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毫无瓜葛,可身着名贵黑色西装的男人经过身边时,江傲蕾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初冬的天竟不知几何时,比她的心还冷了些许。
祖孙俩的出现,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倒也让江傲蕾止住了肝肠寸断的哭声,“一楠,你去上班吧,我可以自己去病房见我爸妈的。”
“亲夫,我已经让小美帮我代班了,还是我陪你去病房吧。”乔一楠自然是不放心江傲蕾一个人面对这种境况的。身为她多年的好友加闺蜜,她还是第一次见坚强无敌的江傲蕾哭,而且是哭得如此肝肠寸断。
“不,让我一个人面对吧,你去忙你的,我要是撑不住了,再叫你过来陪我。”
江傲蕾知道自己现在眼睛一定肿得像个桃子,满脸鼻涕眼泪的痕迹,她需要一个人找个无人的地方静静,等她缓解好情绪,才能收拾干净自己,笑着去面对病房内,自己那乐观善良的爸爸。
“那好,手机给你,有事一定要给我电话,知道吗?”乔一楠将江傲蕾先前落在师兄办公桌上的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关心的话和纳兰英宁的如出一辙,可却同样满含着诚挚的关心。
…………
“姐,你能不能别哭了?煜辰哥哥不娶你,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你不自爱也就算了,这事只有我知道,我可以替你瞒着。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非要用假怀孕的事情来骗煜辰哥哥,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A市瑞恩医院,住院部顶楼,坐在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拐角处,吹了半个多小时冷风的江傲蕾,飘渺悲伤的思绪被一道尖锐嗔怒的女声打断了,她不禁皱了皱如画般好看的眉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想困于一隅,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呵,当初还不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去酒吧过生日,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我为什么要假装怀了煜辰的孩子,逼他娶我?那是因为我不想再做那人发泄肉Yu的工具了,我爱煜辰,我不想再对不起他半分。”
就在江傲蕾想要抄个近道,避开说话的人,离开此地时。另一道满含着恨意的酥软女音,令江傲蕾顿住了脚步,一丝回忆在她脑海中贯穿而过,‘煜辰?纳兰煜辰?这女孩的声音好熟悉,似乎是纳兰煜辰一年多前在聚光灯下,冲发一怒竭力保护的女朋友?’
“姐姐,你向来都只会将过错施加在别人身上……。算了,或许就是因为你这样,煜辰哥哥才会那么爱你吧。在他眼里,全天下只有你一个女人是值得他守护的,其他女人都不过是路边的杂草,不足一提。”
最开始说话的女孩,似乎极为不满姐姐对自己的指责,但又很快平复了心绪,后续的言辞中饱含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以晴,你说我该怎么办?煜辰的奶奶明显对我假怀孕的事情,有诸多不满。虽然我以自杀赎罪,可我能感觉出来,她似乎更加厌恶我了。”那道让江傲蕾有些熟悉的软糯女声,向身边的女孩诉说着自己的恐慌,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无休止的哽咽中。
“还能怎么办,你都割腕住院了,煜辰哥哥不是也没怪你吗?我看得出来,他是想娶你的,可他那奶奶却是个顽固不化的主。你要想嫁入他们纳兰家,得再等等。姐,你听我一句劝,这事你一定不能操之过急……。”
被唤作‘以晴’的女人给哭哭啼啼的泪人儿出着主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有多么的姐妹情深。
江傲蕾没有偷听别人墙角的习惯,可因为她们口中的纳兰煜辰和他奶奶,是她认识的人。尤其是纳兰奶奶,她对她很好,所以她不由得多听了几句。
听到此,她也理清了一些头绪,貌似是纳兰煜辰的女朋友被其他男人给染指了,而她不想再对不起他,所以假传自己怀孕的消息,逼纳兰煜辰娶她,结果事情不知怎么滴败露了。
然后,这位曾经在电视上惊艳过众人的柔弱小美人,就割腕自杀,以求得纳兰煜辰和纳兰奶奶的原谅。
所以今天纳兰奶奶和她那个帅得人神共愤但却冰冷如寒的孙子,出现在外科楼内,不是来体检的,而是来探望正在不远处哭哭啼啼的小美人的。
江傲蕾不禁自嘲得笑了笑,她只顾着悲伤了,却忘了体检大楼和门诊大楼是完全独立的两栋大楼,而她之前竟信了纳兰奶奶的说辞。
不过,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江傲蕾只当是听了个故事,即便那人是对她很好的纳兰奶奶,她也不认为自己有掺合别人家家事的资格。
冷风吹得久了,白色大褂内只穿了件单衣的江傲蕾瑟缩了一些。她一个旋身从姐妹俩察觉不到的一个出口,下了顶楼楼梯,将那姐妹俩的对话抛在了脑后。
…………
“米糕?”
“蕾蕾,回来了?”
到了骨科住院部门口,江傲蕾先是到外面的公用卫生间里,用凉水洗去了脸上哭过的痕迹。当她上扬着一抹微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那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又瞬间让她泪湿了衣襟。
“蕾蕾,过来,哭什么?爸爸这不是还能跟你说话吗。”病床上,男人瘦消苍白的脸上满含着宠溺,他朝进门的爱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
“爸爸,呜呜……。你一定会没事的,你答应过我的,等你退休了,我要买个大房子,到那时,你给我家狗猫当铲屎官的。你还说过要帮我找个好男人嫁了,保护我不受一点委屈。爸爸,这些话都还算数对不对?”
就算再坚强如江傲蕾,她终究是爸妈的孩子,在看到往日高大帅气的爸爸饱受病痛折磨,形骸消瘦地躺在病床上靠氧气机续命的时候,她还是彻底崩溃了。
“傻孩子,爸爸答应你的当然不会变。只是,蕾蕾,别难过。爸爸无论是在地上、还是天上,都一定会陪着你。”
江立诚抬起修长葱白的右手,揉了揉江傲蕾柔软如棉的发顶。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下去的。
可对这孩子,他亏欠她太多。
她才刚踏入社会,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舍得就这么撒手人寰,让她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