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娇回到人间花事,也是许久没有入睡。
她心里终究是装着心事,想起自己趴在那人的背上……不得不说,沈朝暮的背还真的蛮宽的。
很有力量感,她仿佛感觉自己是趴在哥哥的身上。
荣娇的前世悲惨,被爱人背叛,被闺蜜欺骗,唯有她的哥哥,始终待她如初。哥哥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温暖,最深处的美好,也是她深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指导她一直在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刻,可以说,是她人生枷锁的打开者。
沈朝暮让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哥哥的气息。不然,照她那个一点就炸的刺猬脾气,哪里会乖乖的任由沈朝暮背她?
荣娇翻了个身索性不在去想。
今夜沈朝暮在布置宫里的人手,恐怕,北珏啻玉的逼宫,就在这几日了吧。
三日后。
天空阴沉沉的,乌压压一片黑云,飘在皇宫上空不肯散去。这几日,京城里在盛传一个言论:“沈家为王!沈家为王!”整个京都,没有人不是人心惶惶。而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传到北珏临的耳朵里,连带着他的弟弟,北珏至,都没能收到这个消息。
北珏至这两日被北珏临安在城内,京都,西山大营,两头来回的跑。北珏临眼皮跳动的厉害,他知道,北珏啻玉,恐怕是按耐不住,要带着沈家反了。
北珏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迹象,相反,他隐隐的有些期待。他想知道,在北珏啻玉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们二人的夫妻情分?倘若北珏啻玉真的逼宫成功了,她,北珏啻玉,又会把他一个帝王如何?
更何况,他那日还拒绝了荣娇的协约,北珏临其实心里知道答案,他明白,答不答应荣娇,结局都是那样。
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去接受罢了。
荣娇也很期待这场逼宫。
北珏临早上一如既往的上朝,突然沈家的当家人,沈父,站了出来。
“皇上可有听闻这几日京都里的传闻?”
北珏临眉头一皱,他怎么没有听北珏至给自己讲过?于是下意识的看向北珏至,他这个武将弟弟,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沈父。
显然,沈家和北珏啻玉封锁了消息。
北珏临想通了之后,心中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大殿之外,心中明白,这一日,总算,还是来了。
北珏临心中异常平静,一点都没有担心,也不慌张,他很平淡,在沈父和北珏至的眼里,就是太过平淡了,平淡的有点反常。
“陛下自然是不会听闻的。”北珏啻玉站在殿门口,门口的光很亮,亮的发白。
北珏临就看着北珏啻玉踩着光,一步一步走过来,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他突然就想起了三十年前。
皇子选妃宴上,他一眼就相中了北珏啻玉。
那个时候的北珏啻玉,还不叫北珏啻玉,叫沈啻玉。沈家唯一的郡主,出落的落落大方,性格温柔乖巧的站在亭子里,旁边是一池的荷花。
北珏啻玉不会知道,是北珏临自己去求娶北珏啻玉的。
本来北珏啻玉是要被指给他的三皇兄的,北珏临在先帝的御书房里跪了一夜,以不参加夺嫡为条件,才换来一道求娶北珏啻玉为妻的圣旨。
可哪里知道,北珏啻玉性子刚烈又聪慧,竟然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毅然决然走上战场。
北珏临在用他的皇位和他的性命在打赌,像是一个亡命的赌徒,不顾身后,只看眼前。
北珏临在赌,赌北珏啻玉是爱自己的,倘若他赢了,必然能保存一条性命。倘若他输了,那就只有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这是一场看不清胜算的赌。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唯独北珏啻玉觉得北珏临从不爱她,却忽略了北珏临每每看她时眼底温柔的缠倦;北珏临觉得北珏啻玉对他只有权利没有感情,宁愿用性命去和北珏啻玉打赌。
我觉得你从未爱过我。
我觉得你对我一直都是利用。
北珏临胡思乱想,北珏啻玉直接走到面前:“陛下这把椅子,似乎坐的太安宁,时间太长了。”
北珏临笑了,好看的桃花眼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北珏啻玉:“皇后,这是,要反了吗?”
“这不叫反,”北珏啻玉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为了国家的兴盛,提前更换帝王罢了。”
“想逼朕下台直接了当就好,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北珏临站起来,想开了也双手,视死如归的闭眼:“开始吧。”
“冲————”宫门外想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是卫兵整齐划一的踏步行军声。
以及呐喊声。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沈朝暮派好的卫兵,也出来交接,整个大殿都被沈家军围了起来。
“看来皇后,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北珏临危险的眯起眼睛环视四周,他闻到了阴谋的气息,他知道北珏啻玉恐怕早就在策划了。
“不久。”
北珏啻玉轻轻的勾起唇角,她觉得北珏临是故作镇定,实则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来人,带走!”北珏啻玉手掌一挥,年近四十依然不减当年行军打仗的风范,北珏临不由得一愣,她曾经,在战场上,在那些他不知道的节骨眼上,她究竟有多么意气风发?
北珏啻玉替他在外打了八年的帐,八年,一个女子,能有多少个八年?
她十七岁嫁给他,十八岁就去打仗,和一帮大老粗整日行军作战,回来已经二十六了。
二十六一回来,同年,就生了北珏夕和北珏雯。
北珏临一愣神的功夫,身上的龙袍就被人扒了下来,恭敬的递给北珏啻玉,北珏啻玉轻轻的抚摸,转眼就抖开,色彩碰撞,鲜明的龙袍,被北珏啻玉披在了北珏夕的身上。
北珏夕少年天子,北珏啻玉以防万一,让禁卫军顺手把北珏至也压了下去。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新皇!贺喜新皇!”
底下的文武大臣跪在地上叩拜,“吾皇吾皇万万岁!”北珏夕稳坐龙椅,看着底下的群臣,嘲讽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