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争执
花无痕微微张着嘴唇，他对自己有心，他一直未说，他也从未当真，却在这种情况下，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铺垫，说了出来，却是在已经结束的时候才说出来。
东方羽继续道：“你喜欢王小五，他也喜欢你，我娶了倚蓝，你跟了他，我们都有了好的归宿。只要我愿意俯首称臣，天下就一片太平，无须流血牺牲，无须妻离子散，一切都将美好，这样不好吗？”
他说的都是事实，对所有人来说，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天下百姓，都是最好的，可是花无痕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对，不该这样。他此刻心里很难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越来越紧，几乎不能呼吸。
“可是他不会这么想，他想的是，你必须死。”
“如果我一个人能换来天下太平，有何不可？”东方羽看着花无痕，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柔情，如果他的死能换得她与所爱之人一世无忧，他愿意；如果他的死能让她从此不再殚精竭虑，他愿意。与其看着她与别人温柔缱绻，不如离去，什么也看不见。
他想把他认为最好的都给她，他想让她余生都无忧快乐。可是他并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对她来说，什么才是快乐。
花无痕不知何时东方羽有了这样的想法，更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天下统一是必然，可是并非一定是瑄衍来统一，哪朝哪代没有流血牺牲就能天下太平？这么简单的道理东方羽会不懂？他竟天真的以为，只要他愿意赴死，就不用其他人牺牲？
他该如何说？他该如何唤醒东方羽？
花无痕想的是如何劝服东方羽，东方羽也在尽力劝服他，“你费尽心思，甚至打算付出生命来保住虞王，可是虞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即使你为他打得天下，他又能守得住吗？你这样是愚忠……”
花无痕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愚忠，未等东方羽说完，便打断他道：“那依世子所见，无痕该如何？”
东方羽知道他已经生气，却仍说道：“放弃虞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东方羽停了一下，想了想，继续道：“你因虞国对瑄衍有敌意，只要你放下敌意，他仍然是那个你一直思念的王小五。”
东方羽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花无痕听了却笑了起来，“为了儿女私情，忘记自己的初心，忘记自己生来就担负的使命，忘记自己身负着虞国所有人的希望？”
“你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何要背负这么多？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花无痕以为东方羽会懂他，原来他不懂。他原以为，会与他一起统一天下，即使遇到了瑄衍这样的强敌，他也觉得东方羽始终会与他同一战线，原来，都只是自己想的而已。
花无痕仰头，看了看泛蓝无边的天空，阳光已透过云层，刺痛了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低下头，道：“既然世子已有打算，无痕多说亦是无益，就此别过。”说完，扬起了马鞭，再说下去不是争吵就是翻脸，何必呢，不如离去。
碧色的身影在东方羽眼前离去，身后的随从亦纷纷攘攘跟上，渐渐遮住了他的身影。
东方羽想追上去，最终却没有，他怕自己追上去了就不会回来。他记得的是对崔如的承诺，对倚蓝的责任，以及花无痕还不知道的身世之疑。
他转身，墨色身影的落寞比不上脸上的落寞。
花无痕奋力鞭打着马儿，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并不是因为东方羽成婚而难过，而是因为两人不再一条心而难过。他已下定决心战斗，而原本以为会与他同一战线的东方羽却变了心思，最烦闷的莫过于自己已把所有事情设想好，而主角却不愿上场。
回到虞国后，花无痕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军营。
苏子鱼与几位将军在商讨些什么，忽然看到花无痕进来。
花无痕总是不温不火的清雅样，很少有此时的严肃表情。
苏子鱼让几位将军退下，问道：“东方羽把你气着了？”
花无痕不知从何说起，他心里有气，可是自己也不清楚在气什么。沉默了一阵后调转了话题，问道：“子鱼，你觉得瑄衍出兵的话，会从哪儿下手？”
苏子鱼无奈得笑了笑，既然他不想说，就算了罢，于是答道：“多半是从南国借道吧。”
虞国与瑄朝的边城业城易守难攻，瑄衍若想出师顺利，应该不会选择这条线路。再加上南国与之交好，要从南国借道并非难事，再加上偈城较之业城，易于攻取一些。
“瑄衍行事不好揣摩，若从南国借道入侵，我军到偈城只需一日，若从业城入侵，我军过去需要一日半，无论怎样，我们都处于被动地位，只能他攻我守。”花无痕看着营帐中间的沙盘，四国与瑄朝此时尽收眼底，业城与偈城在上面只是一个小点。
他眉头轻蹙，看着沙盘，沉入深思。
苏子鱼没有打扰他，轻声唤旁边的人去沏茶。
约莫差不多了，才问道：“可是无论如何，偈城都是个危险之地，你为何让如云去？”
他知道，大战在即，花无痕最想保护的人就是如云，怎么还会让她涉险？
“偈城一开战，无论胜败，我都想让他们俩远走高飞。”花无痕从沙盘旁走开，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侍者递上茶，他接过轻哚一口，“林慕死于战场，从此便没有林慕，他和如云也就能过上平淡日子。”
做这样的打算，是已有自己战死沙场的准备了么？
苏子鱼深深看着花无痕，道：“我呢？你是否也为我做好了打算？”
花无痕故作不解，问道：“什么？”
苏子鱼声音变冷，“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面对，即使为国而死，也只是你一个人？”
“怎么会？我们说好的，等天下太平后，一起看尽人间美景，怎么舍得死？”花无痕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