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凌卫东分手之后,我鬼使神差地跑到自己家里,和我妈闲聊几句之后递给她五百元钱。我妈还没来得及回应,我爸下班回来了。在八五年,五百元钱可是一笔巨款。一个陌生男人跑到你家里,给你老婆一笔巨款,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怀疑其居心。
我被我爸这通追啊……
朱胖子安静地听我讲完穿越经过。
“不被人追得鸡飞狗跳,你就舍不得回来是吧?”朱胖子挖苦我:“就待在那里呗,被自己爹揍一顿又不丢人。”
“时机不对,”我回答:“我爹三十六,我已经四十七了,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再怎样都是你爹。”朱胖子走到台阶边:“快来试试。”
我提心吊胆地走到台阶边,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踏上台阶……
“嗖”地一声,我又回到了椅子边。朱胖子这次反应极快,在我闪回的过程中他已经蹿到了地下室门口,喊了一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溜烟没了人影。
我站在椅子边上呆若木鸡。
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我所托非人?
我相信凌卫东绝不是一个违背诺言、不负责任的人。只要他答应了保护我,就一定会尽全力完成任务。
难道他的对手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连他也应付不了?
我家往上数三辈都是农民,没有背景;一家人老老实实,没刨过谁家的祖坟;爹妈规规矩矩挣着百八十元的工资,没给我攒下万贯家产。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一个猥琐得再猥琐不过的孩子,值得派一个连凌卫东都对付不了的高手去伤害吗?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了。连续的穿越和拯救的失败,已经搞得我身心俱疲,浑身虚脱。甚至觉得这就是我注定的命运:活到二零一八年,死于一九八五年。逻辑上说不过去,但是我他妈的都死了,哪还顾得上逻辑。现在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朱胖子在我穿越期间,搬了一张很舒服的单人床下来。骨头快累成渣的我,躺上去之后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只一秒钟就陷入沉睡……
还是那条通道,还是那么狭窄,没有了黏糊糊地膏状体,只是出奇的长、出奇的黑暗。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脑子依然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梦里没有那么恐惧,内心深处有一些暖暖的希望,总觉得在前方会遇见好事。至于有什么好事,不知道。或许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答案吧。
就这样带着希望在梦里一直走到自然醒,起身很放松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一眼就看见朱胖子背对着我,在兔子笼和猴子笼之间,上下摸索着墙壁,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你又在跳大神吗?”我问道。
朱胖子猛地一抽,肉山似的身体突然转过来,撞得兔子笼猴子笼嘁里哐啷一阵乱响。一时间兔子跳猴子叫,朱胖子手忙脚乱忙了好一会才稳住局势。
“干嘛那么紧张,”我问道:“难道你在对猴子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朱胖子喘了两口粗气:“没有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朱胖子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没什么。你睡醒了?”
“睡醒了,”睡到自然醒的我心情大好,对待科学家的态度也变得和善:“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其实你人是找对了的,”朱胖子一如既往地拿出一叠纸:“不过这凌卫东运气不太好。”
我接过那叠纸,是一九八五年发行的某日报复印件,上面详细报道了一九八五年四月十七日的一起刑事案,地点就在我家乡比较偏远的大康乡,距离市中心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凌卫东在处置该案件中,因为勇救战友,不幸牺牲了。
就这样,凌卫东成了英雄,上了当时的高官各大媒体。
看完报道我才记起,小时候还喊过向凌卫东叔叔学习的口号。这时间一长,怎么就忘记了呢?
我沉默良久,转头问朱博思:“他的牺牲应该和我无关是吧?”
“没关系的,”朱胖子摇摇头:“你又没拐走人家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