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逸与文竹交谈之时,韩永等人也在准备接下来的一战。
他们分别站在潭的四周,形成一个包围,手中纷纷紧握住自己的佩剑。
“韩兄,你确定这样可以吗?”云景明还是有点不放心。
“相信我,以我们现在的站位,一定可以将穷奇死死困在潭中。如此一来,也方便我们行事。”韩永的眼神中流露着自信。
“我赞成韩兄的办法。”薛子平也同意韩永的围潭之法:“为了避免穷奇逃脱我们的控制,我们还是围在潭的四周,形成一个法阵。这样一来,就可万无一失。”
几人在这儿商量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已他人的陷阱之中。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场凶战,而是一场柔美而又暗藏杀机的琴奏。
“我倒数三二一,我们便一起施法,如何?”韩永提议道。
众人纷纷点头。
韩永看了一眼,见无人反对,便开始倒数:“三,二,一,施法!”
众人一同施法。
可就在此时,竹林之中响起了一阵琴声。
此琴声看似柔弱无奇,却将众人的法力轻易化解,让韩永等人沉醉于悠扬的琴声之中。
“这是哪里来的琴声?为何我会感到四肢无力,一点法力也施展不开?”韩永有气无力地说。
其余几人也是这个状态。
“应该是琴声有古怪,大家快遮住耳朵,不要听!”雨昔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喊道。
可是一切都已为时过晚,众人早就被琴声催眠。渐渐地,睡意涌来,双眼已难以支撑。
“不行,这琴声看似柔弱,实则内劲十足,我们的法力都被它强制压制,根本不可能调动法力来抵御琴声。”玉璃用尽全身力气,才可勉强说话。
“该死,我们不会是上当了吧!”薛子平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古怪。
“薛兄是说,这是韩宗主故意布下的局?”云景明问道。
“也只有韩宗主会想出这么一招了。”薛子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本事,将几大世家少主耍得团团转。
“那韩宗主为何要这么做?”
云景明的话才说出口,回荡在竹林之中的琴声越加激进,扰得几人头痛。
“该死,这琴声怎么又变奏了?”薛子平虽谩骂道,却也无可奈何。
这琴声在不断侵蚀他们的神智,只要他们稍微一放松,这琴声立刻涌入他们的脑海,将一切搅得乱七八糟。
“不要废话了,还是留点力气,抵御琴声吧!”韩永也忍受不了这琴声的袭击。
远处的山上,白若辰盘膝而坐,手指不断拨动琴弦。所发出的琴声,传遍整个竹林。
“师父,我们这样做,未免不太厚道了吧!”文竹觉得白若辰的行为过于偏激。
她知道白若辰这样做是在复仇。可这琴声把那几人搞得生不如死,让人见了,心生怜悯之意。
“不给他们留下一个深痛的教训,他们怎会长记性呢?放心,为师做事自然有分寸。我只是特意针对了一些人,像雨昔她们,为师还是手下留情了。”
正如白若辰所说的,他的琴声并非让所有人生不如死。就比如雨昔与玉璃,她们二人就不像韩永等人那样,生不如死,面目狰狞。
“这《九霄华梦曲》并非对所有人都有效果,只有那些不懂得其中玄机的人才会中招。”白若辰继续说。
“师父,这《九霄华梦曲》貌似在讲诉一个故事?”文竹细细品味,突然发觉《九霄华梦曲》表面上看似音韵全无,实则暗中含有一定的节奏,仿佛是在讲诉一个故事。
“不错嘛!这才第一遍,便发觉了其中的秘密,看来你对音韵还是有几分见解的。”白若辰欣慰道:“这首曲子中,的确暗含了一个故事,一个凄美而又感人的故事。”
风摇细雨抚柳绦
烟锁城池困《六幺》
淮河流水通幽境
不似长江滚波涛
忽闻轻音传画舫
一曲丽歌上九霄
过路行人不知曲
却道此曲胜秦谣
循河觅声不知处
但见初阳映灞桥
桥上有一倩人影
黛眉红唇肩似削
青丝如瀑垂后帘
身着白衣带缠腰
移步相近欲问路
却见嘴角微扬笑
转身不闻问路事
孑身独往复前道
诧异不知为何事
忽见地上金步摇
俯身拾起端详看
无可奈兮复前遥
……
突然,只听“咻”的一声,一道剑气直直地向白若辰袭来。
白若辰稍微偏过头,便避开了剑气,十指仍不离弦,继续弹奏《九霄华梦曲》。
“反应不错,还挺快的。”白若辰信手续弹,不理突发之事。
“原来你费尽心思支开我,为的便是这件事。”说话之间,白若辰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怎么能说是费尽心思呢?说实话,我也不想,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没有办法。”白若辰显得无奈。
“哦?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反正我是空口无凭,你明白也罢,不理解也好。我都不会怨你,或者说,不敢怨你。你说是吧,雨昔。”白若辰不回头,已然知晓身后之人。
“哥哥,一日未见,你可还好?”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反正好与坏,没有我选择的权利,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
“要我看,你好得很。身边有佳人陪伴,岂会牵挂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妹妹。”雨昔嗔道。
“咳咳。”被雨昔这么一说,白若辰竟有些无言以对:“不至于一见面就针对你哥吧!”
