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树作为我那幼弟的老师,不支持幼弟难道还能支持我吗?”
听了陈乞的话,阳生有一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胸有成竹的陈乞。
“不然,昔日卫左公子泄为卫公子朔的老师,可是他却心向太子伋。如今君上无嫡子,公子作为诸公子之长,按礼法,理应继承君位。如今大义在身,不愁公子不能招揽此人。”
陈乞轻轻一笑,为阳生分析了一番,阳生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眉头却舒展开了。
“不过鲍大夫那边?”
“鲍牧大夫那边公子毋需忧虑。鲍牧大夫知机识势之人,只要公子务心本分,他不会不支持公子的。”
阳生有些忧愁地瞥了一眼走在后面的鲍牧,陈乞也稍稍回过头斜斜看了鲍牧一眼,对他笑了笑。
走在后面的鲍牧注意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的目光,向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却没多少亲近的意思。
“师父,你身体如何了?”
此时,公子荼落在后面,刚刚走到了公孙树的身边,停下来关心地问了公孙树一句。
“公子。”
“公子,这几日休养身体,我已是无大碍了。劳公子关心了。”
旁边的陈逆见了公子荼微微见礼,公孙树则笑着给公子荼说了几句。
“师父为我受累,护我周全,我不过是略有关心,这怎么能说是劳累呢?”
公子荼听了公孙树的话却是撅了撅嘴,有些认真地对着公孙树这样说。说完他还拉着公孙树的衣袖一起往前走去。
“师父,你定然是未有乘车而来,不如便和我同乘一车吧。”
“诶诶,公子——”
公孙树被他拉着,稍稍挣脱了一下,公子荼的手却抓得十分紧,不能挣开。他也担心自己稍微用力便把公子荼拉倒在地了,只能由着他向前走了,回过头无奈地对陈逆说着:
“迎兄,我便随着荼公子去了。”
陈逆在后面看着公子荼拉着无可奈何的公孙树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对公孙树点了点头:
“你自去吧。我稍后一个人去了便是。”
公孙树被公子荼一路拉着便上了公子荼的车。
一路上诸大夫们看着公子荼亲切地拉着公孙树的手,纷纷对公孙树投来了目光。这些目光里包含着疑惑、不满、审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公孙树自己的心态却愈发的平和了下来。
之前阳生不知怎么看了他一眼,他无有准备,故而稍显失措。
此时他却心境平和,不怎么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了。
这几日他读书学道却也有所收获。虽然还是没有领会《易筋经》、《洗髓经》的深意,却也让自己的内心稍有精进。
上了马车,没过多久,前面阳生的车驾先行进了,不过让公孙树诧异的是,竟然是陈乞亲自为他驾车。
盯着他们的背影,公孙树目光莫名,怔怔地出神。
“出发吧。”
“走!”
随着公子荼的一声吩咐,御手便扬起马鞭催动马匹拉着车驾前进了。
自从那日被芮姬禁足之后,公子荼便有五六天没出过宫门了。这会儿又能出来了,加上一会儿便要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公子荼兴高采烈,一路叽叽喳喳和公孙树说个不停。
公孙树也许久不曾出过家门,这会儿走出来临淄,眼见城外的大片原野,心旷神怡,除了旁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公子荼有些烦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走了半个时辰,公孙树等人走到了淄水边的一处亭中等候。
从这里向着前方遥遥望去,却没有见到半点人影——昨日杵臼便带着军队到了骈邑休整。骈邑离临淄并不甚远,大概半日便能抵达。
公孙树坐在公子荼的车驾上心中暗自估量着,若是杵臼大军早上巳时出发,大概下午未、申之交便能抵达。而他们一早辰时便到宫里集会去了,商讨了半个时辰,又出来了半个时辰,此时不过是刚刚巳时,杵臼那边不过刚刚出发,他们却还要在此等候三个时辰。
想到此处,他的脸上却是一苦。
“见过公子。相比公子旁边这位便是公子的剑术老师,公孙树吧。”
“见过先生。”
公孙树想到还要久候,不由转过头扫视了周遭的诸位大夫——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准备点水或者吃食。在这里等候这么久,什么也不准备,他倒觉得这些大夫们其中某些人不见的受得了。
只是,他刚刚看了一圈,便有人下车走到了公子荼的车前,向公子荼行了一礼,又问了公孙树的情况。
公子荼、公孙树连忙下车回礼,同时公孙树略显谦虚地向着此人回应道:
“不才正是公孙树。”
“鄙人晏圉。”
见到他眼中的疑惑,来人稍稍正式地向他介绍了自己。
公孙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便是公子荼另外两个老师中的一个,也是晏婴之子,如今晏氏的家主,晏圉。
公孙树连忙又行了一礼:
“原来是昔日贤相晏子之后,晏大夫有礼了。”
“鄙人德行浅薄,倒是愧对家父声名,还请公孙先生莫要多提。如今我等俱为公子老师,还须协同共进,好好教导、辅佐荼公子才是。”
说着,他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在陈乞、陈恒身后的陈逆,又对公孙树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之礼,还请晏大夫以后多多指教。”
公孙树这样回过,同时在心里咂摸着晏圉说的这句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