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泽与薛芳华在梅花镇分手,薛芳华继续前行,他只身一人进了大桂山。沿途一路打听,到得半山腰,终于确认,赖秋煌是藏在大山深处腹地的满塘村。
沈瑞泽远远看到丹枫顶高耸入云的影子,在云雾里时隐时现。
上次他在丹枫顶着陆,乘坐飞行器下山途中,飞行器失事,他九死一生。
这次他在桂林府猫儿山山顶着陆,然后走路下山。虽然费了些时日,但安全来到地面上。进桂林城第一件事就是听到大家议论赖秋煌,对其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去满塘村,至少还要经过三个小村,都是满塘村下属的屯,从低到高依次是同乐坪,油草田,白燕屯。最后才能沿白燕屯后山的险路,进入满塘村。
同乐坪山势比较平缓,在坪口,守着两个黑厮,带了一群乌合之众。两黑厮俨然像两兄弟,一个叫做张逵德,一个叫做李飞翼,原来两人是姨表。双方的娘亲,分别嫁给了张家、李家,就有了两个黑厮。
在本朝开始出现的评话小说里,这样的黑厮,都是带头大哥的贴身小点心。以大哥马首是瞻,没脑子,还特别凶残。比如抡起两把板爹,杀人像切菜。又或者睡觉都可以睁着眼睛,吓死个人。
张逵德拿斩马刀,李飞翼拿钩链刀,总之都是刀。斩马刀需要蛮力,钩链刀需要巧劲。
沈瑞泽问其中的一个黑厮,他实在分不出两人谁是谁。“两位大哥,为啥在此等候。”
张逵德说:“我俩不是大哥,是小弟。”
沈瑞泽说:“大哥是谁?为何做缩头乌龟。
李飞翼说:“非也实在是因为大哥年纪太老了。”
张逵德说:“不错,我俩的大哥,就是本屯的屯长,叫做卢盖。他都七十多岁了,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因此,由我俩出马,搞定你。”
沈瑞泽说:“因何要搞定我。”
李飞翼呵呵笑,“其实这都是村长交代下来的,卢盖大哥也不敢违抗。”
沈瑞泽说:“我不认识你们村长啊。”
张逵德说:“可是他认识你呀,知道你要找赖秋煌的麻烦。”
沈瑞泽说:“哦,哦,明白了。”
张逵德说:“废话少说,看刀。”他大吼一声,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沈瑞泽扑来。
只见人影一闪,沈瑞泽已经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斩马刀,他庞大的身躯飞到半空中,重重的落下。
李飞翼嘿了一声,站了个弓步,手中的钩链刀,朝沈瑞泽呼啸砍来。沈瑞泽迎上去,斩马刀挥出,硬生生砍断了他手中钩链刀的长柄,飞起一脚,将他踢飞,重重地落在张逵德的身上。
乌合之众见这个架势,做鸟兽散,眨眼的功夫,跑得一干二净。
两个黑厮哼哼唧唧,很不容易才爬起来。沈瑞泽问了两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俩可杀人越货过
?”
张逵德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说:“俺爹从小教导我,杀人越货的事不能干。”
沈瑞泽又问:“那有没有干过其他坏事呀。”
张逵德又不好意思道:“欺负老奶奶的事,曾经干过。”
沈瑞泽说:“你呢。”望向李飞翼。
李飞翼怒目圆睁道:“杀人放火没干过,打小朋友总还是打得过的。”
沈瑞泽没好气道:“两个废物,既然如此,且饶你俩性命。”随手将斩马刀,扔得远远的。
他大踏步进屯,径直朝屯长卢盖家里走去。
风烛残年的卢盖,喘着气,说明了就里。赖秋煌跟满塘村的村长刘颂疆,是过命兄弟。刘颂疆也曾经在崆峒派呆过两年。
早些年,刘颂疆在江湖上,没少干坏事。及至年纪大了些,金盆洗手,回来当了村长。但还是与赖秋煌有来往。
白燕屯的正负屯长公孙荣与花胜,也跟过赖秋煌,在江湖中干过几单。
油草天的副屯长戴用,经常给赖秋煌提供做坏事的消息。屯长吴宗,给予赖秋煌庇护,使其免受外面公差的缉拿追捕。
只有卢盖自己,被迫听从刘颂疆的旨意,勉为其难地做几单小坏小恶,也是无奈之至。
沈瑞泽看到他脸上,有道伤疤,就是因为没有完成刘颂疆交代的恶行,被刘颂疆用秤砣砸伤的。
沈瑞泽问:“外面官府不管吗?”
卢盖说:“我们哪敢告官呀,自己和家人的小命不保。”
沈瑞泽说:“好吧,今天我进山,就是为民除害来了。”
卢盖说:“如果除,请除尽,不要害惨了我们。”
沈瑞泽说:“好,一定将所有坏人一网打尽。”
油草田,屯长吴宗不会武功,他坐在路边的岩石上,监视着副屯长戴用的一举一动。
戴用已经披挂妥当,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提一杆铁枪,横在路上。
沈瑞泽出现在视野里。他打马冲向沈瑞泽,手中枪猛戳。沈瑞泽一把抓住了他的枪杆,将他从马身上拽了下来,一脚踏着他脑袋,问了个问题,“你除了给赖秋煌提供消息,是否还做过其他的坏事。”
戴用说:“老子搞过几个花姑娘。”
沈瑞泽一枪戳中他的要害。他惨叫一声,从此再也没法花花了。
沈瑞泽说:“好吧,这是你罪有应得。”纵身上了他的马,来到吴宗的跟前,问道:“你庇护赖秋煌,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吴宗说:“哥们跟赖秋煌从小认识,你说呢?”