“是谁针对谁,难道心里不明白吗?文竹,你评评理,觉得我说的对也不对?”
雨昔忽然提到文竹,让文竹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雨昔师姐与师父之间的争论,文竹还是不插手为好。”文竹一句话,便想将事情糊弄过去。
她知道,自己无论支持,都势必得罪另一方。与其纠结帮谁,倒不如独善其身,两边都不支持,也不反对。
“雨昔,你也别为难她了,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由我们亲自解决为好,何必祸及他人?”
“你这是在帮她说话?”雨昔似笑非笑。
“她是我徒弟,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白若辰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转过身,望着雨昔。
“她是你徒弟不假,可我还你亲妹妹呢!”雨昔嗔怒道。
“额……这……”
雨昔的这句话确实有理,搞得白若辰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放心,逗你的。我岂会如此小气?”雨昔的话让白若辰如释重负。
“雨昔,你吓死我了!”白若辰长舒一气。
文竹站在一旁,忍俊不禁。
“不过哥哥,雨昔有一事相问。你不是擅长于笛?为何会弹奏古琴,而且还会这支曲子?”雨昔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你先别问我,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而且你貌似早就知道是我在弹琴。”白若辰的心里也是疑惑满满。
“很简单啊!跟着琴声,不就寻来了吗?”
“那你为何不被琴声所影响?按理说,你不应该跟他们一样,陷入幻境之中?”白若辰指着潭边一动不动的几人。
方才,韩永几人还在打算如何围剿穷奇,转眼的功夫,就变得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一般。
而这也正是《九霄华梦曲》的不同之处:九霄华梦,梦醉九霄。任何人听了这首曲子,都必定会被琴声所影响。除非此人修为极高,以内力抵挡琴音的袭击。
可雨昔只是一介金丹弟子,与白若辰相比,整整差了一个级别。即便她的定力再怎么好,也不可能逃离琴声的掌控。
“听哥哥说这话的意思是瞧不起雨昔了?”雨昔反问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问问,从未有过轻视之意。”白若辰可不敢得罪雨昔,只要她一闹,他必定没有好果子吃。轻则罚跪思过,重者抄写家法。
当然,这些也不是主要缘由。主要是因为白若辰就这么一个妹妹,他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哪里敢轻视她?就只能咬咬牙,独自忍受。不这么多年来,他也就习惯了。
“那哥哥先回答雨昔的问题。为何你会弹琴?为何你会知道这首曲子?”雨昔的神色中似乎迫切想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说句你不相信的话,古琴我真的没有学过。不过在我的记忆中,却有着如何弹奏古琴的技巧。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巧合到我天生就会弹琴。”白若辰摆出个无奈的样子。
白若辰说的不错,他的确天生就知道如何弹奏古琴。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份天赋不是上天赐予,而是他的前世所赋,正如那句诗所言:“琴剑双绝无人比,犹叹此生何人故?”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即便是来生,也不愿放下你恋恋不舍的她。”雨昔心中默叹。
“雨昔便姑且信你这个理由。”雨昔并未怀疑白若辰:“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首曲子?”
