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墨余将最后一只箱子贴上封条后就瘫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
“就这么躺到初尧来接我算了……”乔墨余心里想着。他今天晚上就要搬到冯初尧家里去住，冯初尧会开车来接他。
这几天一家人一直在家里整理东西，为清空房子给装修动工腾地方做准备。要留的东西都装进了箱子，叠放在了厅里，就等爱装公司帮忙运到乔敬山那里。
乔墨余已经记不起来之前搬家的时候是怎样的了，只感觉肯定没有这次这么累。他完全不记得当时自己有过整理物品、打包装箱的经历。可能当时父母就让他好好学习了，这种事情不用他管，也不需要他帮忙。
整理他自己的东西其实也不复杂，他是个爱断舍离的人，不爱囤东西，平时用的东西很少，也没有太多有纪念意义需要保留的东西，可以说他是个生活痕迹很淡的人。体量最大的无非就是一些工具书和衣裤鞋子。
当然，经过一翻整理之后，他还是发现自己平时自诩勤俭节约还是有点误会了自己的。虽然不太有什么奢侈品，但从衣物数量上来看，他还真是没有亏待自己。就算他仍认为自己属于理性消费的范围之内，整理这些衣物也让他在生理上和心理上收获了双重疲惫。
乔崇山和路晴川的精力与体力在乔墨余的衬托下就显得无比旺盛和充沛了。过两天就要出发去美国了，两个人还在为了整理行李的事情没完没了。
路晴川要去美国看宝贝侄女了，整个人都透着兴奋。她把乔墨余以前单位发的一套大中小三个行李箱全都拿出来了，自己和乔崇山的衣物倒是带得不多，因为去的时间长，肯定要洗的，够换就好。不过准备带给路惊鸿的东西占据了一整箱。
“蝴蝶酥、脆麻花、鸡仔饼、一口酥......”乔墨余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妈，你是准备要把整个食品商店搬到美国去吗？你这三个箱子装满肯定要超重的，而且你确定这些东西都能带吗？我看有些上面有奶油啊，不一定能入镜吧？”
“不会的，小箱子我是要给你二姨妈的，她没有箱子。食品可以带的呀，你大舅舅说他一直带的，不管的。美国没东西吃的，惊鸿都馋死了，我们这次过去要给她多带点，她在美国吃不到家乡的东西多不容易啊。我也是很有分寸的，箱子重量我都会算好的，运费也很贵的。”
“哦，你自己看着办吧。爸，你茶叶能不带就不要带了吧，茶叶可能出问题的，会不让带的。”
“是吗？那好吧。”
“有什么关系啦，茶也不让喝啊？”路晴川不服，“美国人怎么什么都要管的啦？弄个签证嘛这么麻烦，带点东西嘛也管东管西，到底让不让人家去啊？！”
“你要去的，人家又没请你去，你去人家地方当然要遵守人家的规则。还有我跟你再说一遍，你买的这个烟熏肠是不可以带的，你不要搞事情。”
“妈，你还买了烟熏肠啊？这种肉类是明确规定不能入镜的，你不要带了吧。也不是人家美国不让带，我们国家也不让人带进来的啊。”
“惊鸿很喜欢吃这家烟熏肠的呀，之前和她视频聊天的时候她还说过下次回国要来吃类。”
“这真的是不让带的，我能肯定的。你就算申报了，也是要没收的，不申报再被查到，那是要处罚的。你自己想想看，惊鸿姐那么喜欢吃，如果能带的话大舅舅和大舅妈每次去会不帮她带吗？你们出去玩一次，搞出点事情你不难受吗？不影响心情吗？”
“你现在就在影响我的心情！说不定就没查出来带进去了呢？”
“我的亲娘唉，你儿子好歹是个律师，你不要讲这么没文化的话行不行？”
“我没文化，就你们有文化，你们什么都懂，人家什么都不懂，就你们最有本事！你这么有本事还不是每天都要我伺候。”路晴川炸了毛，“你看你连理东西都理不好，这T恤短裤放在外面是要干什么的，箱子都封掉了！”
乔墨余一脸无语，这套衣服是他特地不放进箱子里的。今天搬去冯初尧那儿后他懒得再开箱整理了，晚上要用的东西塞运动包里带过去直接就能用了。这套衣服是他准备晚上睡觉时穿的，不过确实是还没放好。
“好了，结束。都关掉！”在乔墨余准备反驳之前乔崇山就喊了停。
“人家一说话就让人家关掉，自己说话这么大声！想要吓倒我吗？不可能！”
“我哪里大声了，明明是你一个人哇啦哇啦不听人劝！好了，我看到你怕，行不行？我不说话了！”
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乔崇山也坐到了沙发上，路晴川则仍然游走在房间之中，东摸摸西碰碰。
“就你们最懂，把人家都当傻子！你们最了不起。”突然，路晴川似乎压抑不了内心的委屈又开始喋喋不休，“人家懂得比你们少吗？人家只是不说......”
