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镇四周群山环绕,每逢雷雨天气,即有陨石从山体滑落,镇民误以为是雷电所致,称其为雷公墨。
悠悠岁月中,两年时间如同指尖滑过的一页,波澜不惊。
镇子边缘,一道身影如滚石一般在丛林和石砾上疾跑,其速度越快身体越贴合地面,若是能从半空中观察,可能误以为是一道黄色闪电,此人赫然就是林霆。
长时间前倾式奔跑令林霆下肢酸痛不已,但这只是热身,越过路口,隐隐有水流湍急而过的声响,林霆突然加速,借助断岩起跳,稳稳落在溪流中央。
水流湍急,以林霆如今十二岁的身高,身处其中,宛如大海倒悬。林霆潜行至水深处,以盘根之法矗立不动,此刻的水位林逼近心脏的高度,林霆渐渐有呼吸不畅之感,更煎熬的是溪流击于沿岸,不时产生回流,林霆身处正反两股水流之中,真正是有苦难言。
百个呼吸后,林霆自觉身体已经到极限,立时放松下来,任凭溪水带着自己顺流而下。
“这套厚土玄功真是变态,还好我现在达到‘不动如山其形如水’的境界,终于可以进行养气境界的修炼了。”林霆浮在水面喃喃自语,回想这两年的经历,忍不住打颤。
黄天厚土玄功不讲究形神兼备,对肉体的打磨堪称残酷,林霆不确定厚土功原文是否就是如此,还是樊笠有意捉弄,但林霆相距雷儒林这些修行其他功法的,进入养气阶段整整晚了一年。
樊笠曾经警告过林霆,这套功法只为打磨身体,劝戒他不要轻易修习下一层功法,故只传授了第一层。但林霆觉得这功法挺适合自己,两年修行下来更是坚定了想法。
次日,林霆在练功房找到樊笠,表达了想继续修习下一境界功法的想法。
樊笠瞅着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孩子,彷佛不确定眼前这人是自己弟子一样,的确,樊笠自从为这届孩子挑选功法后,言传身授了半年,但厚土玄功和迅疾加持拳均是要吃得苦中苦,方显威力的功法,一年多没见,樊笠都以为林霆放弃了。
樊笠脸色稍缓,起身对林霆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动身赶往校场,樊笠有心试探,双手抱臂,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说道:“你全力攻击我,要是能让我移动位置,我就传授你下一阶段的功法,当然,厚土玄功就在书阁,你要想知难而退,我不逼你。”
林霆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测试难到了,一直以来林霆学习的都是如何抗击,自己主修的功法看上去更像是挨打的功夫,逃跑的功夫。
林霆仰视着樊笠直立的身躯,提力对着其小腹送上一拳。
“没吃饭吗,用上全身力气!”樊笠不闪不避,硬吃下这拳。林霆闻言全身绷紧,右臂后拉蓄力,“吼!”拳如疾风,仍对准腹部击去。
樊笠右掌一扇,破去这一拳,怒吼:“你难道是莽夫嘛!我没教过你怎么用劲?”
林霆脾气也上来了,飞身一脚抽去无果,闪身至樊笠侧身,运起迅疾加持拳攻其软肋,初始拳随身走,眨眼间如怒海狂涛,气势瞬间攀至顶点,隐隐只见拳影。
樊笠亲自传授此招,自然谙熟无比,早在林霆跃至侧身,便已知晓其攻击意图,五指并拢坚硬似铁,竟提早拦截在林霆拳风之前。两手相会间,凭地惊起一声暗响,林霆被巨力震飞,而樊笠体表隐现浓郁黄芒,生生止住了林霆惊涛般的一击。
“好家伙。”樊笠右手背到身后活动了几下,喃喃自语。
“我远不是对手啊,樊师。”林霆见识到樊笠的厉害,不由苦笑,第一次用上尊称。
“你是叫林霆对吧,刚刚你那一拳劲力十足,可见两年的炼体没有白费。我以前常说,强壮的体魄是境界突破的基础,近些年,这个感悟更加深刻。我会用十五天时间传授初始三境中后两境养气和融合的功法,之后我就将闭关突破魂师之境,望你全力以赴。”樊笠肃然道。
静室,黑石镇专门开辟给高阶修士练功的场所,此刻,正对坐着一高一矮两人。
“养气,顾名思义就是壮大体内气感,使得体内魂力增长的修炼阶段。据我所看过的低级功法和了解到的各家隐匿功法,基本离不开强化丹田,加快魂火炼化天地灵气的速度这一范畴,我称之为内修,该法前期进展极快,因为专修魂火本身,境界突破理论上更轻松,可是......”
樊笠眉头紧皱,林霆不解,忙问:“可是什么?”
“你也知道,黑石镇百年只出过三位魂师,要是了解的更多,就可以发现,除了头二十年那位,之后的两人都出自雷家。”
“这代表什么?”林霆心头有些不安。
“雷家可能隐藏了突破魂师的关键要诀,从结果上来看是如此,雷家的势力也完全有能力做到此事,黑石镇毕竟太偏僻了,也只有雷家有足够的武力储备可以走出大山,和外界长期沟通。”
林霆不解,“雷家为什么要这么做,镇子里出更多高手难道不好嘛?”
“现在和你说这些好像太早了,你也可能理解不了。”樊笠顿了顿,“这么跟你说吧,雷家上一代最出色的当属雷乾,但他因为服食蛇草余毒未清,突破无望,在下一代成长起来前,雷家不会允许有更出色的人出现。”
林霆还是疑惑不已,从小就听说镇子里的大人,为了抵抗野兽甚至是魔兽而牺牲的故事,怎么可能有人为了这么自私的理由,阻挠镇子的发展呢?
樊笠看出了林霆的不解,补充道:“传言说,百年前邻国因为打仗,促使一波难民涌进深山,经历多番磨难,正巧碰到本地土著。难民们希望有一块长久栖身之所,土著们眼红难民带来的手艺,以及最关键的,他们展现的不可思议的武技,于是难民推选出修为最高的一人和土著家族协议,开创了黑石镇的雏形,他们也就是后来的袁家和雷家。”
“袁家先祖武力超群,原难民中有人建言,希望他出面迫使雷家取消诸多陋习和血腥仪式,袁家先祖敬仰此人学识,此后二十年一直压制雷家,真的让雷家变得和外来人无异,但同时,并不阻止雷家学习魂技。二十年后,袁家先祖归乡思切,晚年独自一人归乡了,而雷家未经战乱,人丁兴旺,此后便牢牢把控了黑石镇。”樊笠由此得出结论,“雷家对神明之类的崇拜被武力遏制,而做出有利于本族的行为。当然,这只是我基于历史的猜测。”
林霆晕晕乎乎的,“都没有证据,我不信雷老爷爷这么坏!”
“你就当听个故事吧。我之所以挑选黄天厚土这门功法,还是看重其养气阶段的独特方法。”樊笠开始了传授。