“额……”白若辰有些难以启齿:“其实,这首曲子也是我天生就知道。它就想一个印章,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白若辰觉得雨昔相信自己已是万般幸运,可现在他又说《九霄华梦曲》自己天生就会。这任谁也不会再相信了。一个人怎么天生就知道这些?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哥哥知道其中的故事吗?”雨昔问道。
“什么!”白若辰有些吃惊,他不敢相信雨昔竟然没有怀疑自己。
“哥哥怎么了?”
“你相信我?”白若辰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为何不信?”雨昔嫣然一笑,反问道。
“没事,你信就好。”白若辰可不想给自己无事找事。好不容易雨昔信了自己,他可不能犯浑,再把自己给栽进去。
“那哥哥究竟知道其中的故事吗?”雨昔不顾白若辰的惊异,继续追问。
“算是知道吧!”白若辰将故事的上阙说了一部分。
“就只有这些?”
“就这些了,其余的我也想不来。”白若辰摊开手,显得一脸无奈。
“那哥哥知道他俩最后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文竹,而不是我。她比我更感兴趣这个故事。”白若辰指了指一旁的文竹。
“无妨!反正故事的结局也很简单:相觑一望,欲语泪先流。”雨昔倒是将故事的结局说得简简单单。
“啊?”白若辰有些不明白。
“哥哥,你是想问雨昔为何知道这个故事吧?”看到白若辰的表情,雨昔已然猜到了心中在想什么。
白若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雨昔,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我感觉你有点……”白若辰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有些伤怀罢了。”雨昔淡然一笑。
她看上去没什么,可心里却是一团糟。
她恍惚之间,似乎在白若辰的身上看到了两个人影。她不知道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是对这首曲子恋恋不忘,还是对这个故事若有所思。
“为何我感觉,你听过这首曲子,而且对它还很熟悉。”白若辰并不认为雨昔没事,反倒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
“听过也好,没听过也罢,反正都是往事,便让它随风去吧!”雨昔释怀道。
“你确定你能放下?”
“怎么,哥哥不信我呀!”
“哪里的话,我怎会不信你呢?”实则白若辰的内心确实不相信。
“是韩宗主叫你来考验我们的吧!”雨昔一语道破。
“不至于直接拆穿我吧!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白若辰略显尴尬。
“你需要面子吗?”雨昔这话好似无情。
“我……”白若辰有苦说不出。
“师父,您还是乖乖认错吧!”文竹站在一旁,一边说话,一边掩面偷笑。
“天哪!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又不是我主动愿意,怎么什么错都是我的,难道我就是一个专门用来背过的黑锅?”白若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熙悦,帮我。”白若辰悄悄地喊了两声。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也爱莫能助。好自为之吧!”白若辰的耳边刚响起一阵声音,马上就又消失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白若辰强颜欢笑:“雨昔,哥哥错了。”
白若辰几番挣扎,最终还是选择灭亡。谁叫他不敢得罪雨昔呢?
“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我千不该万不该,听了韩宗主的话,瞒着你不说,还把你牵扯其中。我的好雨昔,你就原谅哥哥这回,好不好?”
白若辰这次算是在文竹面前把面子丢尽了。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让雨昔开心一下。”雨昔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若辰。
“你想怎么开心?”白若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哥哥不是展示了一番琴艺吗?不如你就这幽静竹林,无喧嚣之境,即兴赋诗一首?”
“就这么简单?”白若辰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哥哥还想做别的?”
“别别别,还是赋诗好。”白若辰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不敢再惹是生非。
白若辰深吸了一口气,放宽心态,感受身边的一草一木,感受眼前之人的喜忧:
目似秋水腕如霜,黛眉皓齿翠钿妆。
靥辅承权明眸善,仪静柔情绝四方。
幽兰芳草萦香绕,白茸芳菲犹自惭。
雨迹云踪不知处,昔者已落日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