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粮仓官署。
张凡在总兵王绍禹带领下进入。官署上全是一动不动的尸体。表情自然,死的奇怪。
粮长程知觉一袭轻袍,坐在花村中的太师椅上,与几位官员仿佛在喝茶畅谈。谈笑表情凝固在脸上。雕花的茶案上,沏了一壶极品的绿茶,茶已冰冷。
王绍禹低声说道:“茶中无毒。推官查看过所有死去的尸体。亦看不出究竟。每个人的死法都是这样。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凶手的蛛丝马迹。这些人就死的不知不觉。太过骇人。”
脱脱露出奇异之光,上前一步查看尸体。真气探索尸体。生机全无,身体内也没有异常。顿时露出惊异之色。不甘心地仔细翻查尸体身上。最终一无所获。
总兵王绍禹敬候在一边,保持镇静,遣人去后堂关押的推官前来。
这里已经被他下令守护,任何人,未得他允准,一概不准进出,推官是从衙门叫来的。为防消息泄露。他扣留的推官。。
人在花榭外,停下了脚步,取出一方绢帕,拭去了脸上汗水,待喘息稍定,才举步行入花榭
诡异的渗人,叫人头皮发麻。饶是勘察多次。总兵王绍禹依旧觉得心头寒意密布。一边缓缓抬起头去,低声说道:“大人可有看出什么?”
张凡进入官署之后,一直在四下勘查,门窗桌椅,园中形势,都看得十分仔细,最后把目光投注茶粮长身上由头看到脚,巨细无遗,一一查看。心中称奇,人却轻轻叹息一声,道:
“这些的身体,健康无中毒,无明显伤害。死因不明。我也查看不出来。推官呢?”
王绍禹道“已经去叫李推官了……”
“是谁先发现的……”张凡道:“其中还有什么人来过!”
“卑职奉了圣旨……便发现这里的变故了。”王绍禹道:“这些人的家人都未报失踪。故而一直派兵封锁了这里。知情者只有我和两位偏将。兵卒都在外边守卫。卑职推测,凶手提前知道圣旨内容。抢在我们前头下的手。”
话音未落。刘见义带了一位年长的推官走了过来。
张凡内心一动。这位推官步履沉稳,想必也是精通武功之辈。
张凡目光落在其身上说道:“李推官!可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推官李敬见过大人,整座官署中无痕迹,人也不见外伤!”推官李敬皱起了双眉,道:“实不敢妄作推断,大人。这等诡异,闻所未闻,李敬建议是否请几位名医会诊之后,再作定夺。”
“如今凛冬,这些尸体身寒似冰、躯体已僵、脉博生机断绝!但是尸体冰寒状态与以往不同。肌体过于冰寒。而且!我发现。外面廊道上的尸体,以及这粮长的尸体。与马厩上死亡的那几匹马尸有稍微些许温差。而且马吐白沫,却同样不显毒性。马的心脏有烧焦感。这点疑虑,李敬苦思多日还是无法理解。大人不妨从这处疑虑开始查证。”
张凡暗暗忖道:这位推官,言在意外,措词狡饰的工夫,竟也如此了得。懂得媚上献功。
王绍禹闪过异讶之色,李推官是洛阳衙门最出名的推官。衙门推官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各种命案却少不了。很多人更喜欢以仵作称呼。略有贬低。
精明干练,已是天下名捕之一,不知他能否看出一些头绪来?
