡，轻微点首，杨素当年乃是权势重臣，深得他敬畏。突然冒充一个人说是杨公孙子。不论真假。这份胆量勇气，足让人钦佩。
石青璇上下打量着张凡，年纪不好判断。但挺拔身姿，虎目精光，不凡气度，微微点头，至少外形给人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一干人等移至偏殿。大都恢复气色，似乎刚刚血腥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于失势的杨公之孙的张凡也恢复了冷淡。觥筹交错，之后唤出歌舞乐姬，又是鼓乐齐鸣，轻歌曼舞的一翻热闹场面。
美酒佳人轻歌曼舞叫张凡看得心目神驰。古代的娱乐方式对他极具新鲜感。杨业这个身体也是这中宴会上的产物。
石青璇目光似乎盯上张凡了。一边说道
“杨公文武双全，你是其孙，自然也是文武皆通的年少英雄！”
众人心中一凛，能得到石青璇注意，张凡莫非真有什么才能。
张凡笑了笑，知道在座诸位，没有一个庸者，石青璇盯上他！是应该起了疑虑。
“仙子说的不错。文武全才，也不算是过赞了，若有机会派上阵杀敌，在疆场之上，相信也能超过祖父之功！”
我的娘哩。徐子陵顿时从寇仲的担忧抽离出来。闻言之后，面红耳燥。恨不得立刻拉开点距离。人家不过是客套几句，你这能谦虚不。
石青璇淡淡一笑道：“呵呵，你倒是不谦逊！不过相对于建立不世战功，青璇倒是更对你的文才更感兴趣！”
她说完之后，有一些赞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惊叹，似乎在懊恼不是文采斐然之士。
王通、王世充，欧阳希夷、张衡、长孙晟、等精通文学之人，闻言也都神色一动，露出几分惊喜和钦佩，看向少年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张凡挺直身子，感受众人的注目眼神，仿佛很享受这种备受瞩目。
神态愈加地露出傲慢，有个可以盗用上千年文化名人的作品库，文采上格斗。完全没这难度。昧些良心。自惭，不存在。学以致用嘛！
这时王通开口问：“一个少年，乃敢与杨公比，狂妄无知。你身份姑且不论。若你能依眼前宴席或者依照我等众人作出应景诗句，让我等听一听。见识一下文采如何”若非王世充一旁暗示拉着。他早就出了呵斥了。又见其再次大言不惭，便再也忍不住。
张凡愣了一下，拱手道：“这个，其实我不想多露风头，因此不想在此吟诗，尤其是在诸位大儒面前，想保持低调一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唉。古之名言。”
一时之间众人愕然，随即面上闪烁奇异又犀利的目光盯着张凡
王通脸色一凝。几欲发火。旁边王世充立即抢先说道道：“这样吧，你吟出佳作一首，我们可应你一个要求，做文官，或者从军，我与王通联名推荐。如何？”
张凡站了起来，端着一杯酒，目光从在座大儒身上一一掠过。一阵摇头叹气，随后把一杯酒朝着大儒方向的位置，往地上倒掉，
目光何其轻蔑，狂妄。叫众人怒火暗生，几欲拔刀杀人。尤其最后这倒酒侮辱的这一举动。纵然王世充都忍不住目光冲火。怒意充斥胸膛。
张凡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即张嘴吟道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洛阳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张凡本来是想把将北固楼改动为洛阳城。最后还是用上一个楼字，更彰显此刻洛阳的局面。
诗是好诗。诸位大儒以及贵族士子都是满腹经文。岂会品鉴不出来。但没有愿意开口称赞是因诗句中的狂妄，和讽刺。这应的是大隋哀亡景。其中含有，足以让人品味羞愧欲绝。
石青璇目光异彩闪烁，她的身份不忌讳在座人物。开口赞道：“杨公子果然大才。此诗中等偏上。算是一篇佳作。最难得是如此短时间内做出。更胜魏国曹子建七步成诗。”
张凡哈哈大笑道：“其实，我觉得还有一首诗歌更加应景！”
石青璇惊讶问道：“你还有一首？”
张凡大声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青璇仙子是不是觉得更应景呢！”
先秦诗经。在座诸位顿时满脸通红。看向的张凡目光更加犀利。若目光能杀人，张凡死上百次了。从来没有人胆敢当面讽刺他们。简直罪不可赦。竖子无知，狂妄悖逆，当杀
