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究竟怎样的一把刀,才能算得上是最强最无敌的刀?
在这个世上,究竟怎样的一个人,才能使得出这最强最无敌的刀?
有人说,当属最快的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用刀也是如此,在对手犹未及出手前便已出刀,那无论对手功力如何深厚,刀法如何精熟,也要败亡于快刀之下。
有人说,当属最狠的刀,擒贼擒王,射人射马,练就狠绝刀法,将刀招催至最狠最尽一举使出,每一次都抓住要害下狠手,直取对手命门,分胜负就在一瞬之间。
然而,回答这两个答案的人,一定是没见识过虎眼刀狂上官焱猇的刀法,如果他们见过,那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答案——世间最强最无敌的刀,必然是“最狂的刀”!
何以如此?只因刀势一旦疯狂,其势之快,其意必狠,其道必尽,其气必霸!且刀出既已疯狂,招路亦有异寻常,非常人能够捉摸。
这一式极狂之刀,集最快、最狠、最尽、最霸,当能败尽天下!
试问如此一刀,谁“能”匹敌?谁“敢”匹敌?
——虎啸山,登云台,每一节石阶皆有半人之高,总计约三百逾。常人每上一层都要费老大的劲,能不喘气走上十数层都已十分难得,即便是江湖上的练家子,一口气走上顶端也需花费不少气力。为什么要建得这么高?因为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沐浴东境第一缕阳光,因为这样就可以远眺江海湖泊,因为这样就可以宣告一种无上的身份。
这一日,登云台下迎来了一个独特的人——他瘦削、他冷漠、他不仅肤色苍白,更有苍白的言语,从来不带任何感情,一刀在手只问杀,他就是那个胆敢挑战偌大东境武林第一组织的乞丐样刀客。没有带竹笠,大风吹得他一头乱发四散,遮住了面容也遮住了那双充满杀意的眼。他拖着伤腿一步一步往上走,很慢却很有力,这一路走了很久。等待他多时的依旧是那张微微笑着的脸。
“从底下到这里,你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不算不缓也不急。“
“那又如何?”
“你知道从我所站的这个角度看下去,会是怎样的情景么?”
此时此刻,霸刀盟千余少年门徒正在教场之上苦苦训练,伫立在登云台之上的陆九年一眼望去,他们就如蝼蚁一般渺小。而这,是因为他站的角度还是因为他的地位呢?又或者可以说,是因为他的地位才能站在这个角度呢?
刀客没有答话,他从来不关心背后的人。
“你知道么?当你一步一步走上来时,他们一定紧紧盯着你,他们仰望、他们羡慕、他们希冀有一天能如你一般登上这顶端。可惜,可惜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连第一层石阶都不能登上。“
“你从底端到这里,用了多久?”刀客还是头一次问这样的问题。他开始有点好奇了,自他进入世家以来就受眼前的人以礼相待,十分重要的是,在与上官云飞相杀之时,此人还救了他一命。最为特殊的是,他的眼神里没有蔑视、没有畏惧,更没有躲避。他总在微微笑着,刀客闻出那其中藏着一股令人厌恶的气味,却也明白此人的深不可测。
“很久,久得我都忘了时间,更忘了本来面目。”陆九年依然凝神看着登云台下那千余少年门徒,他看到的是自己像这般年纪时的模样么?
他本是一个医药世家的子弟,自小跟随父兄苦学医术,希冀将来有一天能像父辈祖辈一样悬壶济世。谁料乱世之中,救人的人有时候连自己都救不了,一场意外,让这个医药之家被强盗所灭,父兄也被杀。陆九年侥幸不死,后来辗转沦落于绿林之中,成了一个草莽英雄,为复仇更为生存。
后来,他所在的匪群被焱猇所败,长于谋略的他被收为弟子,一边跟随刀狂学习刀法,一边为年长近二十岁的焱猇出谋划策,霸刀盟正是在他们手上一步一步发展壮大。不过说起来,虽然他是焱猇的弟子,学习刀狂刀法多年,但见过他用刀的人很少,尤其是这些年,他成为霸刀盟上官世家的实际管事者以后。有人说,陆九年其实并不能算做顶尖好手,单论刀法也许还比不上老二“天绝刀”秦佰、老十“断肠刀”方啸风。当然,也有人说,其实陆九年的刀法,另辟蹊径,走的是一条以巧以智取胜的路线,早已不逊焱猇。不过大多数人都更愿意相信第一种说法,因为,焱猇的狂刀,实在不是陆九年这样的中年文士所能驾驭的。
“不少人说陆某其实不擅用刀,对此,我的确很惭愧,世尊的绝世刀法我迄今所学甚至未及十一,作为大弟子实在有愧于世尊,有愧于霸刀盟。昨日,世尊在登云台上一览这千余弟子练习后,我所看到的,是他心中的不满,这登云台上,登云台下,没有一个人的刀法能让他满意。今日,我如此郑重地邀你进世家,不仅仅是因为世家正在用人之际,我们需要人手。更因为,在你身上,我似乎见到了世尊昔日的影子,陆某的刀法不怎么样,但看人识人的眼光自信还是有的。”
“他有这样的能耐吗?值得你啰嗦这么久么?”一声狂啸,自登云台下震天动地而来。待两人放眼看去之时,一条惊世大汉,自近百丈石阶所堆成的高台之下,陡然双足一点,整个身形拔地而起,势如猛虎扑食一般飞步上来,未及眨眼的功夫,便登至登云台上,直面刀客。这一身轻功之快、之巧,瞧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只除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刀客,他依旧淡然。其实早在数年前,他就听说过上官焱猇这个名字,听说过刀盟世家是一个用刀的组织。虽然这个名字过耳就忘了,可他隐约总觉得有个人,有一把刀,在等待自己。直到古怪老翁提起焱猇的那一刻,他记起来了,不顾一切想一会这众人口中的虎眼刀狂。
这一刻,等待许久的人终于来了,只一刹那,焱猇已如泰山般矗立在其眼前!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
四目交投,却非一见如故,而是恍若等待了几世人,那千愁万怨迫不及待如千丝万缕般在纠缠,恨不得立即用手用牙撕咬对方。
但他们又彼此都忍住了。刀客瞧着焱猇,他不过五十上下年纪,一张方脸,粗眉,双目不怒自威,两边额角峥嵘,气派非同凡响。焱猇也上下打量着这个独特的刀客,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或许还没有,乱发之间藏着一双如鬼魅般的眼神,就是这双眼神片刻之前还暗淡无光,只有一股不问世事的冰冷,而此刻,却突然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兴奋。——这是一种不带任何七情六欲,透着一股死亡气息的眼神。
“这位便是刀盟世家…”陆九年正欲介绍,却被焱猇挥手打断。他的眼里只有刀客,愈看他这副模样愈是欢喜,嘴角不期然泛起一丝笑意。
“哈哈哈——”焱猇忽然纵声大笑,笑声之中饱含深厚内力,恍如九霄龙吟,一时之间震得砂石飞扬,仿佛大地亦在陪笑!
众人对于世尊突如其来的笑声均诧异不已,不过继之而来的事,更使他们想不到!就在一片震天撼地的笑声当中,焱猇倏地出手,远处侍卫腰间的刀竟被吸了过来。他举起刀来便朝刀客脑门力斩而下!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刀客的出手更快,那把被人视为破铜烂铁的破刀立即挡了上去。
只听铮的一声,破刀碎裂了,而焱猇手中的长刀却无声地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