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刀狂会狂刀,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焱猇忽然仰天大笑,吐纳真气竟将远在十数米外侍卫腰间的长刀吸至自己手头,冲着刀客脑门就猛砍下去。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刀客的反应更快,即刻抽刀抵挡。也许,他早就准备好了,也许,他本来就要挥刀砍向焱猇。可惜,焱猇果真狂霸无比,一出手便是夺命杀招,竟将刀客的短刃瞬间击碎,眼瞧那刀客就将被其削去脑袋,血溅当场…
然而,众人睁开眼,这一击并没有砍在刀客脖子上,却于间不容发之际,戛然在其脑袋前两寸处停下!
好一个焱猇,刀法运劲之狂、之狠、之准简直匪夷所思!更让人震惊的是,当焱猇收起刀势,随手将刀扔在地上,这把精光闪闪的长刀竟碎裂了。原来刚才他收住杀招时,顿止之间,余势依然未尽,澎湃气劲将这把纯铁打造的宝刀震碎了。
势狂力猛的刀法,要在刀客面前两寸停下已是极难,不伤其身更是难上加难,可焱猇竟一一办到,其刀法之高,着实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刀狂之名果然并非徒具虚名!
但任凭他这一刀如何霸道,如何骇人,刀客依旧神色未动。
他是被吓呆了么?
脸未动。
手未动。
脚未动。
身未动。
他不动,全然不动。
他的眼神里竟然燃起一股兴奋,比初见焱猇时更盛,终于,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哈哈哈,哈哈哈。”随着大风吹散一头长发,他竟然大笑起来,好久好久没像这般笑过了。
焱猇见他的模样,先是一惊,突然就明白了,也跟着狂笑不止,“哈哈哈…好,好一个疯子!”
唯狂人懂强人,唯强人惜狂人。
“他的刀太差,太差了,还远远不够看。先把他交给你了,练好他,也许有朝一日,可以陪我杀个痛快也说不定。“焱猇终于对无声伫立在一旁许久的陆九年道。
“是,世尊,我即刻办理此事。”陆九年顶礼膜拜。
正说话间,焱猇忽然又一个健步窜至刀客身旁,猛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更将他举在半空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焱猇问道。
可被他单手掐住脖子的刀客连垂死挣扎都不得,哪儿还能说得出话,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之中,还是头一回有人单凭力量就将他如此轻易地击败。
“你没有名字对不对?你果然是条野狗,哈哈哈。”焱猇狂笑道,“那本座就赐给你一个名字,从你的眼神里,我现在只看到愤怒,看到仇恨,你就叫恨,上官恨!从现在开始,你要恨我,拼命地恨我,直到杀了我!”说罢,随手就将他摔在地上。
焱猇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徒留一众跪拜在地的门人,甚至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看他的背影。除了一个人,除了一个刚才如狗一般被摔在地上的人,刚才的惨败,没有让他感到如以往一般的沮丧,反而让他欣喜不已,他仇恨此人,却又兴奋欣喜不已,这个背影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有如此嚣狂的力量。这难道就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的强者?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嚯嚯嚯。对,只有杀了他,你才能变得更强!”古怪老翁的出现总是猝不及防。
自登云台上回到陆九年为他安排的新住处里,推开房门时,屋内还空无一人。可就当陆九年说了几句劝他苦练刀法的话,带着随从离开后,老翁就出现在床边了,他穿着非常古旧的麻布单衣,腰上束着带子,脚履平底木屐,白发蓬乱如杂草,衣服前襟大大敞开,右手拿着一把破烂扇子,正往衣内搧风。
“是你!”刀客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怎么样?焱猇的刀法如何?很强,强得令你都兴奋了吧?嚯嚯嚯。”老翁问了一句,又替他回答了。
“要多久我才能变强,才能杀了他?”刀客问老人,又像在问自己。
“也许用不了多久,也许会用很久。”
“嗯?”刀客不解。
“你所要学的,根本不是焱猇的刀法,而是学会懂得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嚯嚯嚯。”老翁道。
“懂得这个世界?”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刀客确实不懂,他根本不想去懂。
“嚯嚯嚯,一切才刚刚开始,享受吧,享受杀戮与被杀吧,上官恨。”老翁又离开了,无声无息。
当上官恨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思索如何变强时,陆九年却没有时间多做停留,因为他接到淮域前线传来的密报,有大量怒海帮的人马出现在华江府周围。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昨夜的布置还是太草率了。
“今早前往华江府接应秦佰的都是谁?”陆九年有点担心了。
“是老十他们,有郑天青,还有郭喜那小子。“郭松不知一向冷静的大师兄今日怎会如此紧张。
“还好,有老十。不过,这样人手还是不够。”陆九年沉思片刻,又道,“我即刻动身前往离淮域最近的分坛,这一回恐怕会有一场大战发生,我要亲自坐镇指挥。”
“啊?“郭松一惊,“师兄,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了?我也随你一道去吧。”
“不必,世尊已正式收那个刀客——不对,是上官恨为徒,你就留在这里,传授他虎眼刀法。”
“什么?世尊竟然会亲临?还会看上那个疯子?“
“没错,如我所料,上官恨着实有让人期待的地方。从此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师弟了,你要好生教授他刀法。”
“可师兄你的安危?难得见你如此担心一件事。”郭松担心道。
“哈哈哈,许久未曾动过手,你等师弟真以为我这个大师兄是个只会说话的秀才,手无缚鸡之力了么?”
“岂敢,岂敢。”
确实,师弟们都很久没有见过陆九年真正出手了。随着他亲率一队人马下山之后,虎啸山又重新归于寂静。而霸刀盟各处的势力也收到世尊头号大弟子即将亲临淮域分坛的消息,他们意识到,将会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