沈瑞泽一把抓住他,将他摔在地上,惨叫一声,一条腿硬生生给摔断了。沈瑞泽叹息道:“我以为我只是猎凶为生,谁知却被迫做了裁决者,当真是惭愧。”
吴宗说:“算你狠。”
沈瑞泽有又问:“明知你们是炮灰,为啥刘颂疆还要让你们来。”
吴宗说:“因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想消耗你的实力。”
沈瑞泽向他吐了口口水说:“好想法。”骑着马,继续朝前行。
白燕屯,公孙荣和花胜,可是硬角色。公孙荣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使伏魔杖法。花胜是武当派弟子,使回风舞柳剑法。
两人守住寨门,不让沈瑞泽过去。沈瑞泽只好下马。
呀呔,公孙荣的禅杖,朝沈瑞泽的脑门上劈下。沈瑞泽身子往前滑去,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过去。花胜刷刷刷刺出了七剑,回风,舞柳;再回风,再舞柳;接着回风,接着舞柳;端的是厉害。最后一下,他收回了剑,跟公孙荣站在了一起。
沈瑞泽寻思:“这两人,至少在60级以上。要小心应付才是。”
两人同时攻向沈瑞泽。,禅杖扫下盘,剑刺中路。沈瑞泽身形跃起,已经夺去花胜的剑,再一闪身,花胜的剑刺入了公孙荣的咽喉,他喉头咕嘟咕嘟响了两下,身躯轰然倒地,手中禅杖掉落尘土里。
花胜吓出了一身冷汗,腿肚子直打哆嗦。沈瑞泽过去,拿起了公孙荣的禅杖,对他说,“是你自己了断,还是我替你了断?”
他竟然跪了下来,倒头就拜:“沈爷,你饶命。”
沈瑞泽料不到他居然这样,本来想狠心砸他脑袋上的,禅杖再次掉落尘土里。他说:“好吧,暂时让你活,自己把自己绑了,我要把你交给贺县衙门。”
花胜叫了人来,将自己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的。沈瑞泽骑着马,用绳索拖着花胜,来到白燕屯后山。
到了后山,发现道路险峻,根本无法骑马通过。只好将马放下路旁将花胜绑在一颗树下。
满塘村是大山腹地一处大村庄,房屋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梁上,一条铺着青石板的长街,蜿蜒伸向山上。
长街说长不长,但沈瑞泽走得很吃力。
先是两个持砍刀的汉子从街旁民房窜出,对着他就砍。沈瑞泽一手抓住一个两人脑门撞在一起,登时昏了过去。刀和人都瘫软在街上。
又来,两个拿剑的,同时刺向他,他一边一个,已经夺过他俩的剑,扔到旁边的屋顶,两人随即被踢了一脚,惨叫着倒去,将身后的门板撞得山响。
卖麦芽糖的小贩,补鞋的工匠,杀猪的屠夫,还有给小孩喂奶的妇人,同时发起了进攻。
小贩的麦芽糖,被塞到妇人嘴里,妇人怀里的小孩,坐在了小贩的麦芽糖箩筐里。屠夫的杀猪刀,砍中了工匠的脚,工匠的锥,戳中了屠夫的肚子,两人都惨叫不停。沈瑞泽叹息道:“这简直是开玩笑。”然后他发现,真的是开玩笑。
原来,这只是引敌之策。前面的台地上,站了十多个汉子,为首一人,敞怀,头戴苗族头巾。他们手中,全都握着弩机。
沈瑞泽暗叫不好,只听到弩箭破空而来,齐刷刷射向自己。他身形一晃,已经窜入街旁的一间房屋,破门而入。
里边是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正准备行好事,被打搅了。
沈瑞泽很抱歉地笑笑,说:“你俩继续,我就呆一会儿。”他已经飞身上了这家屋子的屋顶。
汉子们手中的弩机,继续发射,突突突地朝他射来。沈瑞泽伏下身子,躲避着弩箭。他掲下屋顶的瓦,朝台地上的汉子们扔,被扔中的都纷纷倒地。身下屋子里的男女,被搅了好事,还被他上房揭瓦实在是火大了。两人在院子里跳脚,一边着急,一边破口大骂。
沈瑞泽懒得理睬他俩,只顾揭瓦扔那些汉子。
只一会的功夫,汉子们被砸中,全都倒地叫疼,就只剩下为首的壮汉苗族人了。
沈瑞泽飞身下去,一脚踢中他,踩住他的手臂,将弩机踢到一边,然后四处查看,是不是还有状况。
确认安全了他对壮汉苗族人说,“你起来,我问你话。”
他爬了起来,惊恐万分地看着沈瑞泽,心想,这人神了,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他的强弩,简直不可思议。
沈瑞泽问:“你谁啊。”
“我叫李亮,是刘颂疆的妻弟。”
“刘颂疆的第几个妻?”沈瑞泽说。
“第三个吧。”李亮居然没法确定,他妹妹是刘颂疆的第几个妻。
“你们的弩机,哪里来的。”沈瑞泽说。
“是,是村长找锦衣卫南镇抚司买的。”李亮说。
“这都能买!”沈瑞泽说。
“只要有钱,怎么不能买。”李亮分辩道。
沈瑞泽说:“赖秋煌呢,刘颂疆呢。”
李亮说:“赖秋煌在村子里的广场上。刘颂疆在广场后面的阁楼里,还有副村长关云,赵羽,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