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镇的忙碌自拂晓时分响奏,镇南的铁匠铺远远地传来“铛铛”的打铁声,校场上一群精壮的汉子集合完毕出发打猎,雷乾队长早早地分配好镇子周边的护卫工作,他今天另有任务,年迈之人聚集在镇中心的千年古樟树前祈祷聊天。
天色大亮,雷乾算好时间准时出现在校场器械旁,此刻已有两队少年排列有序,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正是前日接受“凝神”仪式的那批孩子。
黑石镇的孩子天生就是战士,雷乾望着这群一言不发的孩子欣慰的想到,但随即皱起眉头,“怎么少了一个?”
“对不起,我起晚了。”林霆跑得气接不上来,此时强忍着立在入口,不敢乱动。“归队!”雷乾下命令。
“你们自今日起就要随我修炼,护卫队队员也会分别传授实战技巧,能学多少自然是你们自己的事,但要记住,你们方才觉醒,若不及时修炼巩固,魂火对身体的负担不是七八岁甚至是六岁的你们可以承受的。你们已经不是常人,别把自己当成小孩,更别让我听到哀嚎,尽情锤炼自己吧!”雷乾的话十分不近人情。
“两队合成一队,绕校场慢速跑三圈,开始!”
若多孩子来不及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迈开步子,各家家长地位不同,但都勒令孩子不得和护卫长发生冲突。校场四周空空如也,没有一个长辈被允许观看训练,雷乾很清楚,温室中的花朵是永远长不大的!
一圈下来,队伍已经涣散,这时就可看出家族底蕴了。那些拥有炼气士的家族会早早得对孩童进行体能训练,毕竟使者每四年才降临一次,等到觉醒之后再锻炼显然不明智,他们深知打好基础的重要性。
林霆位于队伍后半段,他还太小,而且知道自己的极限,平常一里地就很吃力,而校场一圈大概就有两里地了。
“想成为伟大的战士,必须日夜打磨自身,都给我跑起来。”雷乾默默计算着时间,此刻只有雷儒林一人慢跑在最前列,其余或走或扶着膝盖原地不动了,雷乾明白这是他们的极限了,但他不为所动,竟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霆一圈下来,感觉身上无一处不是汗水,偏偏喉咙口彷佛吞了块炭,火烧一般。林霆不知道如此巨量的锻炼是否合理,因为自己的心脏已经在剧烈跳动中要撕裂胸口似的。
就在即将放弃之际,林霆察觉到一股异样,丹田处的魂火就像是在自行运转,一股热流走遍全身,带走了大部分酸痛之感,林霆第一次受魂火馈赠,激动不已。
“佑凌!我感觉到魂火了,它在帮助我!”林霆追上不远前的杜佑凌,兴奋地说到。
“太,太好了。”杜佑凌为亲如弟弟的林霆高兴,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了。
林霆没有多想,迈开步子飞速前进,他有意要在袁沛宸姐姐面前表现一下,几乎是咬着牙追赶雷儒林的脚步。
终于,日上竿头之前,林霆冲到终点,成为少年团中第三个完成任务的人,他感到了无上的满足。雷乾有些意外这个最小的孩子,竟然如此之快就激发了潜力。
稍等片刻后,雷乾见再无孩子有能力达成三圈的任务,一跃之下来到校场中央,主动叫停了这场初训,他已经完成了部分目标,没必要强人所难了。
“早上的训练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差距,若想出人头地,必须笨鸟先飞,下午未时,大家在书阁集合,解散!”雷乾说完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一名族人适时小跑到跟前:“雷队长,族长找你。”
这个族长就是雷氏家族的族长,更是黑石镇上任镇长雷定鼎,在雷乾看来,雷老自卸任之后就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从未单独召见自己。雷乾感到奇怪,却不敢推辞,忙动身前往雷宅最古朴的一座老宅。
另一边,林霆、杜佑凌和袁沛宸等人结伴回家,均围在林霆的身边询问,毕竟上午林霆的爆发太过惊人,众人都希望得到启发。
林霆第一次受人瞩目,但实在没什么说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惹得一旁的杜佑凌和袁沛宸阵阵发笑,他们和林霆私交甚笃,故不急于一时。
众人散去,林霆凑到袁沛宸跟前,先前想好很多成熟的话,被大家一闹,到了嘴边又变了味:“我上午表现还行吧,像不像个男人?”话说出口,林霆就后悔了,拼了命的奔跑好像是故意显摆自己是个男人一样。
“是是是,就你男人!“袁沛宸自幼好强,又敢于认清现实,忙问道:“我明白你一定是成功激发了魂火运行,你能描述一下那是种什么感觉吗?”
林霆就感觉到热,没啥好讲的,但他不想在袁沛宸姐姐面前丢面子,胡扯说:“我能感觉到身体在极限状态下会激发魂火,应该是身体吸收天地灵气加快了,它就像个小陀螺,在里面转啊转,突然给一鞭子,它就呼呼转个不停!”
