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张耀看着金贵，问了一句。李复瞥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张耀撕开他嘴上的胶带，金贵立刻大喊大叫了起来：“李复，你说过，老子只要给你仓库的钥匙，你就会放老子走！说话不算数，算……”
金贵本来打算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句：“你算个什么男人！”
但是却发现李复压根不是什么男人，于是他就凌乱了起来，话锋一转，便哀求张耀道：“张警官……张警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被逼的，我相信你，你口袋里有枪是不是？一枪崩了这个女人，你有大好的前程，堂堂正正的警察，又何必做阴沟里的毒贩子……回头是岸啊张警官！”
他如此乱七八糟的喊了一通，非但没有策反张耀，而是被黑黝黝的枪口顶住了头。
金贵喉头一滚，顿时不说话了。
他目光惶然，险些被吓得尿了裤子。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你如果再多说一句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金贵瑟瑟发抖，受惊的兔子似的：“不说不说……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说了。”
李复转过身，红色的长裙被风吹得扬了起来，她在衣袂翻飞中问了一句：“张耀，我们该走了。”
远处的游轮上，被无数的人类如同蚂蚁搬家似的，一趟一趟运上去了数千斤的毒pin。这些毒pin由金贵看守，藏在汽油工厂里。但是那里面发生了大爆炸，已经被警方发现，所以经过三天两夜的运输，才到了海口中。
今夜过后，这条船会驶遍全国，把这些控人心智的毒药分散在全国各地。
张耀收回枪，他冰冷的目光朝金贵一转，如果仔细注意的话，金贵会发现那是异常的神色，像是在暗示着金贵什么。金贵似懂非懂，表情怔了一下，便被张耀提着他的胳膊，一路拖到甲板上。
“再见。”
这句话金贵听清楚了，天光暗的紧，他甚至都分辨不出来张耀的脸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随后只见张耀冷冷的抬起腿，一脚把金贵踹了下去。
甲板下面是平静如纸面的海水，“扑通”一声，浪花激起，金贵扑腾着呛了几口水，不甘心的大叫：“张……张耀，你！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大叫着，双手拍打着，随后陡然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金贵水性好，立刻冷静下来，腿撑着浮了起来。他抬起头，张耀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喊啊！”
他压着嗓子，怒道：“喊啊，别被她发现！”
金贵立刻心领神会，立刻大叫了起来：“张耀！”
一边痛骂着，一边做出溺水的样子，朝远处游了过去。
他在心里谢天谢地，对人民警察感动到五体投地的地步，打算回去一定给张耀建个碑，人民英雄，感动天感动地！
张耀转身，平静道：“沉下去了。”
“嗯。”
李复并不关心金贵的死活：“我们走。”
两人朝海岸走去，搬货的工人是临时请的，此时正三三两两的在沙滩上，等着老板结账。张耀越走近越发现不对劲，他的耳边有些窸窣的声音，乍然一听，可能听不出什么，但是越走越近，那种声音就越来越响，如果非要仔细形同一下的，倒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张耀脚步顿住，他疑窦丛生。
“李复……”
“无妨。”
李复站定，在距离游轮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们有一段距离，因此可以清晰的看到岸边的动静。
随后，四面八方陡然出现了无数的狙击手，像是铁通似的把这地方围了个圈。张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陡然大喊一声：“不要！”
但是已经晚了。
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大的声响，所有的狙击手接二连三的开枪，岸边的人便成了活靶子。
“有人来枪了！”
“快跑快跑！”
然而人即使跑得再快，也没有枪快。咚咚咚的声音响彻夜空，眼花缭乱的子弹崩射出来，刺目的火花灼的眼仁生疼，张耀一把拉住李复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不干什么。”
李复回答的轻描淡写，仿佛摆在她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靶子。
“这些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人多口杂，不能活着。”
“他们是人啊！”
张耀眼睛通红，血丝一根一根爬上他的眼球，他的背僵的很直，手指握拳，甚至都在微微战栗着。
“我知道。”
李复答：“人有贵贱之分，他们这群人的性命，如同蝼蚁。如果真的泄漏出去什么消息，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大计？”
李复的心理已经扭曲了，张耀不再和他说话。狙击手一枪一条命，短短须臾的时间，岸边的人已经死了大半。尸体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有些人跳进了海里，尸体浮在海面上。
人有贵贱之分……
张耀冷笑，更想起了李复的那句，人如蝼蚁，死了就死了。几十个搬货的人，倒在沙滩上的样子杂乱不堪，像是被晒干的鱼虾一样，他手脚温度尽褪，仿佛跌进了无垠的深渊中去，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没。
“你说的对……”
张耀一步步的后退，陡然拔出了枪：“我杀了你！”
李复轻轻笑了笑：“你不能杀了我。”
她犹如毒蛇似的，缓缓吐出信子，毒液四溅：“我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忘了，你现在回不了头。”
“我现在手里有许多你背叛市局的证据，相信我，这些东西一旦曝光，你会死的很难看。”
张耀眉头紧紧皱着，他似乎在进行艰难的决定，良久，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好。”
他收回枪，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面无表情，但是红红的眼角出卖了他。
“万事俱备，该收网了。”
李复走在前面，红衣翩跹，游轮上明亮的灯光在她的发丝上渡出一层金边。遍地是横尸，她如同一个女鬼似的，缓缓的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