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风将夏日固有的香馨气息推搡进梦中,柳若无骨轻拂,银月害羞般藏入薄云。
城门外。
在玉栖看来,眼前的卿洛就像是从中古水墨画中走下来的人儿。乌黑的长发柔垂踝下,砌雍在碎草间,却丝毫不染土腥之气。卿洛静立在树下,身材单薄,面容皎白,削尖的下颔更显衬出他的骨骼淸略。玉栖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眼神,因为她觉得,卿洛的眼中就好像容纳着整个宇宙,能够将一切事物吞噬殆尽。如果硬要她用一件东西与之相较的话,那便是——鳞泪。
危险诱人,又过分美丽。以致让人…弥足身陷。
“把这个交给兰迦,她知道该怎么做”。卿洛露出一个表面温和在玉栖看来却十分阴恻的微笑,不过,她承认,她的确被这罂粟般的微笑迷住了。
卿洛递出锦盒,却见玉栖迟迟不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我很好看吗”?他偏侧着头,加深了笑意。
“好看…啊,不不!我是……”
卿洛将一根食指抵在玉栖的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适可而止吧,贪恋‘时空禁者’可不会有什么好事”。卿洛收回手,“千万,不可以让兰迦看出丝毫端倪,不然的话…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
卿洛就这样突然在她眼前消失,望着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她探手摸上了脸颊,是泪。冰如初融之雪。
她明白那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他那过于强大的震慑力。
真是一个…比怪物还令人心惊胆寒的存在。轻易,就泯灭了对方所有的强伪。
她一早知道童门,自然也知道鹿童——卿洛兰迦。卿洛,掌控时间的时空禁者;兰迦,培育空间的维度禁者。只是当她第一眼看见他时,便忽略了。他们两人是绝对的灵魂伴侣,或者说原本就是一个人,又怎会容有第三人来干涉?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可…这种情愫一旦开始,又怎能再停止。
突然,玉栖感觉腹中一痛。姐姐…出事了!她捂着肚子,拼命跑向冰沏的所在。
……
晔潭。
卿洛将冰沏逼到了潭边。
“卿洛大人……”冰沏惶恐道。
“作为保管冥皇大人‘兀瞳’之剑的容器,有权利私自外借吗”?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冰沏在他面前跪下。
“呵,竟还妄想着有下一次?幽冥的规则在尔等族看来就是戏言吗”?
“大人……玉栖”!
卿洛的鱼肠剑下,由冰沏换做了玉栖。
冰沏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妹妹究竟是怎样替自己挡下这一剑的……血液渗出,细心描摹着鳞片的纹路。
“卿洛大人”。玉栖染血的手攀上他的小臂,并死死按着他持剑的手。她宁愿剑一直陷在自己体内,也生怕他再伤害自己的姐姐。“玉栖,愿代姐姐受过,请大人……”
“呵呵,代过”?卿洛微笑着,“好啊”。他将剑抽了出来,金属和皮肉拉擦的声音“滋滋”作响。
但玉栖并没有感到疼痛。一点也没有。
卿洛将手心放在她的头顶,“你和兰迦,还真不一样。拿得起,又放得下”。
玉栖疑惑地看着他,惊讶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您同意了”?
“怎么,又反悔了不成”。卿洛勾了勾嘴角,“那就算了”。他转身就要走。
“没有”。玉栖做好了死的准备,“说一不二,要杀便杀吧”。她安慰似地看了姐姐一眼,却发现冰沏已经昏了过去。“你把姐姐怎么样了”?!
“难道你想让她看着你被我带走吗?还不快走,冥皇大人……还在等你”。
恐怕,龙兽的秘密九仟岁已经知道了。难道,他这么做,就只是为了引她自愿上钩的吗?
走在卿洛身后,玉栖闭了闭眸,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占据了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