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恒一路走了进去,公孙树等一群人穿过前院,来到一处厅堂。
一位老者正坐在上首位上笑呵呵地看着走进众人,陈恒、陈乞连忙上前先向他拜见,
“拜见父亲。”
然后陈逆赶紧又对公孙树介绍道:
“阿植,这位便是我的父亲。”
公孙树摆出笑脸来,连上前对陈乞躬身一礼:
“见过陈乞大人。”
“你便是那姜国公孙树吧。这几日总是听见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杰,一表人才。且坐,且坐。”
“大人谬赞,在下不敢当。”
面对陈乞的恭维,公孙树乐呵呵地轻轻别过,然后坐到了陈乞所指、他左手边下首的位置。
陈恒、陈逆也坐到了公孙树的对面去了,陈恒坐陈乞右首,正对着公孙树,而陈逆则坐在他身后的一个位置。
眼见众人坐定,陈乞稍一摆手,对着身后的人招呼:
“摆宴。”
“喏。”
那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安排了几个人在堂中抗来了一鼎,在下面放好柴火,烧了起来。随后,他们绑了一只鹿在庭院里杀了,去毛,切好,端在盘中,待鼎中水沸,便倒了进去。
“公孙,你和我儿陈逆相交莫逆,我便托大唤你一声贤侄。这鹿是今早逆儿去城外打猎补到的,贤侄莫要嫌其粗鄙。”
“如此佳肴,我怎么会嫌其粗鄙呢?不过,大人今日盛情款待,却不知所谓何事?”
坐在上首的陈乞听了公孙树的话,脸上笑容更盛,却指了坐在下面的陈逆,对公孙树回道:
“我儿阿逆,从下就不怎么着调,到了大了更是不着调,成日里在城里浪荡。城里的这些大族子弟都看不上眼,不愿与之相交。只有贤侄不避其顽劣,引他走上正途。
“如今贤侄名传临淄,一再击败那国相子书,还成了荼公子的老师。阿逆自己没为贤侄相祝,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不得不替他有所表示,今日此宴,全为贤侄相贺!”
“大人莫要如此苛责逆兄。吾观逆兄,心中豪气云生,行止间有侠义之风,坦坦荡荡,待人以诚。若非逆兄照顾,我只怕早入穷困。”
“哈哈,尔等朋友相交,却要携手并进才是。”
“家主,肉好了。”
说了一会儿,正在负责猪肉的一个侍从便对着上首的陈乞禀道。
“那好,你们切肉,你给众人分酒。”
于是众仆便纷纷行动起来,有的人端酒,有的人切肉,有的人为陈乞等人摆好了刀、筷。
一顿饭,公孙树和陈乞花式互吹,这个说他爱民如子,那个说他年少有为,当真是宾主尽欢。
到了戌时三刻,吃过宴席的公孙树在陈乞的相送下离开了陈氏,陈乞还专门吩咐了一辆马车送他回家。
“大人、恒君子、逆兄,便就、就此别过吧……今日之盛、情,树定有后报。”
喝得醉醺醺的公孙树对着陈乞等人作揖,随后便坐上了马车。
“贤侄感此情便好。你驾车还要小心些,莫要惊扰了公孙。”
“喏,家主。”
陈乞、陈恒、陈逆看着载着公孙树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三人转身回到了府内。
“阿逆啊,你要好好和这公孙树相处。阿恒你也可以试着与他结交一二,不过不必太过刻意,自然而然便好。”
“喏,父亲。”
远去的马车上,公孙树低垂着头,晚风吹起他的发梢轻轻起舞,半阖的眼却显得幽深,不复刚刚醉眼迷蒙。
“这,陈乞请我吃宴,只是一个劲儿地跟我拉关系,对我倒着这些年陈氏来到齐国之后的苦水,却对要我做什么半口不提,当真长袖善舞。
“他这么拉拢于我,必有所求。不外乎觉得我做了公子荼的老师,而他是公子阳生那边的人,以后定有可谋之处,如今却半点意思不露,当真是谋略深远,却不是国夏、高张那俩张扬的人所能比的。
“只是,我和逆兄相交莫逆,若是以后我和他父亲起了什么冲突,他夹在中间却是不好做。
“只是,芮姬虽有强迫之意,公子荼却无无礼之处,还对我多有维护。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却不能替陈氏谋公子荼。只是,如此却必然和陈氏有所冲突,这对逆兄如何交代?
“诶,走一步算一步,到了紧要之处,再仔细考量吧。”
心中长叹一口气,公孙树面上不动神色,做垂垂欲睡之状,在马车上摇晃。
……
姜国王宫之中,龙阳正和司徒公子慊、司空诸彻商讨着国是。
“司徒,不知国中农事如何?”
“禀太子,如今国人男子大多跟着王上出征,却没有那么多人力去种地了,只有留下的老幼妇女去做这些。他们哪有青壮能干得多,农事却耽搁不少,大体上只能供应前线军事,能留下来的变少了。如今国中府库大多都不甚充盈。”
“如此吗?司空,前日城中民宿被大风刮倒不少,如今都修缮了吗?国人可还有露宿街头的。”
“太子,正如司徒所说,如今国中青壮都随大王出征抗击杨军,国中人力稀缺,而那日大风来的凶猛,刮倒的民宿不少,却还没修缮完毕。不过失宅国人都被我安置好了,却没有露宿街头的。”
“那司空便发动更多国人快点为他们修缮好吧,让他们早日回到家中。”
龙阳端坐在王位下右首之位上,两位大臣一高一矮,端坐在他的对面。公子慊是他的叔父,仪表堂堂,风采独具。而诸彻却面容黝黑,生的矮小,不似个贵人,倒像个匠人。
“这些日子才知道父王平日里多么辛苦。”
和公子慊、诸彻商讨许久,终于商讨出个大概,龙阳看着满桌竹简,喟然长叹。
“太子有此孝心,大王若是听了,必然深有感触。”
旁边的公子慊听了他的话,笑着对他说道,同时劝慰着:
“如今太子不过监国半月有余,才开始处理国政,有许多生疏的地方。若是久于朝政,他日定然游刃有余。”
“多谢叔父宽怀。”
龙阳对公子慊拱手一礼,却是感怀公子慊的宽慰。
这样说着,他的目光幽幽,投向殿外,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也不知父亲如今在战场上如何,前日传信回来说断了杨军粮道,却不知如今情势如何。”
“既然杨军粮道已断,公子和大军定然不战而溃,不久便应当有好消息传回来吧。”
诸彻在旁边听了插了一嘴。
“报,战场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