“我已经不说话了，你压倒我了，你也停了，可不可以？”乔崇山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
“你这种人就是要被压倒......”
乔墨余换了个抱腿的姿势侧卧在沙发上，不敢说话，反省自己的过失，“怎么能说老妈没文化呢，真是口不择言，老妈这倔强的自尊心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字眼呢……开玩笑的口气都不行啊……这么多年经验还不能让你管住嘴吗？乔墨余你是不是傻？”
话说回来，父母吵架的这些台词几十年来几乎一成不变，从他们的第一句话开始，乔墨余就能预判之后的走向。
父母开店后，平时双方交集变少，除了周末大家都休息在家的时候，乔墨余也不是经常能听到父母吵架了。
不过，从乔崇山退休那天起，父母每天一吵的常规活动似乎死灰复燃了。至少每天晚上谁洗碗的这件事他们是必吵无疑的。而和一般人家里要求对方洗碗不同，乔崇山和路晴川是抢着洗碗。
乔崇山晚上要喝酒，边喝边看新闻之类的，所以吃饭时间较长。路晴川吃完饭后就躺在沙发上享受乔崇山的捏脚服务，享受完就起身收拾碗筷。
乔崇山会让她放着不要动，早点去洗漱然后就回房休息，等自己吃完饭会收拾。路晴川就说为什么，你管你吃好了，我又没事，我帮你收拾掉不是挺好。
乔崇山就会觉得她在面前晃来晃去影响自己看电视。路晴川就会反驳说自己完全不会碍着他。
乔崇山会说怎么每天都要有这么一出。路晴川会说就是他要搞事情，让她收拾不就完了。
周而复始，每天一次，台词都不带改的。对此，乔墨余倒也不担心，吵得再凶他们过一会儿就又会和好了。自己只要做到不参与、不响应、不偏帮就行。
下午稍晚的时候，冯初尧来了，陪着乔崇山喝了杯茶，又陪路晴川聊了会儿天。路晴川把他夸上了天，乔崇山又对他收留乔墨余表示了歉意和感谢，乔墨余坐在一边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个人，觉得他们三个在一起才更和谐。
秦少禹怕乔墨余行李放不下就没跟来，在家等他们回去一起吃饭。所以没有坐很久，两个人就准备动身了。
乔崇山对乔墨余一顿嘱咐，帮忙把几只箱子抬到了车上。
“爸，你们自己注意安全，飞得那天我去送你们。”
“你那天早上不是要开庭吗？不要来送了，跟我们一起挤地铁有意思吗？”
“没事的，那个庭应该很快的，赶一赶来得及的。我怕你们行李不好拿，也怕你们地铁坐反了。”
“那是你妈，我和她一起不会的。那天看情况吧，不用赶。”
“叔叔，那天我可以开车送你和阿姨去机场啊。”站在一旁的冯初尧开了口。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叔叔阿姨坐地铁很方便的。”
“尧尧，算了吧。我说我开家里的小破车送他们，他们不同意；星舒这干儿子说尽尽孝心送他们，他们也不同意；打车还是不同意。他们还要去哪个地铁站和我姨妈她们碰头呢，大概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吧，老年人的心思你别猜。”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其实就两个箱子，我们能拿的，你也不用来送，怪矫情的。”
“我心里有数，啊，对了，看着我妈，别让她和大姨夫闹别扭。”
“放心吧。”乔崇山拍了拍乔墨余的肩膀。
“初尧～”路晴川拿了一个大塑料袋也追下了楼。
“哎，阿姨，怎么了？”
“阿姨买了点烟熏肠，要去美国了也没法吃，你拿回去和少禹一起吃，很好吃的。”
“好，谢谢阿姨。”冯初尧一边道谢一边看了乔墨余一眼。
乔墨余心领神会地回了一句，“你懂的，我不爱吃这玩意儿的。”又想了想，然后回身抱了抱路晴川。
路晴川慌乱地笑了笑，拍了拍乔墨余的背，说：“一身肉，在人家家里少吃点，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