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珏啻玉逼宫,意料之外的没有血流成河,北珏临入狱时面色平静,似乎毫不在意今后的情况。
三天之后,北珏夕龙袍加身,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天承,尊皇后北珏啻玉为太后,徐家被革职,空出来的丞相一位,北珏夕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沈朝暮。
是的,原本掌管西山大营的昭王殿下沈朝暮又多了一个职位,是北珏国的丞相,这位年轻的昭王,成了整个朝堂,整个北珏上下,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年纪轻轻手握重权,有勇有谋,忠心护主………这些,全都是坊间加给他的词汇。
沈朝暮,啊,不对应该说是北珏最年轻的丞相,此刻穿着华服,走在街上,听着百姓对他的评价,看看身边明明身形高挑站在他边上却显得娇小的女孩,无奈的笑了笑。
荣娇正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她随意的抬眸看他一眼:“你们家新皇,打算怎么处置他老爹?”
沈朝暮笑笑看她,这丫头从不避讳,这么敏感的话题,她照问不误。
“说啊。”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他低头一看,荣娇正伸着葱白如玉的手拽着他的衣袖,似乎还在好奇他的袖子怎地如此的大。
“皇上的想法很简单,要么尊为太上皇,要么直接……”沈朝暮忍住揉他头发的冲动,收回眼神,装作毫不在意的回着她的话。
“北珏夕也真是稀奇。”荣娇撇了撇嘴,脸上淡淡看不出神情,但是很明显的,她摇了摇头。
很明显,她根本不赞同北珏夕这样的做法。
沈朝暮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她过多纠结,他可没忘今日带她出来的目的。
二人转进了醉乐坊。
“进个醉乐坊都如此麻烦。”荣娇渐渐隐去脸上嗜血的神情,她可不想吓到芝兰姑娘。
原因毫不奇怪,荣娇与沈朝暮,遇到了刺杀的刺客。
“是冲着你来的吧?”荣娇揉了一下肩膀,动了动脖子,看向沈朝暮,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正常。”沈朝暮丝毫不为所动,稳坐在那里,连衣服的褶皱,头发的飞扬,似乎都有一定角度,他就坐着不动就好。
荣娇见状,无语的看了看他,明白他这是做给谁看的。
还能有谁?必然是芝兰姑娘了。
荣娇早就知道沈朝暮与芝兰姑娘私下有交往,却没看出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竟然和芝兰姑娘的关系并不仅仅是朋友。
“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沈朝暮突然睁开双眼,眼睛里满是肃杀的的气氛,冷不丁的开口,让正在胡乱散发思维的荣娇收回思绪,抬眸又看向他。
芝兰姑娘辗转从楼上走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出于本能,那种对美的欣赏最原始的本能,她觉得,荣娇这样英气的女孩子,只有自家摄政王才能和她相匹配,芝兰姑娘摸了摸下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来自何处。
她就是觉得……荣娇站在墨桓丞身边,最合适,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站在一起。
新皇陛下忽然好,但是气场上总觉得被荣娇隐隐反压一头。至于沈朝暮,此刻安静的坐在那里,荣娇格外的引人注目,而沈朝暮反倒像是被遗忘在角落。
醉乐坊内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但偏僻角落中的密室让幽静来得格外的珍贵。
沈朝暮安稳落座,轻抿浓茶,风轻云淡却绝不似那来风花雪月之地玩乐怡情之人。
一旁的荣娇俏装打扮,却一股英姿煞爽萦绕周身,即便气势如虹,却仍旧让人一眼便可猜度她是一名女子。
而这两人出现在醉乐坊中,即便隐秘了行踪却仍旧被刺客追上来了,那能说明什么,说明至少沈朝暮时刻在他人的监视下,那自己呢,是不是新朝伊始,就连自己也没有了隐私可言。
“我们还有必要继续谈下去吗?”想来其实荣娇是无所谓的,可如今局势摆在面前,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即便刺客已经被她扫除干净,却不知后面会不会掩藏着更大杀机。
杀人事小,破坏了荣娇的美好心情就算大事了。
二人目光对接,还是万事小心为妙,不如趁着现在话未开启,人未落座,宾主散场。
“此次前来尤为艰难!”言下之意,也不知道下次还能邀你来此是什么时候,该做的事,该说的话,该见的人,自然就不能轻易放弃。