林霆看着袁沛宸若有所思的样子,脸有点微微发红,他根本没有依据和切身体会,现在话一出口,更不知如何收回。林霆希望袁沛宸没法考证,又担心袁沛宸认为自己是个大话精,复又苦恼起来。
杜佑凌等林霆讲完,见无人再说,便说起一些奇闻趣事,袁沛宸适时搭腔,气氛活跃了起来,行至城东,众人分开,只有杜林两家在一排为邻。
林霆羡慕杜佑凌与生俱来的健谈,却不喜欢他和袁沛宸聊得这么投机,林霆弄不清这是什么情感,没和杜佑凌打招呼就自行跑进里屋。
春日的暖风就如同初恋的情人,铁匠铺老高忙活了一上午,此刻拎出一张藤椅倒头就睡。另一群身心疲惫的孩子没这种待遇,三三两两聚在一幢老建筑前。
位于镇北的书阁,藤蔓攀上外墙的每寸空隙,透着股阴冷和神秘。少年们倚着墙席地而坐,眼中再没有多余的锐气,偶有低语,旋即消散,护卫队副队长樊笠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樊笠受雷乾嘱托,代行训练之职,樊笠注意到雷乾脸色不寻常,但队长不主动告知缘由,以其性格更不会主动询问。
少年们注视着这个冷面教官,即使素未谋面也感觉到深深的压抑。“集合。”樊笠徐徐吐出两字后,便一言不发,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即使是雷儒林这般出众,也感觉在面对一头最有耐心的野兽。
另一边,雷乾迅速集结五人探险队,备好两日干粮,直奔后山百祖山。
据雷老透露,这座巍巍高山自上月起频频出现猎户伤亡事件,从受伤者口中得知,百祖山少数飞禽野兽发生异变,速度力量超出平常,猎户们估计不足因而吃了大亏,这还是受伤的猎人聚一块聊天才发现的。
雷乾和雷老看法一致,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甚至可能是西南群山魔兽暴乱的预兆,所以即刻启程前往百祖山调查。
雷乾任命樊笠代为管理少年团,自是相信其能力,同为“融合境”修士,樊笠被认作是最有希望作出突破的人,但以他的性格,大概不会走循序渐进的那一套,雷乾只能祈祷樊笠下手轻点不要出事了。
书阁前,樊笠整理队伍完毕,转身叩响大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婆,樊笠微微前倾表示尊敬,“卫婆婆,我代雷乾队长领取功法和武技来了。”
黑石镇书阁收藏着百年来收集的各类功法秘籍,不能说全是一无是处,之所以不直接传授,原因是黑石镇不时可由外界换取到新的武技等等,经由卫婆婆整理,证实有效便交予新生代修炼。
再有,每个孩子的兴趣不同,黑石镇并无规定强迫修炼何种武技,自然在这一天将书阁门户大开,任孩子们选取,可是,这是在樊笠没来之前。
樊笠恭谨说到:“卫婆婆,可选择的功法和武技全交予我吧。”
“这不合规矩!”卫婆婆竖着眉不答应。
樊笠不为所动:“没必要让他们接触残缺或是没用的功法了,那是浪费时间!”樊笠的坚决出乎意料,竟是否定了黑石镇百年来的传统。
卫婆婆不是迂腐之人,樊笠此人像是被人形冰块笼罩,卫婆婆在气势上无法与之抗衡,一咬牙转过身,恨恨说到:“随你的便。”
樊笠飞速浏览过后抛弃了大半,带着几本簿册出门演示。
“我手里有两份修炼功法,左手这两本是《火灵决》和《烈火掌》,凡阶中级功法,是黑石镇难得的可以相辅相成的功法和魂技,威力不俗;右手是《皇天厚土玄功》及《迅疾加持拳》,这两本虽不在品级之内,但在打磨身体,牢固本源上更有功效。”
雷儒林沉不住气:“樊统领,家父已经传授家传功法。”
“雷家功法自成体系,确实不用我教,怎么着,你跟过来就为让我难堪?”
“晚辈不敢!”
林霆在一片喧杂中,聆听大家对这两份功法和魂技的优劣对比,发现不出片刻,就有了统一意见,原因在于《皇天厚土玄功》这一功法百年来修炼者不少,但无一例外都在不久之后转修了,传说这门功法有缺陷,这一点得到雷儒林等世家子弟确认。
若是没有昨夜的遭遇,林霆也会随大流选择《火灵诀》,但是现在,林霆有了自己的看法。
夜幕将近,所有人都拷贝走了一份《火灵诀》而去,樊笠面无表情地看着,知道一个男孩走到面前。
“你好,我想学习《厚土玄功》。”
樊笠有些意外,“关于这门功法的缺陷并非空穴来风,你可想好了?”
“我就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