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一把火烧了吧。”
暗处藏着的狙击手很快闪现，浩浩荡荡的把尸体堆成了一堆，几桶汽油从船舱里抬了出来，泼到了那些人的身上。张耀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些人还是活生生的，眨眼尸体已经冰冷。汽油一层一层的泼下去，浓烈的气味充斥进鼻腔，过一会儿，一把火就会扔上去，这些尸体须臾之间又会化为灰烬，被潮起潮落轻轻一拍，连骨灰都会被卷进暗无天日的海底中去。
张耀跳上游轮，甲板和船舱的甲板有些高，李复跳不上去，她朝张耀伸出手：“拉我一下。”
张耀声音淡淡的，但还是伸出了手：“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会的。”
李复笑了笑，她的手指微微曲起：“虽然你很想杀了我，但是起码现在不会。”
张耀挑眉：“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自己。”
李复很有把握，她有太多种面孔，恐惧的，害怕的，悲伤的，高傲的，平静的，还有现在，高高在上，如同神衹似的俯视一切。如果非要定义她的性格，大概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活下去，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人。
她说的对，张耀现在确实杀不了她，虽然他一伸手，就可以把李复推下去，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游轮运行的航线还不知道，船舱仓库的钥匙更不知道，他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徐徐图之。
两条毒蛇缠绕，彼此的毒液渗透，谁都留着后招，谁都奋不顾身，为了自己要达到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张耀伸出手，把李复拉山了甲板。
海岸上燃烧起了大火，那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尸体焚烧的糊味扑面而来，张耀腹中翻滚，呕吐的感觉冲进喉头，他控制了许久，才压了下来。
“我们现在要去哪？”
李复迎着风，发丝漫天飞扬，风声很大，从身体呼啸回去，带着微微的冷意。她的声音很小，但却侥幸逃过了风吹，清晰明了的传进了张耀的耳中。
“A市。”
张耀微微瞪大眼睛。
“既然去A市，你为什么要用船？”
“声东击西罢了。”李复说：“这批货值得周折，多亏了你身上的追踪器，如今市局的人估计守在高速上，那几千斤面粉已经被截获了。”
她一说追踪器，张耀立刻伸手，摸了下自己的手腕，神情变幻莫测：“你……”
“张耀，我们既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妨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相信你。逼你与我合作，不过是引人注目罢了。张闻舟也不是个瞎子，你做的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你假意靠近我，他知道，所以将计就计，以为你能调查出什么。你与我踏上这条船，他也知道，就在前几秒，他还知道你的踪迹，但是现在……”
李复红唇嫣然，仿佛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她扬了下手，指尖捏着的，赫然是一个小小的追踪器。
张耀瞳孔剧烈收缩，他一直以为李复不知道，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她居然知道。追踪器被李复打开，若隐若现的红色光芒浮现，张耀想了半晌，李复是什么时候近的自己的身，但是半晌都没有想出来。
他的眉头皱的愈发紧，突然想起来，方才他拉李复的那一下，她的手指轻轻勾了下自己的手腕——
这个女人实在可怕，环环相扣，即使再万全计谋，她也能在铜墙铁壁中钻出来一个洞破局。
李复抬手一扬，追踪器便被她扔到了远处的深海里。她拍拍手，走进了船舱。
打开门时回头对张耀道：“张耀，你现在无路可退了。”
可不是无路可退？现在行驶到了大海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茫茫的，一望无际的汪洋，他即使跳进海里，在晚上也会立刻失去方向，更何况，李复根本不会给他跳下去的可能。
张耀打开门，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走进去坐下。这时候他才发现，偌大的游轮里面别有洞天，里面是几间屋子，还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灼灼闪烁的巨大水晶吊灯，在地面投下一层影绰而又明亮的光，远处甚至还有一个舞池，只不过现在空荡荡，只有巨大的喇叭在放着一首爵士乐。
李复端着一杯红酒。缓缓晃动着，光线穿过酒杯，折射出一抹鲜红的光，直直的落到她的眼睛上，把她的瞳孔映的发亮。
“既来之。则安之。”
李复轻轻一笑：“张耀，你是个聪明人，所以，现在应该配合我，而不是假意的，做那些无谓的挣扎。”
张耀的情绪从震惊到平静，如今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皱着的眉头舒缓开，而后倏然一笑：“所以你当初找我合作，就是想让我做饵，引走那些人，让你的货平安送到吗？”
“不是。”
李复诚心回答：“你是个有用的人，也是个忠心的人，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在你的身上做些什么，只是想把你吸引过来，让市局阵脚大乱而已。那些人虎视眈眈的你的位置，一旦你出了什么事情，张闻舟首当其冲，难辞其咎，他在与各方人的周旋之中，一定会分身乏术……”
“所以，便顾不得这边的事情了？”
李复宛然，似乎对自己这个计划颇为得意：“张闻舟年龄大了，难免顾头顾不了尾。”
“事分轻重缓急。”张耀说：“张闻舟绝对不会因为市局乱七八糟的事情而耽误案件进程，况且，是这么大的案件。”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李复道：“只要抓住老虎的四肢，任凭他的牙齿再尖锐，也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
灯光一缕一缕，从窗口间弥出去，海面上水光粼粼，人间寂静。
此时，在C市的医院。
荆启打开门，手里拿着一个电脑。
“陆总，追踪到了，现在正在往滨北海域，如果再往前走一些的话，要不了明天，就会到边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