可沈朝暮的解释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荣娇根本就不在乎。荣娇目光流转,四处打量眼前的局势,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只是当见到芝兰姑娘看视沈朝暮的眼神时,她就估摸着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简直大煞风景。
经过些许思量,沈朝暮的神态尤为凝重,他不想显露了行踪,虽然醉乐坊是个消遣游玩的好去处,他带着十殿下至此也不伤大雅。
可是刺客的出现让一切都显得与众不同,“我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此行的风险,接下来我来安排,此次就当作随意把酒言欢,看看稀奇罢了。”
沈朝暮朝芝兰姑娘挑了一眼,默契使然,即便他没有吩咐一句话,芝兰姑娘仍旧转身离开了僻室。
“新帝登机何等大事,举国欢庆,一派祥和,谁也不想让气氛变得血腥泛滥。你这个决定不可谓不好!”荣娇玩笑着。
虽然这个提议让荣娇更觉得没趣,你可以看着美人把酒言欢,我来看美人倒无所谓,只要不是芝兰姑娘谁都行,但此时我若是还要留在此处那不是跟个硕大的煤油灯一样,闪亮到让人眼睛生疼嘛。
“既然机会难得,能见的不能见的人都来了,不如趁着有机会,将能说的不能说的话慢慢的说了呗!”荣娇打趣沈朝暮,那些一眼就能望见的玄机她偏爱打破,待见到一本正经人的脸上出现了潮红又觉得好笑。
“你想听我说什么能说又不能说的话?你确定不是你想多了?”沈朝暮依旧一本正经淡淡嗔笑。
话至此已经让荣娇完全失去了兴趣,她毅然起身,挂着蔑然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倒是觉得醉乐坊外的小戏说得更有味道些,我去看看就来。”
沈朝暮没有阻拦,仿佛他有更重要的话同芝兰姑娘说,目光灼灼的盯着兰芝姑娘离开的门发呆。
于是荣娇约莫着走出僻室的方位,再扭头一转,轻易就躲开了旁人的视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帝都的繁华即便是夜里都喧闹得甚嚣尘上,曾经她不屑于这番繁华,甚至断言在自己的治理下这座城,这里的人能生活得更加富足,可如今看到人们安居乐业一切都如平常一般,荣娇心底酸涩一阵阵的涌。
不值得,但那有如何,过往如烟,转瞬就再也捉摸不到了,若不是如今还有一个公主身份,恐怕荣娇就连眼下的话语权都没有。
那些害她至此的人,就应该得到代价,就算让这一方百姓全部泯灭,那也值得。荣娇每每思及此处都咬牙切齿。
一息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身背立剑,青布麻衣从在荣娇的眼前飞快的略过。
“是容希!”
判断以及行动同样只用了一息之间,荣娇加快步伐连番跟上,奈何人群簇拥,比肩而立叫焦急的荣娇寸步难行。
“容希,留步!”
放在平时荣娇断然不会开口呼唤,因为示弱是最没有用的行为,只是容希是墨恒丞的贴身护卫,见到他,就意味着能够寻到墨恒丞的踪迹。
许是关切不止,口由心而生,让一向谨慎的荣娇自己也觉得惊异,为什么她会如此在意。绕是脚步已告诉了她事实,紧赶急追跨过人海茫茫,可她还是不小心失去了容希的踪迹。
一丝的彷徨夹杂于心,荣娇恍然间发觉自己是那么在乎的想要知道墨恒丞的消息,如今朝代更迭,掩藏的危机从未消散过。
墨恒丞身处高位只会更加危险,但此时此刻他究竟在何处,他是否受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波及,荣娇全部都不知道。
不经想,恍然一怔,荣娇猛醒过来,她此时所在之处究竟是什么地方。虽只与闹市有一街之隔,却仿佛天上人间的迥异。
“几步之遥就来到了一个处她从未来到的地方,这难道是,陷阱?”
兀的,一阵寒风瑟瑟,幽暗森森的风穿透而来,叫荣娇也禁不住毛发耸立。
惊异,晃然,又再度否认,不对,容希是墨恒丞身边的人,断然不会对自己怎样,那么是谁想要至她于危险之中。
荣娇再度提步,只想要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才一扭转视线就感觉到耳背生风。
“偷袭!好卑鄙的手段!”荣娇下意识的断定是刺客所为,更没想到刺客的目标原来是自己,幸而反应极快的她身型下欠,抽出腰间的小刀旋即飞向幽暗中的身影。
“嗖嗖!”
两声划破空际的声响,可黑暗处的人影却没有踪影,这声东击西之计虽然最容易被识破,可荣娇还是中计了。
哪里料想到身后竟还有一人躲在暗处,那人如魅影疾风,速度亦是快如霹雳电闪,绕是荣娇反应极快,却仍旧避而不及。
下一瞬,一股狠辣的劈风落在了荣娇的肩膀之上,虽然并无痛楚,却重如山压,一口气没回过味来,让她顿时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