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一点有什么关系,两三个月最多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说反正你生物钟这么准,每天六点就醒了,洗漱好直接出门,不会迟到的。而且你们所又不打卡,我看你现在也不是天天准时到的啊。”路晴川帮着乔崇山劝乔墨余住到乔敬山那儿去。
“早点出门就好了,你干嘛教孩子不准时上班。”乔崇山看了路晴川一眼又看向乔墨余,“你不住你叔叔那儿你想住哪儿,出去租房子还是住酒店啊?我跟你说啊,不要花这冤枉钱!”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别管了。不行的话,我去问问初尧,他家应该能住。”乔墨余不想住乔敬山那儿,外面租房短期的不好找,住酒店确实开销比较大,也不方便,乔墨余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死党。
“初尧那里?你自己问清楚啊,别给人家添麻烦。”乔崇山对乔墨余的几个朋友也很熟悉,倒也不反对。
“少禹还住在初尧家里啊?他们两个有没有交女朋友啊?说起来他们也很久没来家里玩了。”路晴川显然对人家的感情生活更感兴趣。
“没有没有。人家就是觉得爸爸烧菜好吃才愿意来家里玩的,一来你们就八卦人家感情生活,人家当然不敢来了。”乔墨余有点不耐烦。
“没有就没有,这么不耐烦干什么。你们三个就是长不大,三十岁了还像孩子一样,不结婚连恋爱也不谈,大人能不为你们着急吗?”路晴川日常表达不满。
“不说了不说了,我闭嘴。”
“一说到这事你就不说了......”路晴川还在喋喋不休,乔墨余已经逃回了自己房里。
乔墨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从小到大对于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不愿意和父母聊。
乔崇山和路晴川则与大多数中国父母一样,孩子未成年的时候只要没有老师来告状说孩子早恋,他们都不会关心孩子是否有感情问题,即使上了大学,也觉得学业为主并不赞成孩子谈恋爱。这也方便了乔墨余,偷偷谈一谈恋爱,只要小心一点,父母根本就不会来问。
大学毕业后,乔崇山他们倒是会问了,但乔墨余就算谈了也说没有谈,恋爱、分手都自己看着办,省得和父母说不清楚又让他们瞎操心。乔墨余的想法一直是如果谈及婚嫁了,决定要定下来了再和父母说,省得父母经历一次又一次失望。
但是他连失望的机会都不给,乔崇山和路晴川就更失望了。大学刚毕业两年,他们还不是很急,谁知道乔墨余后来又回归校园了,又要以学业为主。那时他们觉得回校园找个研究生儿媳妇也不错,谁知道儿子硕士念完也没带回来要结婚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乔崇山和路晴川参加同事、同学的儿女的婚礼参加了好多次,怎么看都没自家儿子优秀啊,儿子怎么就是不结婚呢,他们不淡定了。学习期间给乔墨余介绍对象让他去相亲他用全身抗拒,一言不合往学校里一躲他们也没办法。念完书再抗拒也不能由着他了,软硬兼施,寻死觅活,什么招好用就用什么招,非逼着乔墨余去相亲。
终于有一天,乔崇山认真地找乔墨余谈了一次,说:“墨余你不要对我们让你相亲的事情这么抵触,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什么这都是为了你好的话,但是爸爸妈妈真的不是要逼你结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去世了,现在爸爸妈妈都已经再也没有父母了,一样的,我们也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我们只是不想到时连个陪你的人都没有。”父亲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再看看父亲斑白的双鬓和诚恳坚定的目光,乔墨余只好答应配合相亲。
于是亲戚们也跟着出谋划策,七大姑八大姨纷纷介绍不说,路博海更是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个把婚介当公益做的“柳老师”。
柳老师七十多岁了,因为常年做好人好事,还是保持着旺盛的精力。精神抖擞的她完美地体现了中国大妈的能说会道,第一次帮乔墨余介绍就把他和女方一起叫到了她指定的咖啡厅,劈头盖脸先给两人上了一堂课:人这一辈子如果不结婚就是遗憾,会错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事;大家不要要求太高,结婚要趁早,人和人相处之后总归会产生感情的,婚姻要靠经营的,会经营的人都能过得好;结了婚可以让父母放心,趁父母年纪还轻还可以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帮衬你们......
