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了七楼停下了,钟逸凡进入了堆积灰尘长长走廊,地上的脚印早就模糊不清,几乎无法分辨它与其他的地方有什么差别。
但,钟逸凡还是看见了。
看来我将要居住的房屋曾经的主人一定有一段不好的经历。钟逸凡心里直接得出这样的结论。
因为地上不止有脚印,还有身体在地上蹭的血迹,脚印凌乱得能够直接让人察觉他的慌乱,紧张和恐惧。
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给予钟逸凡。
插入钥匙,把门推开,钟逸凡看见了一个显得温馨的小家,但它现在看起来却有些惊悚。
家具被砸在地上,摔碎的木片满地都是,和走廊里一样的血迹,脚印。
钟逸凡无视了这一切,把房门关上,走过这一片狼藉的客厅,来到被人整理干净的卧室。
卧室里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不是像钟逸凡家里那样朝着窗户,因为这里的卧室没有窗户,这似乎是一种特殊设计。
一张硬邦邦的床,上面没有被褥,想来是上一个被派遣来这里的人经历的还是夏天。
一面椭圆形的全身镜,牢牢地镶嵌在床旁边的墙壁里,这是一种奇怪的装饰习惯,镜子放在床头边在神秘学上来说是不好的。
除此之外,只有一盏老旧的,一直亮着的白炽灯,没有窗户,所以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这个。
钟逸凡先把该带的东西全放置在书桌上:洗漱用品,他喜欢看的几本闲书,手上的调令,还有就是上一个人缺失的一床薄一点的被子。
钟逸凡不想带其他的东西,实在是太麻烦了。
不过呢,他还带来了一个伙伴,我们敬爱的——小玄。这是钟逸凡从小到大养的唯一一只宠物,钟逸凡自然还是要把它带在身边了。
把小玄放在书桌上,叮嘱它不要乱跑,随即,钟逸凡就出去了。
实在是自己带来的东西太少,连让小玄安置的鱼缸都没有,而它的饲料也吃完了,钟逸凡觉得在镇里的集市上应该能买到。
当然,顺便获取一下情报那也是理所当然。
钟逸凡才刚准备下楼,就看见电梯停在七楼。
门,缓缓开了。
当时电梯里首先挑起话题的老人前脚迈出了门框,后脚还没跟上,就看见钟逸凡。
他的眼神闪烁着一丝惊讶,这一楼层早已经没有人来过了。
不过转眼间,他的脸色就变了,一副了然。
老人又走出来,对着钟逸凡招呼了一句:“小伙子,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钟逸凡一再检查老人身上有没有异的波动,但传递回来的结果始终不变。
即使这样,钟逸凡也不会冒昧地就这么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这是极度危险的。
老人摇摇头,“放心,我不是那劳什子的什么超凡者,我也知道你和之前来的那个人都属于一个叫密局的组织。”
他把704的房门推开,就在钟逸凡所住的房屋703的旁边,“进来吧!”
老人率先踏入房间,钟逸凡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跟了上去。钟逸凡觉得这个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这可能是他任务的突破口,市井里流传的传言十中九假,大多不可信。
钟逸凡没有把门关上,这样敞开的门,有利于他发现不对逃跑。即使是面对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必要的谨慎钟逸凡还是有的。
这间房子并不像钟逸凡的那一间那么杂乱,肮脏,相比之下整洁得多,一看这干净的地面就知道经常有人来打扫。
老人坐在了茶几的一边,也邀请钟逸凡坐下,钟逸凡顺从地坐了下去。
“小伙子,你也不必要防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可没有你们那样的超能力。”
老人从茶几上的茶壶里,往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又把茶壶推到地上,瓷片和茶壶里的水被摔得粉碎。这似乎并不符合待客之道。
不过,钟逸凡还没有完全信任老人,进来也只是因为老人可能掌握更多钟逸凡想要了解的信息,以便更好地完成任务。所以,这对钟逸凡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安晨命让自己在这里待个十几天,但,自己也得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否则不明不白地就死在这里怎么办?