王通手指微微的颤动，心里说不清来由地悲痛。大下大乱又岂能怪在他们身上。昔日杨公在的时候。杨广还能奋勇向上，杨公故去，朝廷再无良相。
石青璇生出后悔多次一问感觉。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掀开了脸面，王世充身形摇晃了几下，面无表情地端起手边地茶杯饮了一口，不知为什么。在此人面前自己有种赤裸之感，所有心机城府都被看穿。
难以抑止地愤怒，一种从来没有过地屈辱感!愈愤怒，愈平静。王世充早已不像昔日年少那般愤怒。面色与眼神平静地有若两潭冰水。冷极冽极平静极。不似古井。他地表情漠然，在一瞬间想起了许多往事。那双平静而深邃地目光落张凡身上。王世充地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暗中却是杀意谋划。
张凡感受到这敌意的目光转头对望起来，历史上招降瓦岗众将。之后，废主自立，建立郑国的枭雄。杨业的记忆闪过。王世充率领部队追击杨玄感，敌我相对而不交战，只追不战。并没有得罪死弘农杨氏。此人善于伪装。涉猎广泛，尤其爱好兵法以及卜卦算命、推算天文历法方面的学问。开皇年间，按战功被授予仪同三司的官职，接着提升为兵部员外郎。他善于向朝廷陈事进言，通晓各种律令条文，但常利用法律条文徇私作弊，随心所欲。有时候有人批驳他，他就巧言诡辩文过饰非，言辞激烈，人们虽然明知他不正确又没有谁能使他认错。
隋炀帝大业年间，提拔为江都丞，兼任江都宫监。当时炀帝多次巡视江都，王世充善于观察炀帝的脸色，奉承谄媚顺从他的心意，每次上朝谈论政事，炀帝总是说好。于是制作玉石雕刻和风景彩画，诈称远方的珍贵工艺品，献给炀帝讨好，因此炀帝更加宠信他。王世充知道隋朝的政局将会混乱，就暗地结交英雄豪杰，广泛收买人心，那些犯罪坐牢的人，都用曲解法律的办法予以释放，从而显示私人的恩惠。故而瓦岗群雄愿意降他。其名声在江湖上得人钦佩称赞。
微微一笑，王世充用温和声音说道：“我被派往江都地时候，曾经与长孙晟去兄一同去杨府拜见过楚国公，在马厩见过杨业一面，还有几句交谈，想来你根本记不得我了。”
“并不奇怪，我是庶出。”张凡点了点头。一杯茶缓缓离开案几。飞到了王世充地面前。这杯茶敬你。昔日对我都能结交攀谈。我所知之人，如此胸襟，只有君子剑岳不群与您相比。
双目闪过惊异之色这一手真气御物，非超一流高手做不到。王世充接过，点了点头，握着滚烫的茶杯道：“你在哪里学的这一身江湖门派功夫。”岳不群是谁，心中暗中狐疑，君子剑这个称号应该是一种赞誉。
张凡平静说道：“人走茶惊，王大人居然还有心惦记。”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杨公提携之恩。世充从不忘却。”
张凡地眼帘微垂。透出一丝嘲讽地意味，说道：“后来追杀杨玄感，一边放他，一边献计宇文成都……王大人左右玲珑之术，叫人叹为观止。”
王世充面色不变。微微低头，淡淡说道：“造反之罪，株连九族，没有人能够和强大的国家机器对抗。世充只是无奈之举。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一干贵族士子们的心头一惊，没有想到王世充曾经私下放过杨玄感，做出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一片沉寂，多双目光，无数情绪，或不耻，或骇异。最让众人不解的是，王世充神情平静，似乎并不在意。
张凡似笑非笑地望着王世充，似乎在看着一个天大地笑话。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大人心性忠贞高远。业佩服。”
王世充沉默了下来，他笔直地端坐于位置之上。锐利的眼神变得有若秋初长天。唇角微翘。嘲讽说道：“杨玄感举事不密，我并非没有苦劝过。”
张凡眼神却飘向了远方。似乎是飘到了记忆中的杨家，这具身体的记忆，对于杨家还是有极深厚的感情。幽幽说道：“必须承认，那些年里，你保护了弘农杨家出了一份力，如果没有你。杨广也不会放过。”
王世充是位惜才之人，更是位自信绝顶之人。在他地枭雄心中，若能收伏杨业，有杨家帮助。大事可成。心中炽烈了起来，心智翻转立即思虑起来。自嘲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张凡说道：“你可愿意来我账下，再次恢复杨家荣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