心中思索,人却向张凡看去。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张凡性命。却也知道锦衣卫秘使的名字不可冒失去问。一般认牌子。这位大人是否也通达查案,如果他也不懂,推卸责任上报,岂不是要他一族性命都要丧失。丢失数百万担粮食的罪责牵扯太大了。偏偏出在自己接旨开仓放粮救灾之时。
“我们先去趟粮仓看下吧!数百万担的粮食。总不至全部消失无影无踪吧?。”张凡淡淡道。一边又朝脱脱道:“你去查看马尸,江湖中的事你清楚,或者有关联,你跟李推官去看看。”
“好!好!大人请!”王绍禹立即上前一步前面引路。
不一会儿,王绍禹带领着张凡,赶到了粮仓。
一对精兵悍卒早把守了通道,在四周布下了卫哨,立刻把威武、紧张的气氛带了出来。
张凡花了一个时辰查看了十分之一粮仓构造,似是触动了什么?双目神凝,陷入冥思,双层仓。他记得看过一部电视剧天下粮仓。贪官就是用这种仓位,把粮食卖给了粮商。涉及官员上至朝廷那帮大权在握之人。圣旨未到。杀手先至。
苦涩笑了笑。心中有了答案。这件事情查不了。纵然是皇帝也查不清楚。朝廷根子烂了。涉及自身安危,官官相护。
张凡目光望着王绍禹道
“我有一些不明之处,要向总兵请教了。”张凡摆出了一副问口供的派头。
王绍禹微微一怔,道:“大人怀疑到我了……”
“总兵不要误会,此案怪异莫测,我只是有些事需要问清楚!话语直来直往,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包涵。”
王绍禹苦涩轻轻叹息一声,道:“大人有疑虑也是正常!”
“圣旨到你这还有几人知道?宣旨的是哪方太监。”
“我和两位偏将、宣旨是刘瑾大人下八虎之一刘芳、两个禁军护卫。”
“你确定再无他人!”张凡双目中神光闪动,气势也有点逼人。
“大人明鉴,遇此意外,下官等责任重大,如此奇案,上宪必然追查,下官无半点欺瞒。”
“这件案子,恐非布政司、刑部所能了结,我看,连皇上也要惊动了,圣旨责怪下来,你们三个,都无法脱去干系?”张凡道:
“你们几个的脑袋还不够。三族加起来勉强能在朝廷上说得过去。”
“大人!”王绍禹心中一颤,露出畏惧之色,苦笑一下,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道:“查不明事情真相,圣上震怒,我等也只有领死了。”他掌理洛阳总兵,不知战场上砍了多少人的头颅,一旦面临死亡威协时,竟是如此畏惧。
脱脱一个闪身,出现在张凡身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喜色,显然有了收获。她美目闪烁亮光,低声说道:“我在净衣派练武时候曾经看到一本记录江湖奇闻异事的典籍。上面记载苗疆有一种冰蜂的毒虫。细如蚊子,那马匹仿佛就是中了这种冰峰的毒。这种毒有个很奇异的特性。人若被这种冰蜂叮上一口,心肺就会不知不觉被渗透而亡。人活着的时候,可以查到毒性。若人死了。这种毒性就会消失,和平时喝水一般没有区别。传闻这种冰蜂只有苗疆五毒教会与白莲邪教饲养。这是一种半蛊半虫的奇妙毒虫。白莲邪教太过神秘,善于各种邪术。善于蛊惑民心。十年前被王守仁剿灭了白莲教的根据地,已经覆灭。故而白莲教的可能性不大。另外我听闻五毒教主蓝凤凰暗中潜入了中原。有人听闻她是奉了东方不败号令。……!”
“冰蜂之毒又叫玄阴寒毒,能使人行血凝结、心脉窒息,毒发之时瞬息间把人冻僵,却留下不绝的生机,若是动物中毒,就是心肺要害呈现烧焦迹象……”
“玄阴寒毒,五毒教。五毒教是日月神教下的势力。”张凡脸上是一片讶异之色,越加觉得这件事牵扯极大,心道:
“那是说刘瑾才是背后真正布局人了?历史上只闻此人好财。难道笑傲江湖的世界有所不同了?
张凡凝神思索了一阵,却朝王绍禹、刘见义、罗泰神色凝重道:
“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得你们性命?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
王绍禹刘见义、罗泰均一怔随即点头道:“愿意听大人吩咐……!”
张凡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你们想必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了,不过能不能活命。还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但凡有一丝的希望。我等愿意听候的安排,大人有何高见?”