“我的儿子在十三年前就外出打工,每个月都会给我和我的老伴寄来几千块钱,我们一直认为孩子有出息,找到好工作了。
所以,七年前,我老伴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微笑的,她很开心孩子能有一个能养活自己的正当工作,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见孩子成家立业。”说到这里,老人的眼角泛出几点泪花。
“可是,就在她走之后的三个月,我接到了……接到了新海医院来的通知:我儿子,不治身亡。”
老人突然激动,愤怒起来:“都是那个密局,给我儿子指派的任务,害得我儿子就这么……”
这时候,钟逸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等到老人的情绪稍稍平复时,钟逸凡才追问:“那您是怎么知道关于密局的事呢?”
老人两手撑住膝盖,头向下垂,面对钟逸凡的发问也没有抬起,只是回了他一句,“我儿子提前留了两封信。”
钟逸凡从老人发白的手掌可以看出他的怒火正在蔓延,膨胀。
良久,他才渐渐恢复,但脸上泪痕却无法抹去。这个一个父亲一生的伤痛。
他开始强颜欢笑,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对了,我儿子在给我的信里说,让我一定要把另一封信交给下一个密局派来这里的人。”
老人收起自己的悲伤,让它尽量不再流露出来,“他说,这关乎到你的性命。”
看着老人正色,严肃的表情,钟逸凡相信老人并没有欺骗自己。
老人俯身,在茶几下面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封未拆封的信,递给钟逸凡,又嘱咐一句:“小伙子,早点脱离那个密局吧,那不是一个好地方。”
随后老人态度急转直下,催促他赶紧离开,甚至趋近于赶的状态。
钟逸凡一声不吭,走出房间,在那一刻,钟逸凡在房门关闭时发出的声响里,同时听见倒地的声音。
叹息着,钟逸凡把信塞到自己上衣的口袋,为这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感到悲哀和惋惜。
在家里的老伴和自己的儿子先后死去,他又怎么能接受这个悲惨的事实,对于他来说的家,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他活下去的目的,只不过是维持心里最后一丝善良和完成儿子的寄托罢了。现在,钟逸凡拿到了那封信,老人自然就没有什么牵挂,离去了。
老人的遭遇很悲惨,他也知道这件事即使密局有错,但不应该占据大部分责任,所以在完成儿子的遗愿后,就撒手人寰了。
继续向前走几步,钟逸凡又回返了,他在胸前画了一个符号,由几条曲折的线构成,两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在里面蠕动。
当符号画好,门也就开了。
这就是钟逸凡成为祈祷者后,一直使用的祈祷能力的真面目。
而这样做对钟逸凡有什么意义吗?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换做以前的钟逸凡,置之不理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钟逸凡的心里很是突然地升起救助这位老人的念头,这种想法甚至直接越过理智的管控,直接影响了钟逸凡的决定。
如果说钟逸凡的各个人格组成议会制,那么绝对理智的那位掌管大权,现在有某种情感直接不受议会的管理,直接支配潜意识,控制身体。
这是极其危险的!各个人格的钟逸凡都察觉了这一点,准备联合解决隐藏的麻烦。
但他们还是晚了,在他们准备动手,摧毁那个富有正义感的人格时,他已经再次潜藏于灵魂的深渊。
此刻的钟逸凡再次被平常面对世人的人格接管,不过他还是花费一些时间将老人送去医院。
而这个人格之所以最多的掌握身体,也是因为他拥有最多的人性。
从医院回来后的钟逸凡一脸凝重,人格混乱的事情他不应该掺和。所以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不然,想插手这件事,下一个毁灭的就该是自己。
他只是在心疼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即使自己动手得够快,可是,老人身上本来就有心脏病等严重的疾病。
哪怕医学比旧历时发达了很多,可就算是这样,也花了钟逸凡不少钱,现在的他,心疼的很。
至于老人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那钟逸凡也只能听天由命,本来就事不关己,他能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是老人为自己提供情报的报酬。
想到这里,钟逸凡的心情好受一点了,毕竟交易和赠送的意义不同,钟逸凡可以接受交换,但赠送……还是算了吧。
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龟饲料,又从老人家里借走了一个小鱼缸,钟逸凡认为老人应该不会介意这件事。
钟逸凡先把小玄安置好,喂饱它,才把已经被挤压皱的信封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