然后是成果展示,拿出数组照片表示是最近通过自己的撮合成功结婚的新人。说自己是信教的,给大家介绍的人都是非常优秀、人品极佳的人。
乔墨余觉得自己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参加培训的,而且培训内容自己还不认可,简直像传销组织洗脑一样。等柳老师说“那你们自己先聊一下,柳老师先走了,你们结束后要给老师反馈哦,我们第一时间沟通和跟进,及时调整,大家一起努力完成终身大事。”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乔墨余和对方女生强撑疲惫的身心,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没多久就结束了这次会面。
乔墨余虽然答应了相亲,但内心深处还是很抵触,就像遇见了自己迟到的叛逆期。他不能否认相亲可以更快更多的认识人,但因为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谈的,更多的就是看双方条件是否符合,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最主要的是,他后来好像单身久了,不会恋爱了,一个人的生活让他很自在。种种现实让他并没有信心相信有一个人会陪他一辈子。有的时候他甚至很佩服自己父母可以在这不断争吵的生活中维持这份婚姻,他觉得如果是自己,一定做不到。
一回到家里,乔崇山就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和人家小姑娘约好下次再见,好像这件事都是他说了算,而且他必须决定继续下去一样。他回答说没什么感觉,乔崇山明显很失望,但很快调整心态让他准备和另外的姑娘见面。
乔墨余说觉得柳老师不太靠谱,乔崇山说人家都是好心,反正见了面谈不谈得成看你们自己,柳老师说什么你们不用管她,她再介绍就好好去见。当天晚上,柳老师就打电话来了,说这个看不上没关系,柳老师这里女生多男生少,乔墨余这么好条件一定能成功的,柳老师这里有的是人,好像自己是什么不良组织的头目似的。乔墨余越听越觉得不舒服。
后来柳老师又介绍了几个都没成,乔墨余委婉地说请她不要再为自己忙活了,柳老师说她也累了,已经不再收女孩子了,想把手头上的处理掉就不干了,她也摸清了乔墨余的喜好,再介绍最后一个,这个非常漂亮,乔墨余一定喜欢。
乔墨余考虑到对方毕竟是路博海的朋友,不能因为自己搞得他们难堪就同意了。谁知道约了这个柳老师嘴里很漂亮的女生吃饭,完全和漂亮沾不上边,乍一看就是一个胖胖的男生,甚至穿着也是牛仔裤和格子衬衫。乔墨余觉得自己请兄弟吃了一顿饭。
乔墨余想要尽快结束这顿饭,点了一份意面,那位姑娘却点了一份牛排。乔墨余的意面很快就来了,他一点分食的意思都没有,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牛排上菜慢,乔墨余只能问些自己并不想知道的问题来使得场面不十分尴尬。好不容易上了菜,姑娘的刀叉用得让乔墨余心急,于是假装绅士地帮人家切了牛排,等姑娘吃完立刻借口还有事就买了单先走了。事后乔墨余觉得自己不太好,但当时真的被柳老师气到了,好在还不算特别失态。
后来乔墨余被相亲搞烦了,有一次直接很肉麻地问乔崇山和路晴川如果自己真的一辈子不结婚,他们会为此不再爱自己吗?
路晴川没有回答就是哭,然后说有时候她自己都在想是不是她和乔崇山才造成了乔墨余这么惧怕婚姻。乔墨余再次败下阵来,只能说没有,并且为因自己不结婚而让母亲感到自责而愧疚。
希望父母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这种话乔墨余也不会再说了,说了也没用。这届的父母大概是史上头最硬的一届父母了,他们会认同你的看法然后告诉你他们做不到,说再多除了让他们伤心外也只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很不孝。
为了逃避相亲、父母催婚和在家里摆苦大仇深的脸给他看,乔墨余也想过和父母分开住,但是他舍不得那些租金,而且就在一个小区里,逃也逃不远。
冯初尧以前就邀请过乔墨余去他家住,乔崇山和路晴川说自己有家干嘛要去麻烦别人不同意,乔墨余当时觉得有道理,现在却在考虑这次搬出去就尽量多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