“散尽家财,给刘瑾送去。同时做好安顿家人隐姓埋名的准备。往沿海一代去避开风头吧。收了你的银子。他会不会下发通缉令。你有足够时间隐姓埋名。”
听到刘瑾的名字,三人面如死灰。再不敢抱有一丝侥幸。当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即点头。自从刘瑾掌权之后,杀的人头滚滚。他们有今日地位是依靠魏忠贤上位。数月前魏忠贤案发被凌迟。他们这些魏党也到了被清除的地步。
王绍禹心中暗道锦衣卫中如此深明大义的人,实在少见。这反而使得王绍禹无疑心重重,但是想到刘瑾的心狠手辣他内心挣扎不已。但这确实最好的出路。
刘见义、罗泰心乱如麻了,看到两位手足如此情况。王绍禹目光闪烁,终于下地决心道:“我等兄弟三人,曾经入军营结义,生则同生,死则同死。这次大祸。如果不嫌。就随同我去福建投奔安溪县知县郑绍武。我曾对他有救命之恩。福建地处偏远。又封给了异性福王。朝廷监管放松,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刘见义、罗泰道:“这种事,我们已经乱了分寸,如何布置都看王大哥的安排了。”
王绍禹露出感激神色。转而向张凡施礼谢道:“下官拜谢大人指点。”
张凡叹声道:“宦官一党一手遮天,是我无能。不能为你等辨明冤屈。”经历这一场大案。他心中深感没有权势的无奈。任你武功天下第一,都无法改变低微地位的事实。洛阳城外数十万的百姓。数万的累累白骨。百姓哀嚎绝望。叫他首次生出放弃京都权位之争后悔情绪来。他也没想到天下变局来的如此之快。他并非没有做考虑。得知被福建封为他的属地。他亦动了重复大唐双龙以飞马牧场为起点的争霸之心。可是笑傲江湖世界却没有给他这个时间。再回京都争夺帝位,他已经失去了名义。这是个江湖世界。但是却也是最讲师出有名的世界。
王绍禹,刘见义、罗泰本来上位不正,依靠贿赂魏忠贤。谁知一朝天子一朝臣。魏忠贤倒台。刘瑾上位。这些魏党官员跟着倒霉。也怪他贪心,以为开仓放粮是肥差,还是花了心事接下。谁知道阴沟里翻船。
想出了前因后果,王绍禹才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朝廷已经没了依靠。却还想去争食,简直找死。
心中细作思量之后,最好的办法是尊这位锦衣卫大人之计。
和张凡拜别。三人匆忙离去。
脱脱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不禁一边翘起嘴巴道:“公子,这三个武官也不是好人,你为何帮他们?”
看了脱脱一眼,他几经试探判断出她只是失去从师门学艺回到义父身边之后发生的事记忆。还保持师门中没有沾染各种阴暗面之前的性格。
张凡轻轻叹息一声:“朝廷是个大染缸。没有好坏。只有站队。东林党与宦党、浙党之争。无论是在政治问题上,还是在军事问题上,彼此间利害交错,都争论不休。朝政日趋腐败,党派林立,党争迭起。一些官吏士绅又组成浙、齐、楚、宣、昆各党派。这些党派相互之间也有矛盾,但他们都与大地主集团相互勾结,“务以攻东林排异己为事”世人多被对东林党华丽的词藻和“清流”的外衣所迷惑,对其多有追捧和誉美之词。宦官贪婪财富权势。武官派系被压制。武备废除。少有人能独善其身。不想染色。这个朝廷上休息活命。”
脱脱美目闪烁着异光,心中忖道:师父告诫我江湖上凶险狡诈,要处处设防。但这官场上的阴沉、诡计,比之江湖,实有过之。
露出了一张娇美如花的面容,脱脱好奇道:“所以公子想逍遥于江湖!”
张凡目光望着王绍禹离开的方向。这趟自己甘心被拉进这潭混水被利用。也是热血冲动了。本来是为灾粮。却不曾还是被算计了。
王绍禹手段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用心却无可厚非。”
刘瑾会查到什么程度?这三人有心拖自己下水,也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如论心计阴谋,宦海凶险,尤胜江湖。
张凡吁一口气,道:“怕是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