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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致命的孤独

亲:

那天,你妈妈告诉我,才知道你寄了两箱脐橙给我的爸爸和弟弟。

非常感谢你!

在你出轨的这段时间,你还依然惦记着我的家人,真的很感谢。

我曾经在网上搜过,有三种出轨的男人是可以原谅的,其中一种,是出轨了,还依然对妻子的家人很好,而且也没有向妻子的家人,说妻子的任何不好。因为爱屋及乌,你就是这种类型。

再一次,谢谢你。

我感到很奇怪的是,为什么你第一次去我家,就看出来我爸爸很爱我。

而我,却从不认可爸爸的爱。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爸爸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

从小,爸爸对我的严厉达到苛刻的程度。

六岁那年,我刚读了大班。有一天,爸爸用粉笔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写满了字,只教我认了一遍,然后就让我把全部汉字都认出来。我不是神童,只认得第一个汉字,我永远都记得那第一个汉字是什么。“茶”字。而后面的汉字,我就认不出来了。爸爸眼睛充血,好像要吃人。我那时候很恐惧,就像看到死神的来临,恐惧到了极点。接踵而至的是,爸爸一顿狂吼。特别是最后一句“你好去死了!”像一句诅咒,在未来的路上呼唤着我的名字。

从小开始,爸爸妈妈对我的学习要求很严格。他们不让我做任何家务,不让做暑假工,不让做其他任何事情,甚至不让我交很多朋友。只允许我做一件事,那就是学习。

我的学习成绩时好时坏,就像我的老板问我的那样,为什么你写的文章有时很好有时一般。影响成绩的一个因素,是心情。我的心情无法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背后的原因,是我的原生家庭。

我记得,有一次,我很开心地抓了很多蜗牛,把它们放在一个砖块上。我很开心,是因为这么多蜗牛接纳了我,而我,一直以来都很孤独,很少朋友。我很快乐,跟蜗牛说着话。这时候,妈妈回来了,一看见蜗牛,就拔高嗓门,严厉地说:“哎呀,你会死的了!这些蜗牛有很多细菌的!蠢货!”妈妈让我把蜗牛全部扔掉。

我拿着蜗牛,扔掉了。

我的心,再一次,流着泪。

好孤独。

每一次,我带朋友回家,妈妈总是要严格地审核。

有一次,突然下起了大雨,幸好我带了伞。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两个不认识的高年级女同学,在屋檐下穿梭,躲避着大雨。我把伞迎上去,说,我们一起回家吧。那两个女同学很高兴,也很亲切,跟我说了很多话。因为路不相同,所以我又回家,把另外两把伞送给她们,让她们好好回家。我说,如果你们记得我家,就改天把伞送回来。

后来,她们没有把伞送回来。

妈妈知道了事情原委,就严肃地说,你以为她们是好人吗,蠢货。

有一道伤口在心里慢慢裂开,无声无息。

我默默地承受着,没有说话。

我不认为她们不好。然而,我不希望妈妈把人说成那样,还有,对我很不理解。

不被理解,是一种最致命的孤独。

每当我表现的快乐,爸爸妈妈总要狠狠地打击。

每一次,我很开心地玩耍,哪怕是一个人很开心地玩耍,爸爸总是用很讽刺的语言,说,你将来要当大玩家的校长了。每一次,我看电视看到笑的时候,妈妈总是要打击我,一番语重心长地说,你呀,要好好学习……说到死都说不听……

渐渐地,我意识到了,只要我在人前表现的快乐,就会被人狠狠打击。

在以后的岁月里,确实证实了这个观念。

在别人身上,也同样证实。有一次,我被工段长叫去考核,考核通过了,我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欣喜,工段长说,学的太慢。每一次,我只要当着婆婆的面笑了,就马上会察觉到她的脸阴沉沉的。每一次,只要我很高兴的时候,我都同样察觉你也同样是很生气的表情。

我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能在人前表现的开心。

从小,这种观念深植内心。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开心了,接踵而至的就是被狠狠打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童年的我开始很喜欢小老鼠,小虫子,蟑螂。看着他们在我的房间走来走去,心里有一种被接纳的踏实。有时候,小虫子飞到我的手边,我就会感到由衷的开心,因为,他不会嫌弃我,他懂我。我很同情他们,他们吃的是世界上最差的残羹冷饭,要的并不多,然而,人类还对他们赶尽杀绝。

而我,也像他们一样,被所有人不理解,被所有人排斥。

于是,从小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承受,默默地消化,默默地等待下一次更大的打击。

上小学的我尝试过,去认识新朋友,去融入她们的圈子。什么结拜姐妹,什么拉帮结派,什么背后一起说某人坏话。我尝试过,但是,我对这些根本提不起兴趣。即使在热闹的姐妹当中,我依然感到,孤独,一种不被理解的孤独。没多久,我又是一个人玩,或者只跟老朋友玩。

一个人,终究是不好的。

在我长大之后,因为我不会拉帮结派,不会拉拢关系,不会讨好上司,常常莫名其妙地丢掉工作,哪怕是做出成绩,也莫名其妙地被炒鱿鱼。

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份稳定的工作,每一份工作,都很努力去做好,也不会嫌弃工作的层次高低,我只想能长久地做下去。然而,就连这么低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每一次,都遭到同事的打击报复。而且是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打击报复。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可能是因为不会拉拢关系,总是被人欺负了又欺负。

当我被逼着离开原来的岗位,我都很伤心难过,因为,每一个岗位,我都尽力了。

同事对我很排斥。

有时候,我走在街上,也会听到认识我的人对我说三道四。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小老鼠,小虫子,蟑螂。

为什么我要的并不多,也这么难以实现?为什么我总是受人排挤?

难道是因为我不好吗?

再一次,质疑自己。

这种观念,像一棵仙人掌,长在心里最深处。

痛着,并深深失望着。

从小到大,对我好的人很少,然而,接受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从童年到成人,我领教到的,更多的是人性之恶。而人性之善,就像初春的暖风,吹化了冰山上的雪。但是,冰山仍旧一动不动。

很奇怪的是,自己没有堕落。

每一次醒悟到自己做错了,都会深深地自责。

而人性的善,从小就在鞭笞着我,哪怕别人做的再不对,自己一定要做对的事。

每一次被人深深地伤害,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我不能做出卖灵魂的事。

我对你,也不能做出卖灵魂的事。

我会在你身边。

陪着你。

等你。

因为,这是对的事。

你的妻

2019.12.08. 10:38

太阳的影子

那个小小的我

被阴影笼罩

仿佛再也感觉不到

光芒的环绕

每当深夜来临

我总会想起

小时候的小伙伴

卑微的你们

能否感觉到

我和你们一样的

渺小的希望

每一道伤口

记载着孤独

每一次失望

仿佛再也不能重生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她们一样

为什么我不食人间烟火

命运之轮的转动

不知什么时候

才能把我带到

阳光下的幸福

而我

痴心不改

还在傻傻等待

那黎明前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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